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一切恩爱会,皆因姻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一一曾承诺小妖是他的唯一,只为她放下骄傲,只为她敞开怀抱,只为她下厨,最后却是他有了他的、他的子。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一一在飞鹰帮时,小妖噩梦连连,提心吊胆;一一音讯全无,小妖日思念,担惊受怕。可笑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人竟不是她,那一低头的温柔竟不是她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小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爱情有多轰轰烈烈,她只想简简单单地过三口之家,只想两人的感情持续着最初的好。结果她强求不了结果,她与一一之间已是曾经沧海,仅仅半缘君。
睫毛轻轻扇动,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却又无力去抗拒脑中剧烈的沉重,身上仿似压着重重的人,体型高大,让她无法呼吸,让她觉得恐惧。她想伸出手去推开在身上狰狞笑的人,却使不上力道,也捕捉不到。她努力地挣扎,身子却毫无反应,就这样平躺着,眼睛似粘上了千重胶,开合不了这心灵之窗。
“医生,快来,她的睫毛在动。”传入耳边的话让她身上的影子惊慌,慢慢脱离了她的身躯,她的身体逐渐变轻,看着影子嘲笑着离去,她抬手抓住,想问个究竟,最后仅是食指一顿一扬小弧形弹起,似要弹奏钢琴前奏的那一刹。
她感觉到有人在不断地往她手上注射液体,感觉到身边嘈杂的人声。再次努力,扇动了睫毛,泪腺在扇动下煽情了,竟从她的眼角滑出了跳着华尔兹舞蹈的泪珠,似要溶解掉糊住眼睛的胶水,跳得越来越动人,直到仿似听到陌生的一句“放心,她一切都好。”,重重眩晕再度把她包围,她心里涌起一种想法:再让她睡多一会儿。
醒来的第一天,她不断转动着眼珠子,才感觉到眼睛是自己的。她试图挪起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沉重无力,暗暗试了几次,她放弃了,那声叹息声留在喉咙处,吐不出,因为没有唾液的滋润,喉咙干燥无比,她有多久没试过吞咽了。
左手是被一个长发飘逸的男人牵住,那个男人脸庞冷峻,眼底有着最私人的柔情,她想,被他的人,绝对会是个幸福的可人儿。但是,可不可以放开她的手呢?她实在觉得这个负荷太重了,她承受不了,然后左手被握得越紧,紧到她有种无力抗拒的累,还是继续睡好了。
第二天,她自我感觉尚好,脖子已经可以自如地转动一下,随着牵拉,后颈的疼痛传来,她自我意识地反应着尖叫出声,但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难道声音哑了吗?这让她很沮丧。
有种婴儿扑入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嗅觉,她探起手去摸索婴儿的来源,摸住了那双粉嫩无比,仅有掌心二分之一大的小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初生时嗷嗷带哺育的婴儿,逐渐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下学走,喊出第一声妈咪,为她抹去额头的汗珠,调皮地玩耍,宝贝地向她炫耀自己的玩具以及自己的同伴。
“懒猪妈妈,不能再睡了。祖爷爷,你看,妈咪的手在摸我呀!”惊喜的童音叫开。
“小姗姗,让妈咪再休息会儿。”回应的是个沉重的声音。
倦意再度袭来,陷入睡眠之前,她残留的意识在说,多幸福的四代同堂,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惜福,才可以长寿,惜福,才可以享尽天伦之乐。
