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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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追求一个贵人和一个贵族,所用的手段必然不同,因为她们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最简单的区别在于她们躺在软塌上享受午后的阳光时,一个贵人慵懒的身体会如同棉一般柔软无力,整整一个下午,她都会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或者会伸出白皙圆润的长腿舒展下身体的酸麻,也会用晶莹的素腕按一按玉颈,但她们绝不会如同那些好动的少们,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一会还要站起来扭一扭身子,少的心思细腻多变,安静不下来。

    伦德的秋,就像这样一个贵人,绝少有剧烈变化的时候,在燥热的阳光下一天天的冷,渐渐地阴沉,当秋风萧瑟离去,第一缕寒风灌入洛德大帝钟楼的观景阁时,冬天到了。

    一年一年,伦德的秋便是如此。

    这一年,伦德的秋,却似乎如同圣索菲亚广场前的那棵菩提树一样,被赋予了生机,她变得难以捉摸,一会风,一会雨,像一个永远不能安静的少。

    午后还是阴冷而微燥的天气,一缕阳光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上的天空撕裂了阴云,让伦靛着阳光。不久之后,一场极细极细,感觉得到,却炕到的雨又覆盖了伦德,而短暂的平静之后,阴云再次驱逐了阳光,将璀璨的日头掩盖在身后,整个伦德开始陷入了昏暗。

    只于最浓烈的夏季,数天的炙热,不见一丝风的闷蒸之后,大片的乌云猛烈袭来,遮蔽了天地时,伦德才会有这样昏暗的天空。

    伦德人们惊讶而略微慌张地看着天空。当人们习惯了自然地威力,掌握了它的规律,对风雨雷电再无敬畏时,这样诡异变化的天气。再次让习惯了习惯的人们心慌慌地,似乎以往的经验不再可靠,再无所持凭和给自己一个安心的判断。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的雨珠在天空中宣泄而下,击打得树叶颤颤抖动,击打得伊苏河水凌乱。击打得人心惶惶。

    然而这样的雨,却让欧内斯特安心。狂乱的雨水,更能让他清晰地把握住那个人的踪迹,他留下的痕迹渐渐清晰,欧内斯特甚至可以判断出那个人地身高和体型。

    根据目击巡骑警的报告,这是一个苍老地魔法师。但欧内斯特却从他留下的痕迹判断出,这个人苍老的只是外表,高挑的身体略微弯曲,呈现出老者自然的疲态,而他地身体却十分健壮,至少不是一个老人应该有的腐朽身躯。

    一个水元素魔法师,最适合发挥他魔法威力的地方,就是在海洋,在湖泊。在雨中,充沛的水,会赋予他最大的攻击力和源曰绝的力量。为什么对自然崇拜?魔法师最清楚自然的力量,当这种力量为他们所操纵时,他们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一个人,可以挑下一队骑士,甚至挑落一个国度。但他无法挑战自然。

    没有人可以反抗自然的力量。魔法师们相信,他们来自自然地力量。也无人可以反抗。

    在埃尔罗伊宫前,欧内斯特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孑然一身独行,他拄着魔法师权杖,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天青外墙的皇宫。

    他似乎不屑于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遽雨,大粒的雨珠击打在他的外袍上,砰然飞溅成细碎的雨雾,无数地雨珠,无数地雨雾,让他似乎有了一层水元素的保护结界。

    在马克斯威尔大帝大帝地雕像前,他终于停住了步子,他的身前有一队和他同样不屑于躲避暴雨的骑士。

    黑青的君士铠甲在雨水中发出清脆的重金属奏鸣,巨大的骑士大盾挂在左臂上,背上的骑士长剑半出鞘,右手持着尖锐的长枪,高大的塞尔塔马,冷漠地注视着前方雨中的独行者。

    一阵风在雨中卷起,一层水雾在皇宫前的广场飘过,迷茫了骑士们的眼睛,但他们肃然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他们只是死死地盯住前方。那是一个魔法师,用你们的盾和身体,为欧内斯特先生争取时间,这就是他们接到的命令。

    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远方欧内斯特踏着雨水飘逸而来的身影渐渐清晰,骑士们感觉到魔法师掀开他们神秘的斗篷,向俗世展示他们的力量时,在传说和历史中积累出来的威压,让人不由得生出无力对抗的怯弱。

    第一次接到命令对抗魔法师的骑士们,并不如他们所表现的那样镇静,他们迅速看了一眼宫廷魔法师,然后举起了盾牌,准备接受欧内斯特的命令,随时发起攻击。

    神秘魔法师稍稍停留,并没有因为骑士们一瞬间的异样情绪而回头看看,他又踏出了一步,踩上了皇宫广场的警戒线。

    一步,又一步,三步,他没有理会广场上显目的警戒线和骑士们例行的警告,渐渐地接近骑士们的冲击范围。

    欧内斯特远远地注视着,他冷漠地打了一个手势,命令这些骑士们发起攻击。

    对于神秘莫测的对手,欧内斯特不会贸然发起攻击,必须让这些骑士来逼迫得对手显示一点信息,以便欧内斯特做好应对的准备。

    为首的骑士呼喝一声,骑士们强劲的嗓音回荡在广场上,声音还未消散时马蹄已经扬起,激荡起大片的水,撕裂了雨帘,马头上的尖刺护盔刺破了肆虐阴冷的寒风,骑士们侧着盾,枪尖闪烁着雨水的莹光,凄厉而尖锐。

