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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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的昏睡,仲秀扬醒来也只是看着窗外的大棵梧桐发呆。

  又是大到不可思议的房子。

  丰盛的晚餐摆在面前,好像很味的样子。

  搅动着饭却没有食...

  昊珉...全是你最喜欢吃的...

  你这个大胃王,以前总是喜欢跟我抢食物...

  让我看到食物就条件发射地想到你...

  哼,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吃,来跟我抢啊...

  坏人...你不来我就自己一个人把东西全部吃掉...让你饿肚子...

  眼泪一滴滴落进碗里,把食物淋得苦涩异常。

  昊珉说浪费食物是犯罪...

  努力地将食物塞入口中,眼泪掉的愈加凶猛。

  李煜天把玩着手中的汤匙,对Key更感兴趣了。

  是不是饿了很久的肚子?

  多有趣的孩子,连吃个饭都能哭成这样...

  连哭泣的样子都让人联想到无暇的纯净...

  "你在地狱的代号是X,未知?"

  仲秀扬被拉回了注意力,只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不带半点情绪。

  像是一尊拥有丽外表的人偶。

  有些受不了气氛的冷淡,李煜天继续锲而不舍地开口。

  "我叫李煜天,你的名字是?"

  李煜天,仲秀扬的心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有小小的火在眼中闪现。

  那个出车的晚,那个撞伤自己的人讲着电话...

  煜天,那平静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

  "煜天!"他牢牢抓住李煜天的手。

  突然而至的热情让李煜天有些小小的得意。

  "你9月11日晚上有跟哪个人通过电话?"

  李煜天的手被紧紧地攥住,有些轻微的刺痛。但他还是被仲秀扬突兀的问题小小冲击了一下。

  2个月前的晚上,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有印象。

  人?Tiffany,Jassica,林冰,舞,anni...?每天周旋于中,数量庞大的名字记起来都很是困难。

  再说这个问题好像与他们的对话也衔接不上啊。

  "我忘记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仲秀扬松开了手,视线继续转向窗外,"我叫Key。"

  李煜天又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难道窗外的那几棵梧桐就比自己还要好看?

  重名的人有很多的,或许他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我想出去..."

  "不行!先养好了身体再说!"

  对着黑暗有着本能的恐惧...

  李煜天很绅士地让仲秀扬独自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家具,摆设,装饰全是单调纯净的白。

  因为他说仲秀扬适合白,纯洁无暇的白...

  将被子紧紧裹住身体,以抵抗蚀骨的冷...

  好冷,从心底开始冻结。

  自己很脏...不配...这个颜...

  大片的落地窗外有首尔少见的澄明空。

  细碎的星缀满空。

  拉开窗,却无法踏足露天阳台。仲秀扬有恐高症。

  "Key,你也睡不着?"隔壁阳台李煜天慵懒地趴在欧式栏杆上,向着这边浅笑。

  "嗯。"

  "今晚空的星是少有的明亮呢!甚至可以看到闪耀的仙后座..."

  昊珉,那最为闪耀的五颗星中,有没有你?

  "你手腕的伤要注意不要碰水。秋天凉还是早点休息吧。"李煜天伸了个懒腰,"我也要去睡了。Key,晚安!"

  "晚安!"

  李煜天走进室内,拉上了窗。

  风吹拂,带着渗人的凉意。

  相见郑尹浩的愈加强烈...撕扯着自己...

  他趴至栏杆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去,一阵目眩。

  这座坚固的牢笼有着最先进的防卫系统。不可能从大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二楼并不是很高的距离,自己完全可以从这里攀爬下去,直接翻过后墙出去。

  有些气息不稳,仲秀扬在害怕。

  他缓和了一下呼吸,将身体探出栏杆。

  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将脚踏上了墙壁上突出的浮雕上,一点点向下挪去。

  包扎好的伤口绽开了溢出的鲜血将纱布浸湿。

  快要到接触到地面了,他松下一口气,将手攀上最后一块突出的浮雕。

  血液将手心弄得湿滑不堪,没有抓牢就直直坠落地面。

  好痛,脚踝扭到了。

  揉着疼痛的脚踝,尝试着站了起来。

  勉强地还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忍着痛走向不远处的围栏。

  还好,欧式镂空围栏并不是很高。

  离开李煜天大到吓人的豪宅,身上衣物已经全部被汗液浸湿了。

  透过通明玻璃窗,李煜天带着深意的目光随着仲秀扬的身影一起移向远处。

  Key,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呢?

