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规模提拔的员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卑微的奴隶和属民。新上任的长们,当你骑上早晨第一匹骏马奔向金帐的时候,当你挥着马鞭走向草原的时候,当你喝完一杯马奶,扛上钢刀走向战场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毡包中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遛马的时候,大人,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你也许很惊讶地看我:“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没被提拔的哥们儿,会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请你们意识到这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只有你意识到这一点,你才能更深刻体会到我们伟大的可汗破格提拔你的苦心。大人!你已经知道了爱我们的部族,爱我们的汗国,请再深深地爱我们最崇敬最爱戴的领袖吧,他确实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这些由可汗直接任命的员们把持着重要部门的关键部位,他们绝对服从于铁木真的指挥和调遣。通过这种方式构建的政权机构,实际上是用封授职的僚制度取代了原先部落贵族垄断政治权利的制度。这一制度也成为后来铁木真成就霸业的一个重要制度保障。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为了获得同盟对新政权的认可和支持,铁木真称汗是应该派使者向同盟者通报的,即“告即位”。当时铁木真最重要的同盟有两个:干爹王罕统领的克烈部和干哥札木合统领的蒙古札答兰部。铁木真派出两路使者分别到两处去告即位。两路使者级别相同,出发前的心情却天壤之别。一路使者喜形于,迫不及待地恨不得立马出发,仿佛要赶往天上人间;而另一路使者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抹着眼泪与老婆孩子道别,仿佛要奔赴人间地狱。
派往土兀拉河的黑林给克烈部王罕报信的使者受到了热情接待。他们品尝着味佳肴,听着悦耳的歌曲,欣赏着婀娜多姿的舞姿,住在豪华驿站里,出于人化关怀怕他们在漫漫长孤枕难眠还专门派了几个风情万种的辣替他们排解想家之苦。使者们宛如坠入了温柔乡,日子过得快活赛神仙,难得有这么好的出差机会,怎能不尽情享受,无怪乎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派去给札木合报信的使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迎接他们的不是在悠扬乐曲中踏着小碎步轻歌曼舞的表演,而是憋着一肚子怨气的札木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横眉冷对与劈头盖脸的质问。最后气不打一处来的札木合又让心惊胆颤的使者回去代为质问忽察儿、阿勒坛二人:作为铁木真的兄长和叔辈,为什么像公羊一样在我与铁木真安答之间戳腰刺肋挑拨离间?当安答与我同处而未分离时,你们为什么不推举铁木真为汗?现在却推举铁木真为汗究竟居心何在?
使者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听着札木合因忌妒和怨恨不住气地骂骂咧咧,就连雨点般不断飞溅到脸上的吐沫星子都不敢用袖子拭除。
良久,就那点儿骂过的老话颠来倒去,实在是骂不出什么新意来了,江郎才尽的札木合才意犹未尽地打发使者走了。使者生怕他反悔,他若再突发灵感将自己叫回来,搞些割耳朵剜眼珠的创意出来,以这种行为艺术来问候他那位有段日子没见十分挂念的铁木真安答,那自己岂不成了蹩脚艺术家的牺牲品了吗?不具备为艺术献身素养的使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马匹,以矫健的身手跃上马玩命似的逃了回去。
太史公在《史记&8226;李斯列传》中云:“李斯者,楚上蔡人也。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如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也就是说,老鼠本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四个小爪子捣腾得挺快满地爬来爬去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巴,谁的能耐也不比别的老鼠大到哪儿去,可是有些老鼠日子过得很凄惨,伙食营养跟不上,住宿条件简陋,吃不好住不好倒也罢了心情也不好,经常遭受精神打击动辄被人被狗欺负惊吓,整天提心吊胆地熬日子;而有些老鼠却吃的喝辣的,没有人和狗来操磨它猫腻它,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李斯认为过着富足生活的老鼠未必就比生活困窘的老鼠脑子好使,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老鼠就聪明伶俐的跟猴儿似的,贫困潦倒的老鼠就愚昧蠢笨的跟猪似的。他们的差别仅仅在于所处之地不同而已。
同样是公费出差传讯的使者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李斯说来话了,他们的差别仅仅在于所去之地不同而已。为何出使的皆为盟国,对使者的态度却天差地别呢?
原因很简单,利益决定态度。
铁木真当上了蒙古乞颜部的大汗对王罕有利,所以他热情支持。干儿子当上了邻部一把手,今后老子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哪个部落胆敢呲牙就派联军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到时候老子还不得威风凛凛地披着黑貂端罩战袍在草原上横着走!
乞颜部可汗只能有一个,铁木真像抢注商标似的抢先称汗成为正统,这就使一直想当乞颜部可汗的札木合成了比执政党势力还要大的在野党。贼眉鼠眼的小人,前些天趁黑灯瞎火背叛我鼠窜而去,开溜得时候还卑鄙地骗走了我的不少人马,这事儿的气还没消呢,忘恩负义的臭家伙,又故意找碴气我!
贼人来抢劫,你撇下新媳不管自己逃命去了,结果你老婆被抢回贼窝糟蹋了半年多,自己没本事夺回来,可怜兮兮地跑来哀求我,念在安答的情份儿上,我二话没说出兵帮你夺回老婆,帮你收聚起一万部众,看你势力单薄又好心好意地邀请你到我的营地来一起驻牧。可你倒好用一年半的时间背着我尽干假仁假义邀买人心的卑鄙勾当,等自己翅膀变硬了,便在半乔迷疙楚地离我而去。这才几天居然就自封为乞颜部的可汗了,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哼,不自量力的家伙!给你三分颜就急着开染房?
惊魂未定的使者马不停蹄地逃了回来。为了反衬出自己英勇无畏镇定自若的光辉形象,他们极尽所能将札木合刻画成暴跳如雷凶残野蛮的形象,将当时的情形说的凶险异常,说自己如何如何大义凛然临危不惧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众将领满腔的热血被煽动了起来,情绪激动地骂札木合不够哥们儿,不讲义气,甚至有人捋起袖子,嚷嚷着要与札木合大干一场,一决雌雄!(说句实话,此时铁木真的力量尚显单薄,还不是札木合的对手,如果执意蛮打,非要一决雌雄的话,他们极有可能会被历史证实是雌的那一方。)
铁木真思索着说:“我想,无论如何札木合曾经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扶植过我,这份恩德我是不该忘记的。我当然希望他能成为我重振祖业的盟友,最不愿意的就是他变成我的敌人。退一步说,即使真的有一天我与札木合要刀兵相见,也宁愿让他先砍我一刀!”
札木合对铁木真的做法极为不满却没有捋起袖子动粗的冲动,初登汗位的铁木真更不愿意同札木合翻脸干上一架。既然双方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看来此事可以就此了结不必大动干戈了。可能是长生天喜欢看热闹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了事,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儿,在两个好安答之间激起了一场激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