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能很顺利离开俍都,除了那只‘妖孽’。
而因为他的‘出名’,蝶衣和海孟霏也不能那么顺利走。
于是分头行动的过程中,大家都很平安出了帝都。
只有某月这小队,出了点小插曲。
小队的人员分别是,水燃月、凤蝶衣、海孟霏、南珧。
这个小插曲,倒是有惊无险的,只是让三个人偷笑了好久。
话说,小分队与其他几个分队拉开距离后,远远看他们顺顺当当出了城门。
水燃月信心十足,这么好混啊,太简单了!
大踏步就要过去,跟在他身后,扮成老车夫的海孟霏低声道:“水水,城门上的侍卫手里拿着你的画像!”
水燃月凝目打量,城门口的侍卫果然是拿着一张白纸,正对着过路的人看,至于画像上的是不是他,虽然无法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跳到车辕上,坐到海孟霏身后,“靠近点,看看别人怎么出城的。”
海孟霏倒笑得眯眼,弯弯的狐狸眼,要多媚有多媚,虽然和他一身破乱的马夫装有点不般配。
“难道,你对自己‘神医’的易容术没有信心?”
闻听此言,可怜的某月一声哀叹,自己倒是本来有带面具的,可惜,只有一张,要临时制作,光材料就备不齐。
而就是这珍贵的唯一一张面具,在他戴到脸上给大家观摩的时候,好死不死的,他儿子——小乖居然醒了。
这一醒不打紧,猴儿子血红的眼一睁开,四处咕噜噜寻找它爹‘优美’的体型。
终于在万紫千红中找到它爹青色的身影,却发现,身子是它爹,脸却变成了中年大叔狰狞的模样。
猴子它再通灵,那也是个动物脑子啊,猴脑立刻确定,这个没见过的大叔,指定偷了它爹的身体!
于是,小乖利索地从榻上蹦起来,一高窜到水燃月怀里,某月还没来得及开心儿子终于醒了,他儿子就一个猴爪,挠到他的脸。
若不是水燃月发觉儿子的眼神不对,不但面具被挠个稀巴烂,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脸蛋,也只有毁容一条道了!
那个,请大家忽略某人对自己脸蛋的形容词,话说某人一向对身体的具体部位分不清,真是丢人,这是海孟霏后来说的话。
于是,未来‘神医’唯一一张可利用的面具,被他儿子一爪子,就这么给报销了!
某月呆呆地看看手里稀巴烂的面具,又呆呆地看看同样呆呆的儿子,在众人哄堂大笑中,一人一猴对呆中矣!
于是,无法可施的某人,只好跟大家一起,用尽手段,把自己整的跟海中舟差不多的随从样,才勉强算是上路了。
可若要是明眼人在的话,仔细看终是能发现破绽的,一个人的气度,那是不管穿成什么样,都无法改变的。
好吧,就算是某月实在是没什么气质的人,他那双汪着水的杏仁眼,却是流光溢彩,什么样的易容术,都遮不住的倾城光华。
海孟霏驾着马车,水燃月跟在马车旁边,他想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过城门的。
别人过的很简单,士兵一人拿画像,一人挨个揪住过城门的人对着看,不是画像上的人立刻放行。
只是,与画像上人多少有相似之处的,都一律被带走了。
就看刚被带走那个,哪有一分与自己相似啊,不过是穿了一身青衫而已!
额的神!
这么个抓法,别说我过不了关,就是赶车的海孟霏都有可能过不了,因为,小霏的身材与自己有九分相似,他倒不担心车里的蝶衣和珧珧,因为——他们两个在某月的威逼利诱下,穿成了女装!
不过,有个古怪的情景让他注意上了。
一个衣衫打扮很‘新潮’的大叔,被侍卫拦下后,一通话没人听得懂,侍卫问:“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大叔回答:“@¥,,&,¥…………”
众侍卫听不懂外国话,无奈地挥手,放行。
于是,某月算是得了主意,把海孟霏赶到车里去,叮嘱:“都别出声,知道不?”
然后自己一通收拾,扯过车帘就撕下一半,七手八脚把自己乌黑的发缠到破布里,一转眼,就成了阿里山寨的苗子大叔了。
而那本来就破烂的马车,只剩一半车帘,晃晃荡荡,那还遮得住车里的人?
远远就能看到车里歪了两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垂头丧气病怏怏的样子,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于是,车内的三人见识了一通滑稽剧。
侍卫挡住破车四人行,严厉地挨个盯着看,当然,对于车内‘黄脸婆’的女人和个老头,自然是没兴趣,只一身古怪服饰的赶车人多了注意。
“干什么去?家住哪儿?车上什么人?”
