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沐在晨光中,伸了个懒腰,全没了昨日胃痛的难受,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走出房间,就对上一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眸,司徒浩西装笔挺的站在沙发旁,气定神闲得看着仍是一身叮当猫睡衣的舒心。
“你?”舒心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映,“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出门。”司徒浩说得简明厄要。
“去哪?”舒心还未反应过来,司徒浩又是冷冷的一句:“见爷爷,孙子结婚了当然要带着孙媳去拜访。”
舒心哦了一声,重走回卧室,不一会儿,换了一件宽松的鹅黄毛线衣搭配着一条已有些泛白的牛仔裤。
“怎么了?”舒心看到司徒浩浓眉渐锁,不安得问道,发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巡回,舒心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司徒浩沉默着,径直走过舒心身边,进入她的卧室,“进来。”司徒浩回头对还傻愣在原地的舒心叫道,舒心点了点头,下意识得跟了进去。
司徒浩拉开了衣帽间的红木门,手指娴熟得划过一整排秋装,然后停下手指,拿下一件明黄的淑风衣,又在毛衣中挑出一件纯白的小低领,配一条淡雅的小短群,“这样穿。”抛下三个字,司徒浩带上门走了出去。
“真是麻烦。”舒心嘟着嘴,低声埋怨了一句,手已经开始换衣,方才司徒浩的表情已有些不耐烦,舒心识实务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换好了衣服,再次出门,司徒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到门口,打开鞋柜,舒心再次咤舌,“这鞋子也太多了…足以开个小鞋店了。”心里惊叹。
她还沉醉在眼前的漂亮鞋堆里,脚边已经多了一双奶白的小皮靴,“穿上。”司徒浩靠在门边示意舒心动作快点,舒心弯身边穿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还有衣服的号?大小正好。”
司徒浩回想起那天舒心的背影,那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她穿几号的衣服,和他深知的那个人同个尺码,至于鞋子,他一看她穿的鞋就能判断。等舒心穿好鞋,司徒浩才淡淡得回答她,“看得出来。”
舒心掩饰不住的惊讶,这男人只要看看人,就能知道穿几号,也太神了一点吧?还是说他接触的人太多了,一多也就有了经验…舒心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小步跟在司徒浩后面,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是在帮司徒浩的忙,怎么反而感觉听命于司徒浩似的,而且司徒浩的态度根本不是受人恩慧的样子,他不是应该怀着感激的心情对待她么?但是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感激之情,反倒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安排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在司徒浩打开车门正坐进去时,舒心退后几步,一副不准备上车的架式,司徒浩冷冷的眼眸扫向她,语气不愠不火,“上车。”
“我是想帮你才假装和你结婚的,不对,事实上是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办的手续,你应该要感谢我才对,为什么我像是听你摆布的?”舒心不悦得皱着眉,红唇一张一合,抗议着,司徒浩的眉角一抽,眼神紧了紧,凝起危险的信息,“我们是合作,不是么?上车。”
舒心愣了愣,“合作?”
