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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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这能吃?"郑尹浩搅动了一下盘子里结成块状的炒饭。

    鸡蛋焦成黑色,胡萝卜烂成一团,豌豆硬的像是弹珠。

    "不想吃就别吃。"仲秀扬扑过去想抢回餐盘,这种成果本来就够让人丢脸的了。郑尹浩还在那嫌好嫌坏地说风凉话。

    "谁说我不想吃了。"盛起一大勺饭,郑尹浩颇有大义凌然之势一口吞下。

    咀嚼,咀嚼...

    "仲秀扬啊,你做的炒饭虽然卖相不敢恭维,但是味道一流。"

    失望的凤眼亮了起来,盛满了璀璨的星,"真的?"

    郑尹浩再使劲往嘴里塞进一口,轮廓分明的脸鼓成小包子。舌头忙着吞咽食物,已没有空来回答仲秀扬的问题,只得不断点头来确定仲秀扬没有听错。

    "那我也要吃!"仲秀扬再次飞身想从桌子对面的郑尹浩的手里抢过餐盘。

    "这全是我的!"郑尹浩端起盘子护在身后,"是仲秀扬为我做的爱心午餐。"

    仲秀扬目测着两人之间过于拉开的距离,放弃了抢炒饭的计划。

    干笑一声,撇嘴,下次我炒个一大锅,看你吃不吃得下。

    "仲秀扬啊,下午别走了,陪我吧。晚上我们一起回家。"郑尹浩果然将一盘炒饭吃得一干二净,正吃着仲秀扬带来的饭后水果。

    将一瓣橙子递向仲秀扬唇边,"犒劳一下我们的金大厨,今天没让厨房着火吧。"

    使劲白了一眼笑得灿烂的郑尹浩,"家里有灭火器,我已经很熟练地把火灭了。没惊动消防队!"

    "回家好好跟你算账,不过据现在的损失估计,除非你当我一辈子老婆才够偿还。"

    "切,谁是你老婆..."

    "脸红的那个就是!"

    眼前大堆的文件就是最好的掩护。

    装作是在认真审阅文件的样子,其实所有注意一刻都没离开过仲秀扬。

    那个小傻瓜无聊地在把玩手指;他端起杯子喝水;他玩着抱枕上垂下的流苏;他撅起嘴环顾四周;他翻看杂志,然后红了脸。呃,这里没有儿童不宜的杂志啊;他抚摸着左手的戒指看得出神;他抬眼看向自己,然后视线相交,他不满地皱眉,"呀,郑尹浩。认真工作!"

    有你在,怎么可能认真工作。

    虽然心里这么想,嘴里还是无比配合地sayyessir!像是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他的万般表情看不够,想私心地收藏着,只为自己一人绽放。指针终于走向五点,窗外的余晖淡淡地照射进来,郑尹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最后还是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怀着无比甜蜜的心情看向仲秀扬。

    居然睡着了,小懒猫...

    身子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仲秀扬,醒醒..."

    "别吵..."亮亮的口水延着唇角染湿了一大片布艺沙发。

    宠溺地刮上他的脸颊,将仲秀扬残留的口水擦干净,然后用一个缠绵的吻把他吻醒。

    像是王子亲吻过中毒的白雪公主,待睁眼的那一刹那,王子的爱便有了回应,于是坠入爱河。

    仲秀扬的脸此刻却像极恶皇后的那颗毒苹果,红得诱人。

    "仲秀扬,我们回去了。"

    "嗯..."

    "为什么今天不开车?"仲秀扬睁着那双狭长的凤眼,看向郑尹浩。

    "我们今天走回去。"

    "可是路很长耶。"

    "跟我待久一点不好吗?"

    "好..."想这样一直走下去,就两个人一起。

    握住郑尹浩的手,将手陷进他的掌心。甜蜜的幸福又在心头泛滥。

    抬眼,撞上的是郑尹浩那宛如神祇般俊雅的面容,明亮地让人为之目眩,连嘴角微笑的弧度,仿佛也是足以致命的勾魂利器,轻易地虏去了自己的呼吸。

    感觉郑尹浩包覆自己左手的宽厚掌心逐渐用力,仲秀扬的心脏也随之收紧。

    慌忙低头掩去嘴角雀跃泛滥的笑意。

    "郑尹浩,你看那房子好漂亮!"

    仲秀扬的眼呆呆地盯着不远处,移不开。

    欧式双层结构的别墅,刷成米色的外墙,有着红色明亮的屋顶。秋蔷薇漫在雕花铁栏上层层叠叠,仿佛在将夏的绚烂延续。白色的矢车菊满满地在整个院子铺陈开,一小片清澈的池塘,有着白天鹅与丑小鸭的木雕陈列。

    点缀地像是童话中的天地。

    "喜欢?"

    "嗯..."狠狠点头,"郑尹浩,我们回去也这么布置好不好?"

