她在沉思,回头转向秋月:“你怎样说的,宫主?”
“我,我想听你的意见,还没答应他们。”秋月说着,看着立雪,她面容憔悴,但眼睛还是挺有光彩的,“不知道宫主......秋月意下如何?”秋月是刻意说出“宫主”两字的,她似乎在提醒立雪什么。
“还是宫主明白事理,秋月知道怎样做了。”立雪虽然对昨天姚瑞的冒犯,心里有所介怀,但她对姚瑞也并非深恶痛绝,甚至有一思的怜惜,怜惜他精致的轮廓,孤独的背影,还有他的才情,甚至怜惜他的不羁。
立雪走出营帐,便看见一个白衣立于那棵红松下,左手抚摸着那寸被剥蚀的树干,右手拿着那把折扇。
立雪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白衣漫飞,那蓝的襟角似蝴蝶,托着不羁的他,一同高飞;现在他的五却是那样分明:淡漠的眼睛下却蕴含如火如冰的诡异,那鼻梁坚挺却又显生硬,那魅惑的双唇,那种触碰,简直慑人心魄。现在他却如坚冰,漠然神伤。
“你终于来了,我可是久等哦,夫人。”男子又恢复了之前神采,轻佻又写在脸上,嘴角挂着一抹笑。
立雪心里先是一惊,攥紧拳头,真是可恶。立雪强忍心里的愤怒,淡淡说道,“公子好本事,竟料到我会来。另外,我只是做你的丫鬟,公子莫搞错了对象,识错了身份。秋月也不便侍奉公子,必会立马走人。”
“恩,姑娘呀。昨天之事,是在下之过。此等有辱姑娘名节之事,在下是会负责到底的。”男子不抬了抬眉毛,“不知姑娘能原谅在下不?”
立雪心里可是够气愤的,这家伙还拿昨晚的事做文章。立雪更是气恼,心里也有丝哀,心里顿生一股无明火,“昨晚公子喝多了,实属无疑冒犯秋月。若这样就需公子负责,八抬大轿的要秋月入门,收秋月为房的,既是委屈了公子,也是折煞了秋月。”嘴里是这样说,立雪心里可是发恨,这样就想让她服服帖帖的,痴人说梦。她不是古代子,不会为这想不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姑娘真是好胆识,本公子虽生,但也绝非轻浮之人。姑娘既能随我愿,侍奉在下,既是信得过在下。姑娘为何不考虑下在下的好意?”姚瑞眼里都是恳切,不见往日轻浮,那抹笑笑的儒雅。
“公子的好意秋月心领了,秋月现在暂时是公子奴婢。但秋月必须言明在先,秋月只是暂时侍奉公子,秋月始终是西泠人,心里始终向着西泠的,终究要回西泠。”立雪说的斩钉截铁,目光如炬,遥望泠水河边上的草原。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如此的留恋那番土地。
姚瑞眼里浮起一抹淡漠的哀伤,心里写满失落。她终究要回去,回到边塞,策马扬鞭,“那你为何信誓旦旦,答应我的请求,照顾我,侍奉我。”
“是你和我圣要的人,而且宁亮将军也出了面,我哪能回绝。”立雪说到这,姚瑞脸已十分难看,手里的拳头已是紧握,掌心勒出月牙印。
立雪见他如此落寞,知道肯定伤到他了。心里想想也好,煞煞他的威风,自己跟他也好撇清关系。不过还是加了句,“何况你状元爷也是个倜傥之人,爱逍遥快活。跟着状元爷住上一阵,秋月还可以沾沾状元爷的光,去去你们憬城好地方,看看中原的好景。”立雪双眸扑闪,心想,这下总够了吧!
“真是好想法呀,你挨上了我这样一个长期饭票,哪里会舍不得呢?”听完立雪这席话,姚瑞心里舒服多了,脸上阴骘一扫而空,嘴角又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姚瑞又嬉皮笑脸的问了句,“这样长期的票饭,为何不考虑用一辈子呢?不觉可惜,好歹,我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天天吃青菜不嫌腻呀!况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两人越聊越开,立雪也不知为何。
“那就看你怎样做,怎样吃,怎样做了。就像这白菜,它的做法可多了,有醋溜白菜,素炒大白菜,海米烧白菜,栗子烧白菜,扒肥肠白菜,口蘑白菜,白菜豆腐汤,开水白菜,糖醋白菜,四鲜白菜,鱼白菜;蒸的,煮的,炖的,焖的,炒的;切片的,连条的,抽心的......”姚瑞念念叨叨的说着,立雪确实惊叹,这样多的白菜做法吃法,着实下了她一跳。
“还有最好吃的,当数在下研制的‘翠玉白菜羹’,因为.......”姚瑞笑的露出坏笑,“里面的汤可是将老母鸡、老母鸭、火腿蹄子、排骨、干贝等这些传统的鲜货,而我却另辟蹊径在期间加了百年老鳖。”
姚瑞不自觉的大笑,看着一旁已是惊叹的立雪,“姑娘没尝到,便已叹服,呵呵。以后去了姚府,可千万要好生品尝,不要嘴里一滑,认了王八做孙子。”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王八还得认鳖做孙子。
立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可真是没安什么好心的,竟是一肚子坏水。
“姑娘就等着吃一辈子的白菜吧。我不勉强姑娘,姑娘乖乖的侍奉爷,爷绝不为难姑娘。”姚瑞有是仰天一笑,扶起衣袖,扬长而去。
