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是我的一个同学,我们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到初中。现在数数,倒也有了十几年的光景,这个丫头,人长得漂亮,一米七二的个子,我曾有一段时间很排斥跟她站在一起。工作也不错,大学毕业后自己单枪匹马地找了家报社。她特有出息,不管什么方面都比我强,我妈一直想不通,这宁檬这么好的丫头,怎么会跟你一块儿呢?
每个人都喜欢她,说实话我有点妒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她开刀,她却不以为意,看我脸不对劲就先溜了,等我差不多气消了就会带些草莓来找我。她大厦门读大学的时候,不发E-mail,只肯给我写信,说是当记者要写得一手好字。还好,我从来都没有回信的习惯。要不,就我那乱七八糟的字人家还以为我把草稿寄了哩,多尴尬啊!
宁檬有次寄了一张信给我,只有寥寥几字,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我没回信,发了一个信息给她,废话!
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朋友,她们的手暖暖的,让我觉得很窝心。但是,人与人相处,摩擦总是避免不了的。
“拉链,晚上我们下班了到街上逛逛,行不?”莎拉晃着我的手问。
“不行也,我答应宁檬晚上要跟她一起出去的。”
“要不,你跟她说,改天吧!我看中了一条裤子,你帮我看看能不能买下。”
“可是,我已经跟宁檬说好了啊!”她怎么没早点说。
“我也跟店家说好了晚上要过去啊,我还吩咐她千万别把它卖了。我帮你打个电话,你跟宁檬说下吧!”敢情《无赖》这首歌应该请莎拉去唱的。
“不行,真的不行,我已经跟宁檬说好了!”我一向说话算数,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不好临时反悔,要有重要的事说不定还可以考虑一上,逛街,我一向很不喜欢的。
“你底陪不陪我?”莎拉生气地大喊。
我怯怯地摇摇头。她跺着脚,撇过脸,哼了一声,走出几米,才大声地甩出了一句“臭拉链。”哎,人缘好,我容易吗我?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了,听到宁檬在问收银台的右琦“许璨呢?”
除了我家人叫我啊肥,所有人都叫我拉链,只有宁檬一直叫我许璨,她说她改不了也不想改。
“哦,你等等,”右琦往我们店内大喊:“莎拉,宁檬来带拉链走人啦!”还重复了两三遍,想必宁檬也摸不着头脑吧?落井下石的右琦,这笔账记着!
我收拾好东西,上了宁檬的机车,临走前还跟右琦说:“给我小心点!”右琦没搭理我,又向店里大喊:“莎拉,拉链上了宁檬的车了,她让你给她小心点!”我气不过,特地下车赏了她一下栗子,才跟宁檬说:“快,我们快闪!”
凭着宁檬那极具代表的超高时速,几分钟后,我们到了书展公园,天已有些暗了。我还是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劝说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宁檬从车箱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接着说:“难怪你同事都叫你啊婆!”
哎,算了,我叹叹气,孺子不可教,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书展公园是一个很清静的地方。早晨或晚上,都会有一些老人家来这里健身,或跑跑步,或打打羽毛球,或练练太极,或跳跳舞……我一直希望自己老了以后也可以像这样享受生活,宁檬说了她老了哪还有时间健身啊,老人会里的麻将就已经够她忙了的。
天的脚步这么近了,草坪上已经一片嫩绿了,小草们纷纷争着往上冒,跟着风轻轻摆动。远处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引起了我注意。粉红的瓣一层层地包裹着,瓣的边缘像镀着一层银光。旁边一枝绽放的黄月季反倒显出了粉的高贵。我猜,这里面一定住着一个小小拇指公主吧?
