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晚了,就这么定了吧。我说,谢老师和沈老师,你们年轻些,为领导分忧解难,那点儿总务,就管管吧,明天报名,钞票大大的有,啊?哈哈!”王歇朗声笑着,撑着倚靠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精彩内容结束 上面的领导走了,许多具体的工作还得下面的人做。
刘股长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宣布了县局的决定:Y镇中学高中班合到县里,王歇等教职工调走,y镇这个初三班增加了师资力量。带炊事员,还有六个人。李老师依然做校长,谢伯瑞依然做教务主任。
沈伟他们刚从莉莉家回来,李校长就通知开会。王歇既然回马一枪又杀回了一中,自然是欢天喜地,便说留下来玩几天,伙食钱自有沈伟出,没有地方玩儿,也便列席了今天的会议。
李校长和文校长不同,递烟喝茶过后,又去提了一瓶酒,就这样,边劝边喝便商量。李校长的老婆在镇供销社上班,一个孩子,生活过得很舒适。
新年开学的第一次会,无外乎叙旧话新,商量商量课程怎么个代法,工作怎么个搞法。李校长打招呼说。
一进入会场,一般的开会的人,大多是不做声的。领导大都成竹在胸,提出方案以后,下面一般只有唯唯诺诺的份。领导就表示全体通过,然后形成文字,付诸实施。
扯了一阵新年快乐,大雪兆丰年,今年年成好之类的话后,王歇说:“这课好分,六门课,五个人,哪一位捡两门得了,不过,语数两门是再揽不得了的。”人一得志,说话也气壮些,这样的话,只有此时的王歇才会说。
李校长微微颔首,陷入了思考之中。
李校长出身行伍,复员到地方做民办教师,推荐上师专,学的专业知识不多,师专毕业以后,又长期担任领导工作,也只代代政治。不是上面规定校长带一半课,他可能就是个专职校长了。本学期,编职宽些了,他若还是带一个班的政治,岂不是和其他教师平分秋色了,上学期他带两个班的政治?他想,还有行政和总务。再不能带政治了,他暗自决定。
扯来扯去,没有个眉目。李校长便隐隐约约把自己不准备代课的观点提了出来。大家就都不做声了。
沈伟提议,不妨先休息一下,清醒清醒再来。
老谢老师和另一位年纪大些的老师,自去抽他们的烟,喝他们的茶,领导怎样吩咐,他们就会怎样干。那是历尽风霜,磨平了菱角的人哟!
不约而同,沈伟、王歇、谢伯瑞一齐上厕所来了,抽一点空挡,伙计仨咬开了耳朵。王歇说,你们要坚定,要齐心,校长想只带带体育、音乐,那太不合理了,他这样一摆,你们有一个肯定要带两门。在会上说增加了力量,到时候考不好找你们,而实际上,你们兴比上学期课还重些。
沈伟提出一个问题,看校长的意思,要他带正课,他就不管总务,应该怎么办?谢伯瑞眨了眨眼儿,果断的说:“他不管就不管,我们也不管!”说定了,沈伟和谢伯瑞坚决不代其他的课了,如果要管总务,也没啥了不起,不比大学校。王歇开导说。
大家又坐到一块儿。近半夜了。
定要带物理和英语,根本不能再加了。还有一门政治,抛来抛去还是没有人接手……很明显,谢伯瑞带语文兼班主任;沈伟带数学;化学老师是病的,年纪也大了,他还带了门《生理卫生》课,不可能再加;老谢老师肯定要代物理和英语,根本不可能再加了。还有一门政治,抛来抛去没人接手……
王歇好精神,一直陪着。
李校长知道,大家是在用沉默向他施加压力。便又向大家递烟敬酒筛茶,反复强调自己的观点,并有些恼恨的表示,自己本来也想带点正课,不然学业都荒废了,行政、总务真不逗人搞!可是这一摊子搁到了肩上,有什么办法?——好像是谁强迫硬要他做的这个校长。
夜风呼啸,虽然发着火,还是觉得有阵阵寒意袭来。从什么地方传来切切鼠声,这里的房屋都是土木结构,鼠辈甚是猖獗。两位年纪大点的教师已在瞌睡了,头像鸡啄米样一点一点的。点几下以后,猛然一栽,牙帮磕在膝盖上,“哦——嗬嗬”一声。尺长的口水就牵成了线挂下去。
沈伟也有些困了。王歇看来支持不住了,用脚直踢沈伟和谢伯瑞,眼中说:“你们,太笨蛋了!刚才还说了的,怕他妈个疤子!”谢伯瑞好稳劲,正在研究一本《人民教育》,那一仰一俯的样子,像进入了专注的神境。
李校长像下了决心,又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并让老师发表意见,说发表意见后好休息,明天学生就要来报名了。见老师们还是不做声,就气不忿的表示,如果老师们一定要他带一门正课,也可以,只是总务得另找人管!说完,不无敌意的看着沈伟和谢伯瑞。谢博瑞便又把头埋入书中,头又轻轻的晃动起来。
沈伟咬了咬牙,像上刑场样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反正一门数学,我不能带其他的了,哪里也说得去!编职本来有多的嘛。”
“谢老师呢?”李校长睁着大眼,眉毛拉成了长长的一个“一”字。
“语文课还有一门作业,还是班主任……唔,我是不是把体育带了……”
“算了,搞了半天,你们是这么个态度!请问,你们谁管总务?政教我带了,又不咬手!”李校长只差拍桌子跳高了。
“时间晚了,就这么定了吧。我说,谢老师和沈老师,你们年轻些,为领导分忧解难,那点儿总务,就管管吧,明天报名,钞票大大的有,啊?哈哈!”王歇朗声笑着,撑着倚靠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个问题,我们还得商量。财经,要找个忠实可靠的人经管。如果课实在是分不下去了,我找县局顾导来分。哼!刚出来工作,就拣轻怕重,真不知有资格了,会成个什么样子!为人师表,‘师’个鬼,能者多劳,‘劳’个屁!”李校长沉不住气了。他的话略略烧了沈伟,多半是冲谢博伯说的,他刚毕业一学期。
谢伯瑞搁下书,怏怏的说:“政治课我上了。”
众人一惊。谢伯瑞挟着《人民教育》出去了。
王歇追过去大骂谢伯瑞“笨蛋”,并生了气,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走时,把嘴朝门口翘翘,对沈伟意味深长的说:“奉劝老兄莫做薄情寡义的君子,小弟很有些担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