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冷暖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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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是家宴,除后宫嫔妃公主们,也请了皇室宗亲,及亲近的内臣。包括云水月的父亲。

    对于这个父亲,她实在没什么概念,除了出嫁前那一面并不愉快的会面,并没有其他印像,一出生,她就被扔在庵中长大,到如今,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去渴求那份从不来曾存在过的感情。所幸,如今,她有了龙天雨的怜爱,有了元妃的友情,为她苍白的情感世界,添了一抹亮色,也增了一分温暖,她也会尽她的一切所有,去守护这样的感情。

    如今,父亲,这二字,对她而言,不过和一种代号没什么分别。

    可悲的是,她如今顶着的却是,依然是他女儿的名分,与她身后荣辱相系一身的,依然是,整个云氏家族。

    晚宴时辰差不多了,当龙天宇带着整副仪仗,亲自来到凤来宫一起接她去赴宴的时候,整个凤来宫的人的眼珠子都惊的要掉下来。惊讶过后又各自暗自生喜,他们的皇上,几曾给过后宫嫔妃这样大的荣耀。

    看来,皇后娘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啊。

    龙天宇有些恍惚的望着款步向他走来的佳人。

    云水月一向喜欢清妆简扮,满头青丝松松挽成流云髻,右侧斜斜的簪着象征着身份的五彩揣丝金凤步摇。凤嘴的明珠衔下一串长长的五彩珠玉璎络,左侧零星的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用于固定着发髻,光洁的额头上缀着细细的银丝琏,中间吊着一颗粉紫色的宝石,落在眉宇间,粉光莹润,越发衬的她面若娇花,眼似水杏,顾盼间,盈盈的流淌着氤氤的水光。浅紫的锦衣裹住她妙曼的峰姿,外罩了一层深紫的轻纱,金线暗绣的凤凰展翅花纹,若隐若现,广袖流云,手挽同色的深紫的绡纱。

    明明是很清雅的妆扮,在她身上,却流露着难以言语的高华风姿,一抬手,一举目,皆是风情,眉宇间流露的,却是世间凡欲女子难以彼及的清华丽光。

    恍恍惚惚中,龙天宇仿佛回到幼时看到母妃的模样,犹记得,母妃也最爱这样清雅的妆扮,华贵又不俗气,眉间眼底,也是这样淡然清贵的风华,水灵的杏眸盈盈,明媚而又清雅。

    眼底渐渐迷离,望着她的目光迷茫又眷恋,嘴时喃喃的轻唤:“母妃——”

    缓步走近他的云水月,见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目光似怀念又似欣喜,眼底还闪着灼灼的热切,云水月只觉的他像是在望着她,又分明不是再看着她,而是透过她而看着另一个人,按住心底生出的点点寒意,柔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瞬间清醒过来,望着有眼含关切之色的云水月,笑道:“没什么,只是月儿今天太美了,朕都不禁有些失神。”

    她自然明白他说的不是心里话,她是个心细如发又极其敏感的女子,虽不确定刚才他望着她想起了谁,但,她可以从他的眼神里肯定,那一定是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女子。

    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不过很快被她掩埋,紧随着他的步履,向外走去。

    太和殿的宽阔殿堂里,早已云集了千娇百媚的后宫妃子和当朝重臣及他们的家眷。

    大殿装饰一新,围成一圈的案几上,都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最上端几阶之上的桌几是帝后的席位,两端下来则是嫔妃们及皇室成员按品级及受宠的程度依次而座,最下端则是受邀的亲近臣属及他们的家眷。中间一圈空白的场地则是歌舞才艺献演的地方。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满殿中人皆起身跪拜相迎,虽然是家宴,但规模并不小,虽然已经做了近两个月的皇后,看到这样的豪华绚丽的场合,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晕眩了一下。

    待他们双双落座后,众人才起身纷纷入座。

    元妃坐在立她几阶之远的左席首位,与她同座的一名妃子,只觉的眉眼有些眼熟,一身冰丝蓝的宫装衬的冰肌玉骨,生的很是美丽,却并不清楚是哪一宫的妃子,不过看她的衣着妆扮及所坐的席位,位份应该和元妃不相上下,她却不知道她也是如今四妃之一的枫妃,其父是文学阁大学士苏越的女儿苏枫蓝。也许是家学渊博,自是满腹经纶,也曾是名动一时的美人,二年前选秀入宫,因为生性温婉沉静,很得皇帝宠爱,短短两年就进封妃位。

