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濮旸苦苦思索对策,真想亲自回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战事才刚刚拉开序幕,自己这一走岂不是前功尽弃?心一横,罢了,李德山兄弟已死,朝中由宣南王爷代理朝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还是先顾眼前吧。
界首城内的阮明书早已回到自己在安南的丞相府,听闻水口、平而两关再次回到了天宝的手中,愤怒的一双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
“芊芊!你就是这般报答本相么?平白送出五百黑衣不说,连到手的城池都能拱手让人!”阮明书指着芊芊愤怒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相爷恕罪!”芊芊跪倒在阮明书面前,没有一丝的恐惧,仰望着这个男人,充满了心疼,我该怎么办?这才是我心心念着的人啊,为何我会为了那李建波放弃使命,铸下此等大错,让相爷多年的夙愿付之东流啊。想到惨死的李建波心中又有一丝的不忍,不管他是怎样的男人,在芊芊面前他是真心疼惜自己的人,老天啊,我芊芊为何这般命苦?
“恕罪?!怎么恕?!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你忘了是谁说要替本相分忧,要替本相完成夙愿?!”阮明书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芊芊的身上,这个人爱自己爱的几乎发狂,他怎会不知,只是他阮明书是何人?此生的抱负岂能浪费在这儿情长之上!他承认对这个人有着一份别样的情愫,不过是个人么,若不是她主动请缨助自己完成大业,就凭她也配让自己另眼相看?
“相爷息怒,请相爷责罚”芊芊的声音依然婉转动听,平静中多了几许担忧。
阮明书一甩袍袖冷哼一声留下跪倒在地的芊芊扬长而去。
芊芊的身子歪倒在一边,泪水无声的滑落,我让他失望了…….半晌,芊芊站起身,步履踉跄的走出了相府的大门,她知道自己已无用处,相爷再不会在意她这个人的存在……
十日后,两军正式交战,柳濮旸占着地利,战战告捷,安南接连几次攻城都已失败告终,却仍不肯罢手,彻底激怒了柳濮旸,亲率大军十万攻向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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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管家讲到这里,窗外的天已微亮,不知不觉竟与柳云飞说了一的往事,饮了一口茶,萧管家看向柳云飞。
“福伯,后来呢?朝中发生何事?爹赢了战事么?”柳云飞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萧管家看着少爷那幅孜孜不倦的神情,暗道一声苦啊,再讲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散了,却又不忍心拂了少爷之意,继续说道:“老爷这一战就是三年,那阮明书亲自领军与老爷对峙疆场,终是不敌,死在了老爷枪下,安南王递降书称臣,而宣南王爷也就是当今圣上一直以王爷身份代理朝政,战事平定,老爷带着安南王的降书以及老奴和一千士兵赶奔京城面见宣南王爷……”
“爹终于回京了,那我娘呢?该如何自处?他二人是否因此结怨?”柳云飞紧张的看着萧管家,没想到自己的娘亲被祖父竟是以那样的身份送到爹的身边,这二人也算间接死在爹的手里,娘该怎么办?想到苦命的娘不有些唏嘘。
萧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老爷没有去见宣南王而是先回到了将军府,进府后直奔你娘所在的菀苑……
柳濮旸怎能忘记三年前李建波所说的李婉儿的身份,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有个这样的人!她究竟站在谁的那边,李德山、李建波已死,她呢?会恨自己么?不知为何,有些担忧……
进得菀苑,只见一子着了一身深兰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用一条白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那子正在逗弄一个不大的孩子,那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眼帘忽闪忽闪可爱至极。好一幅动人的场景,看得柳濮旸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几乎忘了自己的初衷。
“李婉儿!”柳濮旸猛然醒悟过来,大喝一声,吓得那孩子啼哭起来。
李婉儿柔声的哄着孩子轻声道:“乖云儿不哭啊……”孩子渐渐止了哭声,李婉儿将孩子交给奶娘带下去,自己则上前轻施一礼:“将军。”
柳濮旸怒火正炽的双眸紧盯着李婉儿,一只手几乎要将李婉儿的下巴捏碎,饶是如此,李婉儿仍倔强的回望柳濮旸不发一言。李婉儿的这般神情更激怒了柳濮旸,柳濮旸指着孩子远去的方向问道:“哪来的孽种?!”
“将军的孩子也要称作孽种么?!”
“你说什么?”
“将军来婉儿这里的次数不多,那日酒醉不会不记得了吧?”李婉儿特意强调“不多”
柳濮旸听闻若有所思,那日……确有其事,难道这孩子?自己错怪了李婉儿?
“怎么,你在埋怨为夫的冷落了你?”柳濮旸已经意识到,言语上却不肯认输。
“婉儿不敢。”李婉儿怎会不知他那话中的讥讽之意?柳濮旸的话勾起了自己的无限委屈。夫?他是谁的夫?她怎能忘记他在新婚之叫嚣着告诉自己她没有资格称他为夫!怎能忘记自己成亲年余却仍是处子!受尽下人嘲讽!还有自己那个爹,没有一日不逼迫自己去引柳濮旸,要自己放下子的矜持去做那不耻之事,嫁入柳家本是无奈之举,本指望脱离爹的掌控,重新开始生活,谁知不过是从这个牢笼跳到了那个牢笼!若不是他那日酒醉,自己有此一子,不知还要惹多少笑话,若不是那场战事让二人无暇顾及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今天……
“不敢?!你既然敢嫁入我将军府,就该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李婉儿听闻身形一震,他什么意思?