宁檬陪我看了一下,说她不喜欢,只喜欢仙人掌。可以理解,顽强的生命力,正如宁檬给人的感觉。她四处望望,带我走到了一个亭子旁的石径上,这才从袋里拿出了两盏孔明灯。
“宁檬,今天已经不是元宵节了啊?”没有节日的衬托,显示不出孔明灯的意义。
“昨天不是报社里有事吗?今天风向不错,应该没有问题。”
宁檬往孔明灯上用记号笔写了愿望,她将笔递给我:“你也写着,我还特意买这种好一点的笔,写了不会褪的。”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许愿的。”没接过。
宁檬写完愿望,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流露出一丝同情“可怜的,没有愿望的啊婆!”
对于她的表示,我十分不屑,看看她写的愿望“收获爱情”,我再次表示强烈的不屑。收获?难不成宁檬已经种爱情好久了?不过宁檬的字,收获倒是蛮大的。有棱有角的,横竖撇纳苍劲有力,一点都看不出是出自子之手。
宁檬逼着我写出愿望,就差点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我无奈,只好随手写了个深藏在我内心已久的愿望。
收获成千上百个小白脸。
由于字数有点多,写得像一大苍蝇挤在一起,扭扭捏捏的,“千”字都快成“4”了。手工的就是没电脑精准,要是能新建个文件就好了。宁檬侧着头,眼珠子转了许多,才看出了“内中玄机”。她哈哈大笑,“你这个,还想不想活了?”
宁檬说她辛辛苦苦地“策划”了这次许愿活动,我不写的话就是对她的劳动成果太不尊重了,但是我乱写一个搞笑版的愿望,她反倒不介意,这就是尊重了吗?真是令人费解?
由于我们俩个都没放过孔明灯,宁檬怕第一个的孔明灯放不好,愿望也就会飞了,于是我俩就“先放谁的孔明灯”这一话题进行了深刻的讨论,最后仍是我败下阵来,先放我的。
我将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拉开,生怕碰到那些写好的字,宁檬看了我笨拙的动作,有点好笑的说:“放心吧,那是好墨水,字都已经干了,别怕你的愿望会糊掉。”我撇撇嘴,其实我只是怕手被弄脏了而已,还真以为我想那成千上百个小白脸啊?
宁檬顶着风,好不容易才点着了腊烛,孔明灯的四周立即染上了一圈亮红。我怔怔地站着,小声地问:“接下来怎么办?”宁檬大声地说:“当然是放手啊!”我随即松开了手,风恰恰也随着我休息了一下,我的孔明灯就落在了地上,大红的薄纸轻轻地吻了下火焰,开始小小地燃烧起来,我的眼睛一片亮红,越来越亮,没有干沙,没有水,没有灭火器,而且没有人,怎么办?怎么办?……我忤在原地,不知所措。
宁檬推开了我,脱下了外套,弓着身子,忙着扑火,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慌,却是同啊困一样满满的都是镇定。我很惭愧,这个同龄的孩身上还有多少优点是我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宁檬一下子就把火灭了,她看着我,关切地问:“怎么啦?没事的,一点点小火而已,小小蜡烛,不可能燎原的。你还敢放吗?”她没有责怪我胡乱放手。
我点点头,心想,反正有你在,我不怕。
我点了宁檬的孔明灯里面的小腊烛,过了一会,孔明灯里面热气充足了,宁檬才松开了手,孔明灯就像昨晚的气球一样,缓缓地飞上了天,带着一肚子的暖气,带着我无可救药的笨拙,带着宁檬朦朦胧胧的期盼,身负重任地飘走了。
宁檬笑得很开心,像是明天醒来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爱情在她家楼下等着一样。宁檬将我那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孔明灯拾起,装进袋子里说:“我正好没什么题材好写,要不,就将这件事写进去吧,你放心,只用化名。标题就叫,不良市民许愿竟火烧公园!哇,这标题太吸引人了!”
“你敢?”我扭曲着脸,以邪恶的声音威胁她。她不以为然,嘻皮笑脸地对我说:“快走吧,要不等下消防车来了,你可就走不了啦!”哎,真是个难忘的经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