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大厅,便见到杨秀和汤燕儿在看着七岁的小堂秦玉颜写字,奶奶笑得乐呵呵,“玉颜,长得好,字也写得好,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大伯母在一旁娇笑道,“妈,你不要把玉颜宠坏了。”大伯有个一男丁,不幸的是十五岁那年出外露营,从滑坡下跌落之后不治身亡,经过一段惨痛后,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堂,大伯两夫是把小堂捧在掌心怕烫,含在嘴里怕化,但也不敢让小堂过于任,还是懂得收敛的,毕竟在秦家还是不能太过放肆。
“奶奶,大伯母,我回来了。”
“婉儿回来了,让奶奶看看,都瘦了,没长肉啊,今晚要叫廖婶多弄点好吃的,奶奶心疼啊!”奶奶在秦婉蓉心目中是慈祥的,没见她发过脾气,总是一脸的笑容,和爷爷是典型的一白一黑,他们这对伴侣,可谓真正的互补。
“婉儿,你也来看看玉颜写的字,是不是显得有大气呢?”汤燕儿倒也热乎,也不忘了要赞扬自己的儿一番。秦婉蓉看了一眼小堂的字,小学二年级,哪里说得上大气呢?秦婉蓉只是点点头,不开口最好。
“哎呦,我家大舍得回来了?”从楼梯口走下马秀芝,嘴上吹着手指未干的指甲油,红得俗套。
“四婶。”秦婉蓉不想争辩,打算上楼收拾点衣服和书本。四叔和四婶十七八岁就结婚了,最近几年才要上孩子,家里就只有马秀芝生了两个男孩杨淳予和杨淳受,分别三四岁了,这更让一向嚣张的马秀芝肆无忌惮,话里常常带刺。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一见到我,就避开我?”马秀芝就是要来找碴的。
秦婉蓉没有搭理,继续步上楼梯,听到马秀芝奔到杨秀那里,居然开始哭诉,“妈,你看,婉儿多没礼貌啊,这样对我,不把我这个四婶放在眼里的。”杨秀连头都没抬,“做长辈的,就要大量点。”说得马秀芝嘟着嘴不高兴。然而听到秦婉蓉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只能苦笑,其实奶奶挖苦人的本事比任何人都要强。有时杀人于无形,是不需要任何刀刃的。
这段晚餐吃得很沉重,没有谁吭声的,只有筷子偶然碰到碗筷敲出的清脆声,而杨淳予和杨淳受突然吵闹起来,廖婶手忙脚乱,马秀芝喝了一声,“廖婶,你怎么搞的,把他们弄哭了,刚才不是喂得好好的吗?”杨淳予和杨淳两个小孩的喂养工作一向是廖婶负责的。
“四少奶奶,两兄弟只是为了鸡腿而已,我马上夹多块。”
马秀芝蹲到两兄弟跟前,“淳予,淳受,争鸡腿,妈咪还能多买块,以后争同一个人的话,妈咪就哭死了。”含沙射影,秦维安啪的放下筷子,说了声吃饱就开车出去了。秦婉蓉若无其事,继续咀嚼这口中的饭,有那么一刻,眼泪就要涌出来,爸爸又是这样,选择避开,而把她留下面对难堪。
“来,淳予,淳受,到奶奶这里来。”杨秀也不多说什么,还是一脸慈蔼无比的笑容。
秦魏国哼了一下,“想一顿饭吃得不安宁吗?”
杨维健瞪了马秀芝一眼,“吃饭就吃饭,你扯那么多干嘛?二哥都不吃了。”马秀芝就气丈夫的唯唯诺诺,拿起饭碗,“家里的饭哪及外头的饭!”此言让秦婉蓉沉不住气了,语气生硬得问道,“四婶,我尊重你是长辈,你说话也要放尊重点。”
马秀芝狠狠地往桌上甩筷子,“怎么?我说两句,你秦家大不合听了?这是天底下都知道的事,你还怕有人说啊?二哥还真强,一迷就是一对。”
腕一动,秦婉蓉手上的饭直往马秀芝脸上扣上去,还没来及反应,秦魏国已经一巴掌甩到秦婉蓉脸上,怒声道,“一个长辈怎么错,也是长辈,你这样就是胡来,读了十几年的礼义廉耻,你学到哪里去了。”
秦婉蓉抚着已然高肿的脸颊,克制住委屈的泪水,“爷爷,这就是你的公平无私吗?”