“成都地高粱米比吉林地高粱米大!”某月语调滑稽,却一本正经的回答。
“……什么?”侍卫发愣,这人说的什么?
“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后轱辘不转前轱辘也不转!”
水燃月跑到破车旁,对着车内三人,指手画脚,情绪激动。
外人看着,好象他爹娘快死了,急需出城治病的模样。
“……他比划的什么?”侍卫们呆呆问。
这下某月更激动了,双脚跺地,尘土飞扬,嗷嗷乱叫:“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啊~~~~!”
后边那个啊字,叫的那个惨烈,那个悲壮,仿佛再耽误一会,他就要死翘翘的急切。
不但守城的侍卫被他‘啊’的吓了一跳,后边排队等着的百姓也都纷纷道,“兵兄弟,这是外族人啊,眼见是车上的人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了人家吧。”
“就是啊,外族人在我们俍国不容易,赶紧放了吧。”
“可不是,看急得,都快哭了,可怜见的呢!”
……
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让侍卫们心烦了,手一挥,放了。
眼见是过关了,某月‘感激’地又是一通‘外族话’:“屋里点灯屋外黑,屋外点灯屋里黑,赶上停电,屋里屋外都黑呀~~~!”
就是这最后的一段话,让海孟霏一直笑了一路,蝶衣也轻笑出声。
南珧只是咧咧嘴,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水燃月暗自叹气,珧珧,你让我怎样补偿你,我才能看到原来那个可爱的你?!
只希望,这次去岭南,若事情发展真能如我所想,那么也算是替你出口恶气。
出了俍都的一处树林,早先出城的众人都等在这儿。
暗紫不在,他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水燃月从没想过去问他为什么,因为,他怕暗紫的答案,会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不是真的那么无情的人,只是,他怕暗紫要的,会是他给不起的。
其实那晚暗紫的那一掌,是很痛,却让他有些微的轻松感,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不道德,他居然为了逃避感情,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只是觉得,如果愧疚可以打消暗紫的深情,那么,他宁愿他再给他一掌。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可以牵挂多少人,甚至每每只是片言只字的逍离,午夜无眠的时候,那双纠结着多情的鹰目也总是来回闪现。
是不是,注定这一世,自己尽负几多深情!
所有人里,红柳没来,因为水燃月说,你只要在俍都等着就好,不用多久,你就要为了你们凤少主和凤族的大业忙碌了。
红柳用力点头,她信他的话,因为这个男人,会用真诚的眼眸,温和的笑容淡定的看着她。
那尽在掌握的气度,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还有小丫没来,水燃月说,你就在一品堂吧,帝宫暂时就别回去了,同样不用多久,你就可以永远侍侯你的公主了。
碰头的众人,恢复了一身装束。
水燃月没顾上衣着,甚至那块车帘布,还包在头上。
仔细查看了一下,海家长随看护的马车,那是海中舟以‘一品堂’的名义,清早就拉出城的货车,车上,只有一样东西——窗纱。
整整四马车,几乎是整个俍国帝都所有的存货了。
城门的侍卫和赶车的海家车夫很熟,看是几车窗纱,随意问,什么时候‘一品堂’改做窗纱买卖了?
随行的人,包括海中舟,都只笑着应承,却无人能答上这个问题。
甚至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们的越王殿下要这么多窗纱干什么。
这次,无论众人如何追问,无论海孟霏如何拧他,他只是微微笑,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狐狸精早就急不可耐扔了那身破衣,里面依然是他火一样的狐狸皮。
海西络也在,一双妙目,不再恶狠狠瞪水燃月和她弟弟了,因为她有更要紧的人要盯——海中舟。
一时议定,水燃月带着海孟霏、一月、二月去岭南。
海中舟及六月护着‘幼病妇孺’去‘颂山观’——那处已经改姓水的罂粟基地。
唯一有个插曲,让跟随水燃月一行四人又多了一个人,是南珧。
从马车里下来,什么也不说,只用那幽黑闪着泪光的大眼,一眨不眨看着水燃月。
水燃月心头酸涩,缓缓就点了头,珧珧,即使是龙潭虎穴,你也是要跟我去吗?
那么,珧珧,只要你跟随,我水燃月就用生命担保——你的平安!
“六月都记得我的话,在我们回来前,一定要按我画的,布置好一切!”
俍国从岭南吹来的风,夹着水燃月最后的叮嘱,带着灾后干燥的泥土腥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