    "那多辛苦,你在这等一下。"

    郑尹浩神秘一笑,跑去敲门。

    "郑尹浩,你要做什么?"仲秀扬跟在后面,低声询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米色的门廊,有着绿色的吊兰垂下,更添清幽。

    "你好,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

    "婆婆,你的房子真漂亮。"

    "是啊,这房子很好,不是吗?因为它是我一手布置的。"老妇人接受着赞美,笑起的眼角被堆积的皱纹掩成弯弯的新月。

    "我亲爱的完全爱上了你的房子。我们想买下来,并在这里安家。"郑尹浩侧过头看了一眼完全呆滞掉的仲秀扬,满是宠溺。

    毫不避讳世俗的眼光,给予仲秀扬自己最热烈的爱。

    老妇人也随着郑尹浩的视线看向仲秀扬。出于礼貌,仲秀扬只得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红透了脸,羞得恨不得立刻晕倒。

    "年轻人,可是我并不打算出售房子。"

    "婆婆..."郑尹浩拖长鼻音,露出恳求的语调,"您就卖给我们吧..."

    "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一只爬满皱纹的手握住了老妇人的,从门边晃出慈眉善目的一张脸。

    "这对年轻的情侣想要买我们的房子。"老妇人看着爱人的目光闪闪,像少女一般明亮。

    "您放心...这是我出的价,远远高于市价。"郑尹浩签了张支票递了上去。

    俩人看过支票上的数字,仔细地数着后面有多少个零,"年轻人,你疯了吗?"

    这价钱可以买三套这样的房子。

    "我好像真的疯了...你们也不想为了一个下定决心的年轻人而苦恼。如果你们要真舍不得割爱,那我明天,后天,也许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出现在这。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为止。"

    暖暖的热流横冲直撞进仲秀扬的心里,隐隐想哭。

    "就这么喜欢我们的房子?"老夫妇两人皆笑,看着门外年轻的一对情侣。

    "是的,一见钟情...."郑尹浩牵住了仲秀扬的手,异常坚定。

    "这房子不需要这么多钱,从新开张支票吧。"

    "这么说,你们愿意卖给我们了?"郑尹浩兴奋不已,恨不得直接上去拥抱这两位慈祥的老人。

    "是的,被你的坚决感动了,"老妇人慈爱地微笑转眼看向仲秀扬,"孩子,你真幸福。被这样的人爱着..."

    另旁人艳羡的爱情正在璀璨的闪耀,如花冠上最娇艳的玫瑰,正以最高调的姿态开放至极。

    "郑尹浩,这以后真的属于我们了吗?"太过突然的幸福,所以还不敢确定是不是一场美梦。

    "当然不是..."郑尹浩从身后将仲秀扬拥进怀里,开口纠正,"这里是属于你的。"

    "尹呐,我小时候的冤枉一下子全都实现了呢。幸福地都让我害怕起来..."

    不安在堆积的幸福里蠢蠢欲动。脑中居然跳跃出一个词,乐极生悲。

    "傻桃子,你小时候许了什么愿?"郑尹浩埋进仲秀扬的颈间,用鼻尖一寸寸探索着仲秀扬皮肤的暖度。

    "我想有一座很漂亮的房子,还有一只很听话的宠物。"

    "嗯,房子的愿望实现了,那宠物呢?"

    "宠物,他的名字不就是郑尹浩嘛。"仲秀扬康康地笑得没心没肺,笑意在胸腔中振动。一扫方才悄然笼罩的阴霾。

    "呀,郑尹浩!你干嘛咬我!"

    "谁规定宠物不能咬主人?我还要很用力地咬!"下嘴却是轻轻地啃噬,流连着仲秀扬的皮肤,在颈项处留下细密的齿痕。

    "痛痛痛...大人饶命啊...."仲秀扬也是相当配合。

    郑尹浩的嘴唇渐渐攀升到仲秀扬的下巴,然后封住了那张还在呼痛的唇。佝偻的身影拖着一条残腿,慢腾腾地在道路上挪动。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臭老头,别挡着老子的道!”后面一辆卡车猛地按起刺耳的喇叭,混杂着司机的咒骂,“站在马路上小心被车子撞死!”

    赵和的身子往路边靠了靠,刚想回头顶上几句,却立即被闪起的车头灯耀得眼睛发花。

    卡车呼啸着从他身边开过,卷起漫天尘土,呛得赵和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兔崽子!要是以前,爷爷那些手下早就把你五马分尸了!要是以前...”赵和嘴里仅剩的半根舌头艰难地搅动着,含糊不清地骂着。

    渐渐地恨恨的叫骂声低了下来,哽在喉间。

    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郑尹浩,全都拜你所赐!赵和的脸色阴沉下来,透着一股狠毒。我失去的要从你那补回来!

    他残缺了两指的右手不由地更加抱紧了怀里的信封。

    另一只手拨弄着头发挡住左边脸颊上刚刚结痂的六瓣碎樱烙印。龙樱堂叛徒的标记,以后将伴随自己一生的耻辱。

    赵和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壁伸出一颗头颅,脸上的六瓣残樱显出毫无生气的深灰色。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目击者之后,赵和装作若无其事的将信封投递进信箱,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此刻淡黄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信箱中,却是颗埋藏好的定时炸弹,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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