“难道不是么?我们相互得利,你和我结婚,而我帮你解决了那些要抓你的人,不然你觉得这几天过得这么安宁是怎么回事?”司徒浩冷冷的语气。
舒心的意识一点一点回归,原来那天自己答应了他,却落入了这样的圈套,现在根本就由不得她作主了。
“还是你想继续被那些人追捕?”舒心听到司徒浩带着威胁的口气,好整以暇得看着她,不待舒心开口,司徒浩继续道,“只要你遵守约定,三个月后,就自由了,大家相安无事。”
舒心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她可不想再被那些人追捕,而且除了司徒浩的态度冷酷了些,其它的待遇都还不错,有钱有高档衣服穿,这个帮忙还是不亏的。
舒心不再争辩,坐入车中,司徒浩迅速发动车子,眼神依旧冰冷,“爷爷是家里最重要的人,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名门淑媛,不要被人看出破绽。”司徒浩看着前方的路,开口道。
舒心撇了撇嘴,“知道,不就是演个戏么,放心好了。”信心满满的语气,司徒浩转头淡漠得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爷爷不是在医院么?你干麻在容店门口停车?”舒心转头疑惑地看着司徒浩。
“你会化妆么?”司徒浩发问。
“化妆?”舒心明显一愣,再看看窗外的容院,明白了司徒浩的用意,看来这个爷爷的确是很重要的人物,不然司徒浩不会这么讲究,还要化妆。
“我会。”舒心抿嘴一笑,她的生活赚钱,有时需要出入一些场合,化妆还是很有必要的,因此她对化妆还是精通的。司徒浩没有说什么,下了车。
舒心跟着他进了容院,司徒浩把她领到一个化妆师前,“淡妆。”掷出冷冷的两个字,就自顾在沙发上坐下,看起了杂志。
“是,司徒少爷。”化妆师恭敬得回答,像是领了什么重要旨意似的,化妆师谨慎得在舒心脸上观磨了一会,接着挑出一套化妆品,刷得摊开一整套化妆工具。
“这个…不用这么复杂的。”舒心眨巴着水灵的大眼,望着化妆台上的大堆工具,连声推辞,不就是化个淡妆么,这也太夸张了。化妆师温和得笑着:“,请您坐好,我要开始了。”舒心仍是转头,左顾右盼,“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化妆师无奈,“,请相信我的能力。”舒心还是不肯合作,“司徒浩低头看着杂志,冷冷得开口,“让她自己化。”
“可是,…”化妆师为难。
“我自己来。”舒心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只要十分钟。”
化妆师见司徒浩没有意见,也就乖乖得退到一边,舒心眼神扫过桌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她不是很懂上面的英文,但仍分辩得出哪瓶是用来干什么的,归功于她在化妆店打工时的经验。
不到十分钟,舒心满意得站起身,化妆师看着镜中的舒心,不一愣,出于专业的化妆角度来评论,舒心的化妆技巧实属上层。
“好了。”舒心走到沙发前,司徒浩放下杂志,在看到舒心的脸时,眼神一滞,稍纵即逝,在旁的化妆师微微一笑。
趁着舒心上洗手间的空隙,化妆师嘻笑着拍拍司徒浩的肩,“我以为除了嫣语,再没有别的人会让你多看一眼。”司徒浩冷着脸扫了他一眼,化妆师摸摸下巴,继续调侃:“这孩,的确很特别。”
“你有时间还是多研究研究你的化妆吧。”司徒浩硬邦邦得打断他,化妆师撇嘴,复又噙着笑说:“对那孩子可别这么冷,小心吓跑别人,不然你爷爷那里可不好交待,这可是好朋友我对你的忠告。”
“用不着你说。”司徒浩语气虽冷,表情却是柔和的,等舒心回来,化妆师恢复了恭敬的温文模样,“司徒少爷,请走好。”舒心和司徒浩在化妆师的恭送下上了车。
“你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路途中,司徒浩突然一句,舒心还在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闻言转过头,“什么牌子都可以,我无所谓。”
不明白司徒浩怎么会问这个,对于什么化妆品牌,她根本没有讲究,只是能大概分辩出哪些是有钱人用的,哪些是普通人用的,而她自己,吃好穿好都成问题,哪有多余的钱去买化妆品。好在老天还是眷顾她的,给了她浑然天成的好肌肤,柔嫩丝滑,不用化妆品保养,也是光泽剔透,晶莹白晰。
司徒浩拿余光睨了她一眼,沉默着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司徒浩简单陈述了爷爷的情况,却听得舒心泪盈眉睫,她只注意了一个要点,那就是爷爷的时间不多了,而和爷爷同样年纪的另一位老人已经去了天堂,舒心喊那位老人为爷爷,他们萍水相逢,相伴走过两年多的时光,那位爷爷却突然病故离世了。
藏在心底的悲伤再一次汹涌,爷爷,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有着太多的伤感。而她现在要去看的,也同样是个要她喊作爷爷的人,触景伤情,舒心含泪转头看着窗外,不想让司徒浩发现她的异样。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舒心平复了心境,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司徒浩走进电梯。
司徒浩见舒心始终低着个头,以为是她紧张害怕,难得没有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了句:“我在旁边,不会让你为难的。”舒心听言,怔了怔,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掠过一丝温暖。
轻轻推开病的门,舒心放慢脚步,声音极轻极轻,生怕吵到了躺在病上的老人。
“你们来了。”老人露出慈祥的微笑,眼神停留在舒心的身上。
“爷爷。”司徒浩和舒心同时开口,再转向坐在边的人,叫了声阿姨,人神冷漠,只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来,过来。”老人向舒心轻轻挥手,同是数几年前,病上的老人说着同样的话,向舒心招手……悲伤侵袭而来,舒心的眼泪先于她的意识,不受控制得往外涌,扑簌扑簌不间断得溢出眼眶,滑落脸庞,成了泪人儿。众人愣愣得看着舒心突如其来的眼泪。
“爷爷。”舒心带着浓浓的哭腔,喊得亲切而悲伤,轻轻覆上老人的手,蹲在病前,“爷爷,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过去的情景和现在的场景交错重叠,舒心声音哽咽,却是无比的坚定。
老人望着舒心泪光闪闪却又清澈如水的眼眸,先是呆了呆,随后转头看向走到舒心身边的司徒浩,微笑道:“浩儿告诉你我的病情了。孩子,爷爷没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对不起。”
舒心连连摇头,“爷爷,您别这么说,我们有爷爷的祝福就很幸福了!”