“你还顶嘴。”秦魏国扬手又是一巴掌。
“你再打啊,把我打死好了,这个家我根本就不屑回来。”不经脑袋的话生平从秦婉蓉的嘴里发泄出来,音调也提高了许多,激动万分。
秦魏国一气,又是一扬手,杨秀急忙拦住,“婉儿,怎么可以和爷爷这样说话?哎呀,流血了,快叫吴医生。”看到红的液体从秦婉蓉的鼻孔中随着呼吸的起伏不断地涌出。
秦婉蓉挥开杨秀递过来的纸巾,转身就往门口走,秦魏国怒火更旺盛了,“你现在踏出去这个门口,我断了你所有的经济,你别想你爸妈会救援你,有本事别再回来求我。”这一身的骄傲是她的尊严,秦婉蓉倔强地昂起头,走出了这个大门。
市郊远离着市区,秦婉蓉徒行了一段后,觉得有些头晕,干脆蹲下身子,身上狼狈的样子,让经过的车都避而远之,泪水再也忍不住滴下,从小就是娇身肉贵,哪有这般委屈过。摸出身上的手机,很想打电话给妈妈,但又怕妈妈伤心。按下了一一的通话键,“一一,你在哪里?”
“我在机车店,你出来了吗?怎么哭了?”
“一一,你来接我啊,呜呜……我好痛啊!”
“你别哭,把地址告诉我,我立刻过来。”
秦婉蓉哭哭啼啼地把地点告诉一一,圣伊天还是很不放心,“小妖,你不要挂电话,有什么事立刻说,我马上就到了。”
“嗯。”听着一一的声音,秦婉蓉心情才稍稍好转。
没几分钟,就见到一辆的士扬尘在秦婉蓉面前停下,圣伊天走出车门,怜惜地把秦婉蓉抱到怀里,看着高肿的脸颊和直流的鼻血,圣伊天的眼变得嗜血,“谁做的?”秦婉蓉在他的怀里找到舒服的位子,屈成一团,柔声说,“再也没关系了。”
回到了小镇,已几近半,圣伊天想放下秦婉蓉,秦婉蓉抓紧他的袖口,“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去拿东西给你清洗伤口。”
圣伊天很仔细地清洗着她脸上的伤口,往鼻孔内涂上止血散,拿了冰袋敷在她的像猪头般肿起的两颊。秦婉蓉拉下他的手,哽咽地说,“一一,要是毁容了,你会不会不要我啊?”
“不会,不要说傻话。”圣伊天还是很简短的几句表达。
“呜呜,妈妈走了,爸爸不要我了,爷爷也不要我了,一一,我就剩下你了。”秦婉蓉盯着他,两眼泪汪汪。
“嗯。我不会让你再受伤的。”圣伊天放轻手上的力道,温柔地说。
“呜呜……以前爷爷不会这样的,你知道吗?刚才……”秦婉蓉开始叽里呱啦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一动气,鼻血又往外涌,泪水又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从来没试过这样的,一一。”
圣伊天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她抱到大腿上,“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秦婉蓉扑哧一笑,“今天一一说了好多个‘不会’,我要赖定你,一一。”
“嗯。”
“我要一一哄我睡觉。”
“呃?”
“呜呜,我要听催眠曲。”
“不会。”
“我唱一句,你跟着唱一句,好不好?”
圣伊天的脸跨下来了,“你还睡不睡?”
“你凶我,我又要哭了,你唱不唱啊?”
“唱。”圣伊天无奈地妥协,谁叫他遇到的是秦婉蓉。
“人浮在世好比满天星,明亮或暗数不清……”
“人浮在世好比满天星,明亮或暗数不清……”
“一一,你跑调了。”说得圣伊天的脸顿时泛红,“不唱了。”
“继续唱啦,……流星耀眼光辉遍天空,转瞬逝去无形……”
就这样,圣伊天抱在秦婉蓉,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最后谁催眠了谁,反正温馨的调子在屋里回响,爱情这个国度里,恋人无需再装一身的骄傲,不再忧郁顾忌,只想开心快乐,彼此的陪伴,可以忘却种种的不愉快,这的尽头是相拥的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