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蝗灾里最让人咬牙切齿的一种。
个头不大,外壳极硬,食性极杂,几乎只要是绿色植被,皆有可能被它们做为食物吞掉。
贪婪取食、长途迁飞、见啥吃啥,是飞蝗生存的根本。
而飞蝗的消化功能更可见一斑,饱餐后的蝗虫,在三十分钟内,就可以消化所有的食物。
在它们缺少食物的时候,又可以坚持六天,不吃不喝继续飞行。
饥饿难耐时,它们甚至可以把各种动物的毛、民房上的盖草、或者有油汗未的农具木杆,都能当成食物,啃咬一番。
所以,在所有天灾人祸里,蝗灾,是最为严重,最难防治,祸害范围最广的灾难。
在科学技术那么发达的现代,蝗灾都是难以防治的,别说‘史前’的四国时代了。
所以,水燃月精心替俍国百姓准备的‘大餐’,实实在在够俍国喝一壶的了。
凤蝶衣对于水燃月的作为毫不在意。
除了看到那片超大的乌云,所经过之处片绿皆无,本是枝叶繁密的树林,不过眨眼间,就成了光秃秃的枝条的时候,蝶衣才看了水燃月一眼。
不过,这一眼的具体含意,嗯,还有待商榷。
责怪他不知轻重?还是夸奖他手段高明?一般人看不懂。
眼前刚刚还生机盎然的树林,转眼一片荒芜,南珧好不容易才能转动眼珠,用力咽口唾沫,很小声嘟喃:“我的天啊,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有这么强的威力!”
水燃月笑眯眯回答:“你个傻珧珧,不就是咱天天养的那些小可爱嘛!”
小可爱?
对于这个称呼,众人无法苟同。
“月月,你让它们,让它们……”
南珧说不下去,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某月笑得更是开怀:“怎么还不明白?看它们飞翔的方向。你们不是以为我是那么大度的人吧?姓水的人一向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我们水家最优良的传统!”
水家的祖宗别的不用干了,就等着这小子下去的时候,揍他就行了。
果然是因为自己!
南珧哑口无言,月月,我,真就值得你如此罔故祖训,拿天下人的生死来报复?
殷小元、芳童、六月和尚,费劲地闭上了张大的嘴巴。
越王殿下,月尊主,他——真可怕!
这种声色不动,就要了整个俍国人的命的手法——真够狠!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尊主殿下,为了躲避俍国的通缉,才跑到山里养虫子玩的,谁知道,他居然按了这么歹毒的心肠!
一个多月啊!他总是云淡风情,不急不躁,谁问他原因,他都是温和的微笑模样,他也忒能装了!
被人用看见鬼的眼神看着的感觉,说起来,真不大好受呵。
水燃月抿着唇,用宇宙无敌的杏仁眼,挨个瞪回去。
“都这么看着我干吗?一个个跟见鬼似的!我又没让虫子咬你们!”
你,你咬庄稼还不够,你还想咬人?!
只是,殷小元就好奇了,“月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土就能生出这么多蝗虫呢?”
“这个我知道,”南珧定定神,“我看见这些土里有白色的虫卵的,月月收土的时候,也是看有卵才给银子买的。”
“哦,是这样,月哥哥,你是想让蝗虫把俍国的粮食都吃光,那俍国就没东西吃了!那个害珧珧的坏女人就倒霉了,对吧?”
水燃月点头,“你以为我有当道士的嗜好?不但是她要倒霉,所有的俍国人,都在倒霉的范围之内!”
“可是,俍姿公主……”
她该是你的同盟者,你这么做的后果,有没有替她考虑过?
这样的灾难,俍国再富有,也救济不了整个俍国的百姓啊!
“我只答应让她登基为帝,并没有答应放弃复仇!我说过,俍涵佩,必须为她犯的错付出代价!”
“可你要的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蝶衣幽幽地道。
他不是不知道,月这么做的目的,南珧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他的原因,其实月所做的所有事,起始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凤蝶衣。
而在不久的日后,凤蝶衣又了解了一个原因,这次月的人为蝗灾,还为了一个人——殷逍离。
小芳童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提问:“可是,越殿下,你怎么就确定岭南的土里,就有蝗虫的卵呢?万一没有呢?”
“没有虫卵?你就放心好啦,我一样可以让他们倒霉的!甚至比这蝗灾还惨!”