司徒浩扶住舒心的双肩,很是赞同“子”,语气柔和,“爷爷,我们只要您健康。”
舒心使劲点头,吸了吸鼻子,满脸泪痕,声音平稳了些,“恩,我们只要爷爷健健康康的,所以爷爷也一定要加油!”说着还举起手作着加油的手势,老人被舒心的可爱逗笑了,他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孙媳会是这样的情景,司徒浩也没有料到舒心的反应,只能配合着她,“起来吧,一直蹲着累。”
司徒浩体贴得扶起舒心,让她坐到病边,老人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笑呵呵得对另一边始终沉默的人说道,“瞧,我们的孙媳多漂亮!”
人勉强得笑了笑,在老人转开视线时,狐疑得斜了舒心一眼,极轻的冷哼一声,“怕是演戏演得太投入了。”人在心中愤愤,司徒浩察觉到了人的表情,不以为意,双手反而轻轻拥住舒心,“舒心的爸爸是籍华人,妈妈早年病故,她爸爸在海外创业大半生,在商业界上享誉盛名,却因意外突然离世,留下心儿孤独一人。”
舒心含泪,听着司徒浩编造的剧情,身子轻轻一颤,什么海外创业,享誉盛名,那她不就成豪门千金了,这就是司徒浩给她安排的身份?感觉到手下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下,司徒浩紧了紧放在她肩上的手力,让她镇定。
“她一个人孤单得走过了数几年,而现在…”司徒浩顿了顿,轻轻抬起她的脸,温柔道,“而现在,你有我了,我会守护你。”简单一句,舒心有瞬间的呆滞,即使知道司徒浩不过是演戏,但在触到他温暖的目光时,舒心还是被感动了。
听到有人愿意守护她,她漂泊了二十多年,甚至都忘了孤独和寂寞是什么感觉,而现在,司徒浩的一句话,在她情感最脆弱之时,毫无征兆地触动了她沉淀心底的情绪。
老人也是愣了一愣,听到这样的话出自司徒浩之口,显然也有些意外,接着拉起舒心的手,眼角微湿,“孩子,结婚并不是幸福的象征,而是一个挑战,代表两个人将共同面对的命运。”然后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们一眼,司徒浩点头,“爷爷,我明白。”舒心只是跟着点头,似懂非懂。对面的人,冷着脸沉默,心中却是怒火翻腾。
“请各位家属暂时出去,病人定时检查的时间到了。”医生推门进来。
“爷爷,你要加油哦,一定会好起来的。”舒心握了握老人的手,眼里又泛起泪光,司徒浩揽着舒心走出了病房,人也跟了出来。
“捧场作戏,你还真行。”人讥讽得看着司徒浩,“就算爷爷相信你,假的终究是假的。”话落,斜睨了一眼舒心,气哼哼得走开了。
舒心拉了拉司徒浩的衣角,“她怎么知道我们是假的?”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司徒浩面无表情,“不相信是她的事,和我们无关。”司徒浩又恢复了冰冷的气质,方才病房内温暖的眼神和语气,荡然无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