“登徒子。”立雪瞪了白高俊的背影,恨恨地吐出了这样三个字。
姚瑞回过了身,冷眉微蹙,“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立雪不好笑,他听懂才怪呢,“没什么,只是觉得状元爷也有听不懂的,不好笑,枉你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连个小小丫头的话都不懂。”立雪心里很是得意,忽然想到NBA里的“水货状元”,还真好笑。
立雪已经笑出了声,不敢抬头看他,万一对上他的冷眼,自己绝对完蛋。
想到昨天的遭遇,自己心里是那样的失落哀伤。本想今天见到他,自己会沉默,会在心里暗骂他,会狠狠记恨他。为何却是如此一副情景,自己不但与他这样毫无顾忌的言谈,听他夸夸其谈说吹嘘着白菜呀,听他有意无意的调笑。自己居然还厚着脸皮跟他骂诮。立雪想到这儿,就气恼自己真不争气,暗骂自己窝囊,没用。立雪歪想着脑袋,又想到刚才暗骂姚瑞,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好了,知道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立雪竭力克制自己的笑容,转到正题上。
姚瑞见她如此开心,便知道,这妮子肯定在背后骂自己。不过见立雪笑的如此释然。自己脸上也挂上了笑,心里暗道,如果这子来到自己身边,是有番缠斗罗,恐无宁日了。
虽这样想,心里却是得意。她,终究会来。
“还有,我要和你‘约法三章’。这样的话,人家也会觉得你是耿明的主,而我也是安分的丫鬟。”立雪盘算着,这姚瑞可不是好对付的,自己可要好好长心眼呀,自己也要学着刘备韬光养晦,有个当丫头的样,不能让姚瑞起疑心,更不能暴露身份。立雪心里捏着,掂量着,眼睛明晃晃的光亮下闪出一丝的不安与隐忍。
“好,可以呀!你明早把那纸公文交我,让我过过目。”姚瑞也不知道立雪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丫头鬼主意多着呢。
“那就一言为定,谢过状元爷。”立雪心里很是满意,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能便宜这小子。
立雪回到营帐便着手写他们的约定,写完便耷拉在上,梦恹恹。
第二日,阳光出奇的好,暖暖如絮。
立雪赶在大部队出发前,把约法递给姚瑞,姚瑞看着满满三张,心里不觉一怔。忽地冷冷的一笑:“你写了这样多,那我也总得写点自己的吧?恩,你写的很完整,不如我来写个大纲,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约法第一条:丫头不得随意冒犯主上,主上也要自重,不可有匪薄之语。”立雪特意瞪大眼睛,明眸流转,睫毛高高翘起,一如她现在的心一样。
姚瑞看着立雪骄傲的神态,不自觉的大笑出声,露出自己闪亮的近乎可以说璀璨的牙齿。
“就依你所言,以后不叫你‘夫人’了,也不叫你‘秋月’拉,既然是我的人,那我就赐你个名字‘雪儿&39;吧!”姚瑞低下头,对着立雪耳鬓温柔的又呢喃声,“不知雪儿意下如何?”
立雪的脸已涨的绯红,雪儿这名字,连她的父亲母亲都不叫,只有她最最疼她的已过世的奶奶会这样亲切的叫她。
想着以前奶奶戴着老镜,给自己织毛衣。每天起来给自己梳小辫子,然后安静的坐在矮凳上,目送自己背着大书包去读书。放学回家,奶奶便站在门口冲自己招手,“雪儿会来拉,雪儿回来了。”
想着想着,立雪的泪已经溢出眼眶,头沉在衣领里。
姚瑞听到嘤嘤的啜泣,不觉低了头,轻轻地将立雪的头攘入怀中,眼睛里也有一丝哀伤,看着桌台上那一纸书,自己飘逸的字迹在立雪娟秀的字面上飞舞,姚瑞心里有一丝被刀割的绞痛。
“为什么?”立雪轻轻的扣着姚瑞锦袍,完全沉浸在奶奶慈祥的笑容,奶奶唤她雪儿的画面中。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你已有一个‘月’字,更应当担上这个‘雪’字,不是吗?”姚瑞轻轻的告诉立雪,而立雪却是那样的安静,在他怀中。
姚瑞很希望就这样,就这样拥着心头的这个子一辈子。穹庐帐下,芦苇船中。
立雪终究感受到了姚瑞的气息,慌忙抽出身子,连连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便伸手抹了朱砂,按上手印。
姚瑞心里有一丝的失落,眼睛瞄了瞄桌上的那纸约定,心里也是很复杂,很矛盾。
墨线的最深处,是红红的朱砂印,那般显目。
那里有立雪和他手的温度。
“我们要用最正规的方法,两人必须按上手印。”她的眼睛清澈如水。
“你可不许耍赖,不然,我会按规章办事。轻则罚银子,重则.......我马上卷铺盖走人。”她的小脸耷拉在黑发里,眼睛却亮亮的。
约法上姚瑞书:
生为人主,必须诚挚待下,切莫轻佻猥琐。
为我主上,定当全心侍奉,不可怠慢松懈。
姚家家法,谨记恪守尊谕,报以耿介之心。
有眷家,臆念己主驾盛,阕为心怀允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