想要人死的方法,很简单,很容易。
别忘了,我好歹还挂着‘神医’的牌子,要是没有蝗虫,我他娘的不过浪费几包药而已。
我只要把俍国上下几条取水的河,都给投上毒药,即使不是死光光,起码也要死一半。
我辛辛苦苦‘养育’这些蝗虫,难道不算是我比较有良心?
我没要你们一条人命,只是祸害一下粮食,小意思而已!
水燃月阴森森的眼神,真是人见人怕的恐怖。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词——歹毒,太歹毒了!
……
所有的俍国人,都将永世铭记,那可以用‘残酷’来比喻的灾难。
就在正午的阳光下,就在孩童戏水的头顶上。
那一片乌云盖顶,那一片声震数里。
只要是可食用的植物,不管是庄稼,是树木,是花草,是菜园……
无边无际的‘乌云’掠过的一路,荡然无存,破败不堪。
如狂风过境后的凄凉,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俍国这场蝗灾,因为正赶在主要农作物成熟之前,几个产苞米、青棉的大省,几乎无一处幸免,灾难的涉及面之广,灾难的威力之强,从开国之初至今,是从没有过的。
若四国就算是全世界,那么,就可以用‘举世震惊’这个词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蝗虫,只是因为一个人想为另一个人‘出气’,而‘养育’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这灾难的设计者,目的很简单,只不过是想‘报复’一个人而已。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此时,这个灾难的‘源头’,正张狂地带人冲向岭南城,说是要去收拾,岭南那些‘虾兵蟹将’。
水燃月只带了四月,一行五人,还有他儿子小乖,跟在蝗虫群的后边,张狂地直奔岭南城而去,他要的人,只有一个——俍森。
水燃月他们进入岭南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了,离蝗虫过境已过去两个时辰了,毕竟,某月的十一路总是不如飞蝗的翅膀快的。
此时的岭南城,所有人都如丧考妣,水灾已经让人们筋疲力尽,刚缓和没几天,又迎来更迅猛的蝗灾,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岭南城的临时府第,三个面色惨白的人,呆呆瘫在椅子里,谁也不想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一个来剿盗贼的,一个来安抚灾民的,一个来躲灾的,啥也没干成,倒把更大的灾祸给召来了!
相看三相厌的一女二男,却在听到外边惊天的喧哗,同时弹跳起身。
临时府第后百米,就是几万官兵驻扎之地。
那惊天喧哗就是从后边传来的。
俍涵佩和隋原山同时抢出门去,俍森没去,那些下等兵又不是他的人,他才懒得管。
俍涵佩厉声呵斥聚成一球的官兵:“大半夜都发什么疯?”
隋原山也吼道:“这都成何体统?!还不散开!”
乱成一团的官兵,一见大头来了,一时安静下来,几个看样子是小头头的上前一步,吭哧着,却都不说话。
隋原山当了一辈子将军,威严天成,沉声喝道:“发生什么事了?”
抖娑着回话的是个衣着普通的兵卒:“回将军话,我们几个帐篷的兵卒都被什么给挠了。”
“什么?在哪里?”隋原山和俍涵佩同时问道。
这个多事之时,这些兵卒可千万别出什么麻烦。
众兵卒闪开地方让他们过去看,一个医官模样的正蹲在那儿,地上一溜躺了七八个兵卒,正低声呻吟,火把照明下,身上各处血痕淋漓,伤处在脸上,脖子上,腰上,各处不一而足。
一个小头目半跪下道:“回储君、隋将军,我们刚要换岗,突然这几个帐篷的兄弟大叫起来,等我们赶到,他们就成这样了。”
这样的伤痕,似乎,眼熟,隋原山问一个伤势轻的兵卒:“有没有看清什么伤的你?”
兵卒还没回答,俍涵佩就大失体统一声惊叫,“啊!是那个东西!”
伤在小腿的兵卒强忍着又痛又痒的伤处答:“回将军,属下等只是觉得一阵腥味飘过去,什么东西伤的,真没看清。”
隋原山扫了俍涵佩一眼,如此一惊一诈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一国之主!
还没等俍涵佩把那个答案说出来,跌跌撞撞扑过来一个士兵,扑通就扑倒在隋原山脚前,大叫:“将军!不好了!我们的马,马,马全部都——死了啊!”
这是个很懂得制造现场气氛的士兵,后边那一句,停顿后突然爆发的‘死了啊’三个字,在漆黑的夜里,蛮有恐怖效果的。
惊得在场的人,包括身经百战的隋老将军,不约而同齐刷刷打个冷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