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读完周乐的来信,连连冷笑。
精彩内容结束 沈伟脑子了像有蚊蚋嗡嗡营营,驱之不去,闷疼闷疼的。跳下床,用冷水擦一把脸,走出门去。操场上同学们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他停下脚步,倚靠住走廊栏杆,顺屋檐望出去,不经意间,又看见了莉莉家的房子。往常,他总是球场上的活跃分子,这几天,学生们发现他神色不对,没敢惊动他。他痛苦的摇摇头。呐喊之声,直灌耳膜。
“沈老师,来买乒乓球。”莉莉在大门口高叫。她忘了吧?学校的球台坏了,Y镇上乒乓球也多得是。
沈伟转过头来,莉莉家大门边坐着一个货郎,周围已圈了密密匝匝的一群学生。有同学议论说那个货郎是山东来的。
“好的!”沈伟爽快的应道。既然人家先转了弯,自己还赌个什么狠呢?
沈伟刚走下去,学生们就上课了。他骗着右腿,坐在阶沿门口的一只木马叉上,先与那货郎寒暄了几句,随即便与莉莉说话。莉莉依然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还在纳那双鞋底,不时把针头在头发上磨几下。
沈伟问芸芸在不在,莉莉不高兴的说下城了。纳了几针,莉莉站起来:“险些忘了,你是抽烟的。”进屋去给他给他拿了一支烟。沈伟真有些不想接,因为莉莉此时的表情不说拒人于千里,至少是八百里。不过,他相信,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他学过辩证法。
莉莉讲男人都是刻薄汉,势利眼儿,天底下,女性苦痛最深。沈伟说,世间上的事是复杂的,一些事的真相往往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弄得明白。他们都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多么需要同情和谅解。
他们还谈起M县哪些熟悉的青年男女在谈朋友,哪些业已结婚,以及婚后的情形。谈的空前投机。由于彼此谨慎,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婉转动听多了。似乎又要回到拿花瓶前的境界了。都觉得顺心顺气。都像避暗礁样决口不提彼此不愉快的事。
江风和煦,日光明丽,他们像老朋友一样共叙衷肠。似乎有些相见恨晚。山东货郎觉得无趣,挑起货郎担子,悻悻然往Y镇方向去了。
这时候,Y镇一个在一中读书的学生给沈伟捎来了了一个包裹和一封信。一看那龙飞凤舞的信封,沈伟就知道是周乐捎来的。
前不久,周乐给沈伟来过一封信,建议他参加自学考试。沈伟就请他到一中刚分来的本科生手里借几本教材。这个学生带来的就是本科教材。后来弄清楚,这回的自学考试只考专科,他便没有考成。
沈伟读完周乐的来信,连连冷笑。
莉莉好不奇怪,一把夺过信,急忙展开信往下看。看着看着,眉毛渐渐打起了结,接着脸色也变了。
周乐在信中说,他听人讲,沈伟跟莉莉还在纠缠不休,很是担心。虽然他与莉莉是表亲,但莉莉这人的确不可交,尤其不能做终身伴侣。又据可靠消息,莉莉和小郝可能登记了。你沈伟若继续这样执迷不误,到头来只能落个竹篮打水而徒增烦恼,只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劝君莫做第三者!
哪怕她在Y镇,算得上有才有貌,可其德未必亦然!哪怕小郝就才德而言,远不及君,但他手腕足,很会玩弄女人。在信的末尾,他这样写道:你若有绝对把握,或者说,你们已经情笃意深,固执的要谈下去,我等只好望洋兴叹,而视如陌路。并刻薄的挖苦道:难怪有的大学生年纪大了,抓一寡妇也其乐融融的……这信,也许是请人写的,沈伟想。
莉莉铁青着脸,把信按在掌心,咬牙切齿的骂道:“挖他妈祖坟了,乱蛰人!根本没有的事……”
沈伟幸灾乐祸的笑笑:“哎,冷静点嘛!”
莉莉余怒未息,气狠狠的:“我今后不遇到周乐则可,遇到了,要他给我说说德是什么,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莫听他的,全是瞎说!不得好死的,遭千刀的!”
沈伟怕莉莉把信撕了,连忙夺过来,又注意的看了一遍,心事重重的对莉莉说:“恐怕无风不起浪吧?可是李校长……你又……”
“别说了,我求求你!这一切,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脸上显出一种莫大的屈辱和无法压抑的愤怒的表情。“姓李的两口子不是他妈的好东西!”
“那售货员狡猾着呢,丈夫也不简单,斗得赢吗?”
¬“亏你还有闲心!”莉莉朝信纸努努嘴,见沈伟还在等她回话,就摇摇头说,“斗不赢,一人不如二狗呗!嗤——”
沈伟小心的避开小郝这方面的话题不谈,莉莉自然些了。
“复杂啊,生活!弄得我昏昏愦愧的了。”沈伟嗟叹着站起来,他要回学校上课去了。
“生活本来就是复杂的,有时候甚至是由不得人的……”莉莉也站起来说,眼光闪烁不定。
——从这天起,沈伟几乎每天下去和莉莉交谈一阵,莉莉也偶尔上来坐坐,但多半时间不来,若即若离。
又放假了,学校老师只剩沈伟、谢伯瑞和李校长。刚吃过早饭,谢伯瑞进来对沈伟说:“袁家的老的们又背柴去了,好忙!莫非要为莉莉办事儿了?据说小郝也来过信。”沈伟将信将疑。谢伯瑞又说:“莉莉在阶沿上緔鞋。”
沈伟随手拿一本书,禁不住又走了下去。在学校大操场与莉莉家小院坝之间的礓碴上,沈伟住步,歪着头看莉莉,象欣赏一间隔世古玩。“又下来了,沈老师。”莉莉明知故问,“看啥?好专心!”
“老九又来了,讨厌吗?有来无往非礼也,我是来还路债的,你去年不是喜欢到我那里去吗?有一首民歌唱道:‘大姐门前一架坡,别人走少我走多,铁打的鞋子都穿破,石板踩起灯盏窝……’看,看——我们年轻的女郎。”
“嘘,不对!接触频繁,表示随便,坦然;不敢相见,那才是既羞且爱……”
沈伟陡然想起谢伯瑞也说过同样意思的话,而王歇没有调走时,莉莉喜欢到他和王歇屋里,却很少到谢伯瑞屋里去,于是,抢着说:“那么,你和谢伯瑞是真诚相爱了咯?”
“真有你的,我早就申明过,我没有爱情,爱情也不属于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