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如痴如呆的看着章雪刚烫过的头发:“坐下来了就不想站起来了。你几时从城里回来的?”
精彩内容结束 章雪回转身,问沈伟:“怎么没跟着?”
沈伟如痴如呆的看着章雪刚烫过的头发:“坐下来了就不想站起来了。你几时从城里回来的?”
“半个月了。”章雪朝外努努嘴,“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呗。”沈伟笑着站起来。由窗里望出去,还看得见卫虹慢慢走着的背影。
“肯定是的!嘻嘻,好坦率。那你为什么不跟着走?”
“你是男的?”
“瞎说……来,喝茶。”她把茶递过来。
沈伟摸了摸杯子:“唉,冷了,冷了。再泡一杯,好吗?”
“好哩!”
“你真是——好!”
“都要尊重老师嘛,青年人更要尊重老师,我下学还没有一年哩。”
“妙!”沈伟又扔了一个烟蒂,换上一支。地下的烟蒂已经不少了,刚扔的那个还在冒着淡淡的烟。“
沈伟走到小桌边坐下来,章雪泡了茶,坐在小桌另一边。他嗅着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只有成熟了的女孩儿才有的那种香味儿,对了,有奶香的味道,听得见她急促的心跳。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敏感到,他有些怕女人!
他看了看章雪,章雪脸一红,去看那帧明星年历,他便只看到她的一个侧影。
“这次下县,收获不小哇,头烫了,尽是高跟鞋。现在鞋都时兴买了,以后的他,欣赏不成你的手工了……“
“未来的他,八字苦。嘻嘻——”章雪车过身子,甜蜜的满足的笑道:“你还不是喜欢漂亮,在我的顾客中,你是最爱讲究的一个。”
“嚄!真的?也就是说,最初给你带来较好印象的是我的讲究咯。”
“不知道。”章雪像一个撒娇的小妹妹,揪着嘴说:“你说,现在农村姑娘都穿高跟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穿?还说烫发哩,险些挨了老头子一顿揍。”
“这样一比,我就显得寒碜了。这衬衣色道太老。”沈伟有些黯然。
“为什么不穿亮色一点的呢?”
“怎么说呢?皎皎者易污吧,我又没人洗,没工夫洗。”沈伟衣服虽说穿的新潮,但总不大整洁、齐楚,有些随便。王歇曾笑他有点子艺术家风度。本来他还有几件颜色好些衬衣,走时抓住了这件麻色的,就穿了。
“管他什么色,还是件涤凉的,我只有花布穿呢。”她的确是穿的一件红底翠花的短袖衬衫。
章雪看了看沈伟,又问:“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带一个眼镜儿?”
沈伟放缓了语调,有些深沉的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我的视力不大好,但没有检查过,这眼镜儿不是配的,是个平光。我对社会有些不满,抑或是偏见吧,说清楚一点,对我所处的生活环境,那种窒息人的氛围,有一种厌恶,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戴上一副眼镜儿,好像可以隔绝世俗的风尘,而使自己美好的灵魂得到升腾,得到慰藉,而有别于庸碌无所为的人们;还可以表明我总不会是一个弱者,起码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并要慢慢走出自己的路。也是一种抗争,一篇宣言。——讲多了吧?”
“唔……啊……可是,有人给你喊瞎子。”章雪眉头皱了皱,吞吞吐吐的说。
“喊就喊吧!”沈伟若有所思的答道,“做学问的多半是你说的瞎子,只是委屈了你。”
“听说你顶喜欢看书……”
“谁说的?”沈伟很感兴趣的问。
“你猜,咯咯咯!”
“是的,谁都喜欢美酒层楼,然而,我喜欢读书,我——”
“你要去苦苦追求你的事业,是吗?”
沈伟看着章雪,没有说话,只轻轻叹了一声。
章雪冷不丁又说:“看得出来,你个性很强。”
“也许。记得小时候,与大人下象棋,眼见输局已定,急了,赶紧多走一步子,那人喊‘将军’,我也喊‘将军’,那人就说,哪有这样将军的?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怎么不行,只有个先后之分嘛,都丢了帅!他们笑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自己理屈了,倒地大哭了一场。”
“是吗?”章雪的表情像是在听一个音乐会,陶醉在一片遐想的境界之中了。
……
大街上人多起来,因为中班车到了。章雪嘀咕道:“好烦人啦!”去把窗和门关了。她朝茶盅努了努。沈伟笑道:“用嘴?”
章雪点头。为了带头,她先咕了一口,望着沈伟直笑,甜甜的。沈伟灵机一动:“为什么给别个要倒进杯子里?”
“你的嘴香些!嘻嘻。”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沈伟似乎置身在伊甸园里。
玩笑归玩笑,人家让你抱着茶盅子喝,这岂不是说明同杯共盏,亲如一人了么?他的脸有些红了,心里若惊若喜,心儿狂跳不已。“贱!”他用右手暗暗扪了扪胸,在心里狠骂自己,赶紧喝了一大口。
“你跟小钱为什么没谈拢?”沈伟放下茶盅突然问,“他很高吧,家里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吧?”有人说,是因为他打垮了小钱,所以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
章雪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小钱:“我不管他本人以及家庭如何如何,我不稀罕!”
“一家养女百家求,一日养女白日忧……”
“不!”章雪大声抗议道:“一家养女百家求,九十九个打空手!”
“哈哈!好极了!”沈伟开心大笑道,“那么,你都稀罕些什么呢?”
“稀罕什么,一时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希望未来的他能成为我生活的寄托和依靠,这是可以肯定的。你不知道,上次Z镇百货门市部发生盗案以后,据说小钱也成了嫌疑犯。我倒觉得,他还不至于荒唐、堕落到这样的地步。怎么说呢?反正我不喜欢他,也许是近来的感觉。有那么一些人,很会小心眼儿,卖弄一些小聪明,赚一笔小钱,得一些小惠,讨一点小便宜,一些头昏眼花的老人或庸人,总说这娃儿要得,我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类人。这类人似乎缺少一点什么……”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够用就行!”
对于小钱的被怀疑,沈伟曾听人说过,不想章雪竟然如此坦率的兜出来了。他划了根火柴,燃上一支烟,一盒火柴已经让他擦了一多半了。他放下火柴说:“这蜡梗火柴,不经用。”
“虽说不经用,但如果今天没有这盒蜡梗火柴,你吸得成烟吗?”
沈伟狠狠吧了几口烟,这才说:“我认为,人是可以分成几等的:有一种人是不聪明的,只知道埋头做事;有一种人是聪明的。但聪明人中又有两种,一种是大聪明,这是干大事业的人,所谓大智若愚;一种就是你说的小聪明,这种人难得做成大事情,只能小敲小打,小打小闹,甚至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个问题,我们意见一致了,谈点别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