    龙天宇的右端首位坐的自然是后宫位份最高,圣眷隆重,如今还代掌着六宫实权的秦淑妃。与她同席的却是那个妖娆艳丽,张扬的丽妃,虽然只见过短短的一两面,云水月却直觉感到两人的不对盘,丽妃的张扬,淑妃的隐忍,似乎是很有趣的组合。

    龙天宇的后宫也不算很多,通共三十几人,除了淑妃,元妃,枫妃,丽妃及几位位分稍高,比较受宠的云昭容,贞修仪,莲婕妤,慧小仪,其他的均是从五品以下的贵人,才人,选待之类的低等嫔妃。或者其中也有几位姿容出众,颇为受宠的,但却一直没有荣升位份。

    除了大婚第三天见过她们之外,云水月这是第二次这么齐整的细细看着龙天宇的嫔妃们,果然是帝皇家,一个个都生的娇媚动人,风情各异。含情凝涕的目光几乎都死死的缠绕着君王。恨不得将那冷冽的清眸绕成指柔。

    丝竹声起,中间的场地涌出一批绝色的舞娘,动人的舞姿交错下的青春丽容,越发的靓丽。

    美酒,美人,君臣尽欢,一派歌舞升平的景像。满耳皆是歌功颂德之词。

    这样的场景,却让云水月头晕不已,她承认,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甚至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欲望,这一刻,她无比的怀念起,小庵里,冷冷的鱼声伴着青灯古佛的平静安然。而不似这满场的热闹却听不见一句真心话语。嫔妃们看似你来我往的和谐中的明枪暗箭及面对着她时虚假的恭维。

    案几下,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置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回眸处,对上他深遂的目光,俯唇在她耳旁轻声道:“不习惯么?忍一下就好。”又撷了一箸樱桃肉放在她面前的玉碟中:“朕看你很喜欢吃这个,今天累了一天了,多吃点。”旁若无人的体贴关爱,自然引的旁人侧目,投向她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中,有不以为然的,有快慰的,有羡慕的,也有着嫔妃们恨不能取她而代之的嫉妒目光。

    更有一道目光,如影随行的盯着她,使她浑身不自在,抬首时,不意外的对上去,只见她的父亲,正以一种探索,深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忽然盈盈起身,对着龙天宇嫣然一笑道:“皇上,臣妾想敬父亲大人一杯薄酒,不知可使得?”望着她清丽的面孔温和一笑:“这是自然,不如朕陪你一敬国丈一杯。”

    说着,携她下阶,来到云修德席所在的席前。

    云修德慌忙起身,无视四周扫过来的艳羡的目光,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老臣无德无能,何以敢当皇上娘娘如此迂尊降贵的厚爱。”

    龙天宇依旧云淡风轻般的笑道:“国丈此言差矣,你是皇后的父亲,也就是朕的长辈,若在寻常人家,朕还不得一样尊一声‘岳丈大人’这杯酒,朕和皇后以小辈的身份敬的,国丈无须推脱了”。说话间,眉宇轻轻抬起,重重咬上“父亲”两个字。一仰首,已将杯中美酒吞下。。

    眼眸淡淡扫过云修德平静无波的面容,轻声道:“女儿也敬父亲一杯”。以袖掩口,喝下生平第一杯酒。

    云修德不便再说什么,也是一口渴下杯中的美酒

    微辣的酒水滑过喉际,呛的她咳喇起来,白玉般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绯色。

    龙天宇体贴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慢点儿,没事吧?”向他温柔一笑,轻轻摇头。

    帝后二人联袂而来敬酒的荣耀,一时间,让整个大殿都好似要沸腾起来,谁不知道,云修德手握重权,女儿为当今皇后深受皇宠,居然连一向清冷的皇帝都亲自主动敬酒,可见如今云家满门多么荣耀。

    一时间,众臣也都奉迎着云修德,纷纷给他敬酒。

    平静如初的云修德也来者不拒,深沉的眼里看不出一丝的波澜。更没有喜形于色。

    居高临下的帝王冷眼看着底下的热闹,嘴角溢起一丝微笑,望向云水月的面容,越发温柔。

    而此情此景,让云水月更感到疲惫。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元妃。只见她托着酒樽,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