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辽西鲜卑南下叩关,并州刺史部令田旭率大军北上雁门关,让鲜卑大军万无功而返。田旭刚刚从雁门关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便接到太守急令,让他奔赴太行山脉,务必阻止贼军进入太行山。对此,田旭深感疑惑,按理说贼军势小,有一县之兵便可平定,怎么会动用两州之兵围剿呢?
田旭虽然疑惑,但他深通为将之道,接到命令后当即挥军东进,在太行山东侧布下了连绵数十里的防线。
赵国郡通往石邑的方向,也有一队五千人的人马,由赵国郡都尉罗宪率领,出邯郸,经毛城、房子、元氏,直奔石邑而来。
巨鹿郡方面,也有一彪人马在太守郭典的亲自率领下,自瘿陶出发,兵发石邑。让下属门惊讶的是,一向善于推搪责任的太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说出了兵贵神速的话来。甫一接到州刺史的调令,便立即调兵遣将,将巨鹿郡能够征集的兵将全部召集起来,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至此,加上韩馥分派的田英部,不对,现在应该称作沮授部了,军已经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形成了对石邑的合围。最要命的是,田旭的部曲在太行山东录下了重兵,掐断了黄巾军西入太行山脉打游击的战略部署。
如果刘硕知道军居然如此看重黄巾军,不知会有何感慨?但现在,战斗经验尚不足的刘硕,当然不会想到那么多、想得那么深远。
现在的问题是,黑山军能否抵挡住韩馥的围剿。如果真想张燕设计的,在物资全部转移后,黑山军便悄悄地撤离真定,那么原本还依赖黑山军成掎角之势的黄巾军,即便击败沮授部曲,也难有突围之机了。
………………
“怎么回事?”
刘硕目露愠。平日里刘硕轻易不会动怒,但在此非常时期,居然有人敢在城门前喧哗,这触动拉他的底线。
“禀报渠帅,这两人要进城,被守城卫兵所阻,然肯离开。”
“哦!”
刘硕这才注意到一旁地上的祖孙二人,他翻身下马,走过去将老妪和孩子扶起。
“老人家,您是石邑城的居民吗?”
“大人,老身乃赵国毛城人,家里贫苦无以为生,无奈流落在外。”
“家中没有其他青壮吗?”
“有……”老妪言又止,似有难以之隐。
刘硕最不喜欢窥探人家,见老妪不方便说,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随即从身上摸出就开碎银放在老妪手中。
“老人家,和我一同进城吧!”
“大人,这……这怎么行……”
老妪双手哆嗦着捧着银子,眼中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刘硕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缓缓向城内走去。
“大人”,刘硕回头一看,老妪又追了上来,她腿脚不太方便,差点绊倒,幸亏被她的孙子一把扶住了。“大人,老身无以为报,送您一样小礼物吧,望您不要嫌弃。”老妪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五彩斑斓的雕饰来,递给刘硕。
刘硕打眼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雕饰形状斐然,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呈五彩,高近尺许,装若凤凰,栩栩如生。最让人心动的是,凤凰身上虽五彩斑斓,但却给人无一丝一毫瑕疵之感。
“老人家,此物必非凡物,如此贵重之物,你完全可以以之备置财产,何必受此流浪颠沛之苦啊!”
“大人,老身亦知此为无价之宝,只不过外来之物,不敢生受。大人乃国之栋梁,代收此物,老身也就心安了。”
老妪见刘硕等人身着汉军衣物,居然把他们当成了军。
刘硕听老妪之言,猜测此物必非老妪家传之物,恐怕来路不正。古语云:君子无罪,怀璧自罪。老妪已经出示此物,如果玉雕还放在她手中,必为歹徒所乘,恐祖孙二人有命之忧。想到这里,刘硕便结果了玉雕。随即吩咐高览为老妪在城中寻找一处私宅,并赏银五百两,以资生活。
那边老妪尚待推辞,刘硕已经转身上马。临行前,刘硕露出了他铁血的一面。
“把守门校尉拖下去,责罚三十军棍!”战争时期,是没有温情可讲的。刘硕可以认妪和孙子进城,那是一回事,但守门校尉没有尽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刘硕冷着脸下了命令。
已是深冬季节,天空莫名的阴暗下来,黑云在石邑上空翻滚着,空气沉闷,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刘硕走到窗口,一场胜利并没有带走他眼眸深处的忧郁。在他身后,张洁雯手里拿着一件双层的棉制纩袍,悄悄地走了过来。
“洁雯,怎么还未休息?”
刘硕伸手将披到自己身上的纩袍往上拉了拉。
张洁雯看着刘硕宽阔的肩膀,眼眸里充满了欣赏。这个年轻的男孩,给了她太多的惊讶。看似文弱的他,一出手便杀了数名马贼;然后在毛城城门口,居然一眼看出了刺客。那时候,张洁雯还只不过觉得刘硕是个深藏不露的游侠。但之后刘硕又给她带来了更多的惊讶,在战场上的指挥若定,让张洁雯将刘硕又看着一名纵横沙场的将军。
房间内的灯盏被从窗口吹进的风刮得奄奄熄。在略显朦胧的灯光里,张洁雯仿佛看到一名身着银盔甲,手提银枪的小将,破风斩浪般杀入敌群,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无人可挡其锋。
“你辛苦了一天,也该歇歇了。”张洁雯未答礼刘硕的问话,反而劝他早点休息。
刘硕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去休息,随即听到门口传来高览的禀告声。
刘硕见已近子,高览居然还来找自己,知道定有大事发生,赶紧招呼高览进来。高览推开门,扩步走了进来,目光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内侧还在来回晃动的帘布让他露出了促狭的微笑。
“发生了什么事?”刘硕紧盯着高览,急切地问道。
“据斥候禀报,在太行山脉东麓发现了大队兵。”
“啊!”刘硕闻言大惊,太行山脉是他的唯一退路,一旦受阻局面将相当糟糕。
送走高览,刘硕坐回桌边,随手把玩着老妪送给自己的玉麒麟,陷入了紧张地沉思。
便在此时,半空突然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道闷雷,随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在两次闪电的间隙,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过庭院高达三丈的高墙,在暴雨中依然如飞燕般矫健、轻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