    多米尼克大陆最强大的陆地兵种是重骑兵,在盖拉迪诺皇帝带着他的枪与骑士团三日千里的突袭后,即使只剩下不到五十人,枪与骑士团已经奠定了它多米尼克大陆第一重骑兵团的地位。

    即使是装备最精锐,拥有大量神威权能骑士地圣钥骑士团。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面对冲击搏杀能力极强的枪与骑士团,也必须拉开冲击距离。

    重骑兵在战场上的气势,往往能摧枯拉朽地撕裂步兵盾方阵。看到高大地纯血马在铁甲的包裹下,犹如一部杀人机器碾过来,许多完全丧失信心和勇气的步兵会毫不犹豫地丢下盾牌逃跑。

    十列骑士,每列十骑士,迅猛突袭,对在雨中缓缓前行的独行者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他的步伐依然稳重,每一步都踏在一块地砖的中央,不差分毫。他甚至不曾抬头看一眼那些死神般收割生命的重甲骑士。

    枪尖就在他地眼前闪烁着寒光,塞尔塔马剧烈的呼吸声近在耳牛骑士们冲击时强大地信心驱散了他们对魔法师的恐惧,他们的眼神凌厉,扬起唇角的肌肉,嘶喊着刺出了长枪!

    甚至是欧内斯特,也无法理解对方为什没闪不躲。甚至没有施展一个魔法,就这么木然地面对着冲击,仿佛他耳聋目瞎,完全感觉到威胁。

    十列十行骑士,真正能够对上这个神秘魔法师的只有中央地两列骑士,仿佛一阵黑的暴风虐过,骑士们的冲击瞬间突破了神秘魔法师站立的那块地砖,在这样的冲击下,对方即使不被枪尖刺穿。也会被马蹄踩成肉泥,溶解在雨水中,鲜血被暴雨冲散,留下白惨惨的骨头和模糊的肉沫。

    雨声打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啪啪作响。

    马蹄声扬起,欧内斯特敏锐地感觉到马蹄声的声势弱了一些,似乎有一批骑士离队而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地雨中。那个似乎笼罩着水元素结界的神秘魔法师。依然微微躬着身子,孤独而坚持地向前迈着步子。

    仿佛刚才的冲击从未发生过。仿佛骑士们的冲刺是对着错误的方向。

    他一直在那里,不闪不躲,就像这雨一样,任由人们抱怨,惶恐或者好奇,依然在秋末的午后冰冷地笼罩着伦德。

    长长的袍子浸透了雨水,在广场上薄薄地水面上拖起一层层地水纹,马上被放肆的雨滴打地凌乱。

    他的步子却从未有一丝一毫的错乱,这一刻,欧内斯特甚至感觉不到雨的狂乱,战马的嘶鸣和骑士们的惊呼,只能听到那根魔法师权杖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笃,笃”的声音。

    空间魔法师,欧内斯特似乎这时候才感受到雨水的冰凉,让他老朽的身体不堪忍受。

    他第一次感觉到,和他亲近的水元素,终究只是没有感情的自然元素,不会在他惶恐不安时给他一星半点的温暖。

    一百个骑士,在冲刺之后,只剩下八十个,那二十个骑士,连人带马就在这片广场上突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空间魔法师都是理论大师,在魔法历史上,除了传说中的梅林,从未有人真正地将空间魔法的理论构建出可以使用的魔法方程式。

    空间魔法三大理论大师,珞巴契夫,欧德斯坦,黎曼,这三个人整理了梅林留下的魔法理论,各自设立了平行空间,广面弯曲空间和微面曲率空间的空间模型,珞巴契夫甚至在许愿池构建了一个弯曲空间的魔法阵,但因为无法验证这个魔法阵的实际效果,魔法界一直不承认空间魔法的实用。

    魔法是严谨的,科学的,无法验证蓟存在,这是魔法研究的基础原则。

    二十个骑士,完全消失,除了能用珞巴契夫的弯曲空间魔法将他们转移到未知空间以外,欧内斯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他那个关于“神术师假冒的魔法师”判断,错的离谱。

    掌握了空间魔法,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天国,这是魔法师们的狂言,他们在期待着一个魔法师用自己的力量,超越神术师的祈祷和信仰,与神比肩对话。

    但这样一个魔法师真正出现时,欧内斯特没有一丝半点魔法压倒神术的愉悦,只有恐惧和惊慌。

    埃尔罗伊宫之上,唯见苍穹遥遥。

    在下一刻,埃尔罗伊宫里的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就需要仰望这个空间魔法师了。

    他的脚下,离皇宫不到千步。知道他是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