  影子被路灯无限拉长,一路向前,脚踝上的伤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此刻,正向有着郑尹浩的方向跑去。

  郑尹浩...只想看看看,哪怕...一眼也好...

  到了,到了。郑尹浩的房间的灯还亮着,橘的温暖调。如同黑里的一个坐标,深海中的一座灯塔。

  仲秀扬就呆呆地看着那抹亮湿了眼眶。

  莫名的烦躁起来,郑尹浩深吸一口空气却还是心底的混乱还是挥之不去。

  仲秀扬已经失踪两个月了...踪迹全无...

  为什么每当两个人以为快要接近永恒之时,总有一股外力将彼此推得更远?

  仲秀扬...你就像是一滴水坠进湖里,一粒灰融入空气,全无踪迹可寻...

  仲秀扬隐入黑暗,在树影后屏息凝视着那抹身影,郑尹浩瘦了,单薄得让人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眼中雾气凝结,聚在眼眶。

  我心里对你是如此渴望,只是,现在我仅能做得就是远远看着,远到无论怎么伸长手都触不到你...

  "哥,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看你最近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难道是为了那件星宸的案子?"郑丽慧从房间走出亲昵地挽住了郑尹浩,往他嘴里塞进一个泡芙,"我给你做了点宵,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她的嘴角绽放出最完的弧度,闪耀着显而易见的光芒,"我做的好不好吃?不好吃也要统统吃光!"

  小小的刁蛮让郑尹浩眼神放柔,暂时从紧绷的思绪下缓解。

  "我们家丽慧懂得心疼哥了,我当然要全部吃光。"揉乱她的发,像小时候一样,"不过我们家小公主怎么还不睡觉?"

  "哥不是也还没睡,里雾重,不要感冒了!"郑丽慧依然显出撒娇的表情,勾住了郑尹浩的手臂,"要是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个童话故事。"

  "嗯..."郑尹浩点头做沉思状,"那给我讲雪之王的故事吧。"

  "好啊,我房间里还留着这本故事书。哥,快躺上去,等着我给你讲故事!"

  "丫头,真把你哥当小朋友啦?"

  "哥是我心目中最可爱最乖巧的小朋友!我真的很爱哥!"

  "傻丫头,快进去吧!还等着你给我讲童话呢。"

  郑丽慧笑着跑进房间,裙摆飞舞,显出好看的弧度。

  留下一串感染着人也随之快乐的的笑声,柔软地剖开了仲秀扬的心脏。

  眼眶最终承受不了眼泪的重量,坠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破碎。

  仲秀扬看着胸前濡湿一片的衣襟,笑了起来,我眼睛里的水龙头好像坏掉了,关不上了。

  踏入室内,转身关门的瞬间,郑尹浩迟疑了,停下动作,向着树丛的阴影处看去,有人在注视自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种熟悉到几乎要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气息...像是仲秀扬的!

  心跳停了一瞬,随即疯狂跃动起来。他向着楼下奔去。

  仲秀扬...是你吗?仲秀扬...等着我!

  呼吸声在黑中沉重到戳破耳膜,视线在黑暗中搜寻着,期盼又迷茫...

  仲秀扬,你在吗?

  四周好像都旋转起来,我,找不到目标...

  没有?怎么可能!难道刚才只是过于好的幻觉?

  失望冲击着心脏让人绝望。

  "郑尹浩,怎么了,这有什么东西吗?"郑丽慧在郑尹浩身边站定,因为刚才的急跑喘息有些急促。

  摇头,带着绝望的缓慢。

  环顾着四周无边的黑,有些害怕地拉住了郑尹浩的手,"那我们回去吧。乖乖睡觉,我给你讲故事。"

  仲秀扬,你在哪?你在我眼睛里留下的冰块碎片,没有办法消融。

  寂寞汹涌而出,润湿了整个世界,只等着你的手指来为我拭去...

  隐在墙角的仲秀扬从黑暗中显了出来,郑尹浩房间里点亮的那盏灯猛然间刺痛了眼。

  原来,那并不是为我点亮的...我很好笑地会错了意...

  一滴泪就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砸痛了自己的心。

  那个孩,很乖巧的样子,一定可以比自己更周到地照顾郑尹浩...

  现在,也许是到退出郑尹浩的生命的时候了...

  向后退,退入黑暗。

  郑尹浩房间的灯倏然熄灭,交缠着自己跌入无底的深渊。

  心好像正在被什么啃噬着,血流不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