“婉儿自问没有逾矩之事,不知为何要承担这个结果。”
李婉儿推的一干二净,柳濮旸不气恼。
“好,好,我且问你,你父为何要请旨将你许配于我。”柳濮旸懒得和她再打哑谜。
“儿婚事皆是父母之命,我父为我寻一良人可有错么?”
“看来我今日不把话说破你是断不会承认了?!”
“将军最好将话说清楚!”
“你父与安南勾结意图谋反,你会不知此事?难道你忘了嫁给我是要你来收集军情的么?!”
听言,李婉儿的脸霎时惨白。掩藏了多年,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本以为他不会知晓,原来他早就洞悉一切!难道是因为这才疏远自己么?
“将军可愿听婉儿从头细说?”李婉儿期冀的目光看着柳濮旸,也许自己早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柳濮旸没有说话,跟着李婉儿进了她的房间,房内的陈设简单而雅致,淡淡的馨沁人心脾,看样子主人应该是个温婉的子,这李婉儿是么?
李婉儿沏了一杯茗递给柳濮旸,自己也坐了下来,淡淡的声音述说着:“李阁老并非婉儿生身之父,婉儿的爹本是李府幕僚,因母亲略有姿,被那李德山看中,设计陷害我父,胁迫我娘,娘那时已经怀有二月身孕,为了救爹忍辱做了李德山的,八月后产下一便是婉儿,婉儿六岁时,娘亲才知道李德山早已将我父害死,尸骨无存,娘悲愤之下自尽而亡,李德山竟起了内疚之心,因其膝下无子,将婉儿视为己出,将我交给大夫人抚养。大夫人入府多年无所出,颇受冷落,却也只能由着他寻问柳,私下里将怒气发在婉儿身上。将军所言与安南勾结谋反之事,婉儿的确无所知。阁老突然请旨将婉儿许与将军,事先婉儿并不知晓。对于将军英名,婉儿是早有耳闻,听闻此信,不感慨上天对婉儿不薄,竟能得此良人!哪知阁老竟要婉儿迷惑将军借机窃取军情,声言此举意在压制将军在朝中的势力,纯为大臣争斗。将军婚事一拖再拖,阁老不恼怒,日日责骂于婉儿,好不容易入得府来,将军对婉儿不闻不问,婉儿即使有心却根本没有机会,不是么?”
听到这里,柳濮旸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子,竟然会有这般不堪的过往,是自己错怪她了么?的确如她所言,自己根本没有给过她接近自己的机会,甚至连她有了自己的骨肉都不知道,可见自己对她的冷落,不知道她如何撑到今天的,三年了,她连封家信都不曾给过自己,无怨、无悔,这些事在她身上都如同云淡风轻一般。
“我的确没给过你机会,可是并不代表你不想!”柳濮旸依然嘴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问,亦或是想证明些什么。
“将军!婉儿虽在李府长大,但那李德山也是害死我亲生爹娘的凶手!”李婉儿愤愤的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撼力,转而又幽幽的说道:“李阁老虽害死我的爹娘却对我有养育之恩,婉儿不想再受他的掌控和利用,只想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深深的敲打在柳濮旸的心里,自己还想证明些什么?她的希望不过是平静的过日子,相夫教子,自己呢?给过她什么?不堪的羞辱啊,自己怎么这么残忍?
“婉儿……”柳濮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将军,婉儿不会奢望,只求有我和云儿的容身之处。”李婉儿善解人意的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若要柳濮旸接受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若是肯受人安排,当初就不会对自己那样排斥,就不会宁可弄得自己声名狼藉,就不会在那一后请旨镇守边关,他在逃避,她明白,若是自己也无法面对。
看到婉儿这样,柳濮旸更觉自己愧对这个子,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孩子叫云儿是么?”
李婉儿点点头,答道:“他叫柳云飞。”起身出门吩咐奶娘将孩子抱来。
柳濮旸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激动不已,这是自己的孩子!
李婉儿拉着小手轻轻的说:“乖云儿,这是爹爹,快叫啊。”
怀中的小人沉默了半晌才发出稚嫩的喊声:“爹爹”
李婉儿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淡淡的说道:“名字是婉儿起的,将军若不满意再改过好了。”
“不改,不改,婉儿,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今后不必再叫我将军,改了称呼吧。”柳濮旸满含愧疚的对李婉儿说,心里暗暗的补上一句,我能给你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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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柳云飞不问道:“爹娘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么?”
萧长福摇了摇头说道:“少爷,老爷和夫人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啊,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柳云飞点点头,是啊,自己何必执着于此。
“爹何时去见那宣南王爷?他怎么会成了当今圣上?”柳云飞势必要把这些陈年旧账一次查清!
“唉,少爷有所不知啊,若不是这宣南王爷,老爷何至于此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