第三天,她发觉自己的身子可以挪动了,像是卸下了三分之二沉重的包袱,比先前来得轻松,呼吸似乎也变得顺畅了。有双手撑起她,让她看尽窗外的风景,意外的是,这双手的左手竟有一指是畸形的,这个认知让她的胸口紧勒着灼痛。她瞪大眼珠,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长发男人,他也注视着她,没有移开视线,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只有呼吸此起彼伏,令她不由自主地吞咽。
第四天,她已经自己可以撑起身子,依靠着病,只是一动身子,就像被拆散的玩具再度组装般疼痛。她皱眉,看着手上双管的输液针,输着乳白的营养液。这两天已经撤去了她身上纵横交错的管子,但久不进食的她,也只能靠着这两条管子。手摸到自己的肚子,感觉不到饥饿。
“人……”这声呼唤的主人是个高挑、外貌类似芭比娃娃的人,长发披肩,那双黑得人的眼睛镶嵌在无懈可击的五上,缀满了五彩缤纷的泪,就如雨后荷叶下的雨珠在阳光下闪亮炫目。
这个人熟悉地调慢了输液管的速度,再停停顿顿地加上其他液体,动作轻柔,却又熟练无比。之后又坐到边,“从前,王后的儿长得很水灵,皮肤像雪一样的白嫩,又透着血一样的红润,头发像乌木一样的黑亮。王后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白雪公主。没多久,王后过世了。国王每天到王后的坟前哭。冬天到了,坟上铺了一层白毯子。到了天,太阳把白毯子扯下来,国王又娶了新王后。国王又娶了新王后……”
人的声音变得哽咽,让她想出声说没事的,但一切又哽咽在喉咙之中,三个人同演的话剧片段闪过,三个人互相嬉笑打闹的场景掠过……
第五天,她张口喝下了长发男人递过的一口剥去鸡皮的鸡汤……
第六天,她慢慢咽下了长发男人亲手煮出的清淡小粥……
第七天,她坐上轮椅,长发男人推着她去晒太阳……
第八天……
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医生检查过了,一切都恢复都很好,脑部没有受到重创,喉咙也是好好的。”
“但为什么她好像认不出大家的样子,也始终不开口说话呢。”
“她没有排斥大家,不像失去记忆。不开口说话,会不会就是医生所说的重伤之后选择失语症?”
“再看看吧!她醒过来,已经是天赐的了。”
不!她没有失去记忆,每个人她都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眷念;她没有选择失语症,喉咙已经渐渐恢复,只是像被下了诅咒的魔咒,她揭不开那张封住她语言的符印。
如果说一秒是一天的印记,她已得了七世纪的绵绵情意。七个世纪泪滚过记忆,她宁愿逃避而不愿面对,思念浸透整个身体,里闭上眼都是失去的踪迹。
一整,她没有入睡。
一整,她凝视着身边守护着的的男人,抖颤着小手抚摸着他的脸,惊怕把他从梦中吵醒。
一整,无声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绝离地涌出,颠覆了前半生徘徊彷徨的爱,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第九天,阳光明媚,灿烂无比,长发男人拉开窗帘,满室洒进令阴暗潮湿恐惧的阳光,她宁静地像从光辉中走来的神,一身骄傲。
她朝着他招手,看到他眼中的欣喜,这是醒来后她的第一次主动。
她坐直身子,两手抱住他的臂膀,可以感觉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炙热,倾身向前,咬住了他脸颊,力道不轻,渗出了血丝。
他惊讶地拉开她,望进她空洞的眼神,仿似找不到灵魂的宿主。
“从今起,我不再是你的小妖。竹子林不需见开,小妖的叶已经枯死了。”
他震撼了,倒退了几步,眼里悲伤地看着她。
十七八岁那年,软入怀,少的幽扑入他脑中,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压到在她身上,看着她红透的苹果脸蛋,圣伊天浮起痞子般的邪笑,一口咬住她的脸蛋,轻轻地厮磨。
“你!”羞及之极的她慌张地推开圣伊天,他却不让她得逞,强劲地把她拐入臂弯。“是你要来招惹我的。”双目灿如星辰,意味深远。
“竹生,其年便枯。”望着丛生耸高的竹子,她突然有点淡淡的哀愁,竹子开是少见,一旦开,叶落殆尽,便经历死亡。就如飞蛾扑火,明知不得善终,却一意孤行。
“从今起,我不再是你的小妖。竹子林不需见开,小妖的叶已经枯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