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堂’二楼客房,静悄悄的。
南珧面前堆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张,表情很严肃地又写又画,而粉嫩的脸蛋上一缕墨迹,多添了份可爱。
而伟大的、尊贵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无前例的某位大爷——水燃月同学,趴在一张桌子上,萝卜加土豆的一座山里,只能看见头顶的黑发,被揉成鸡窝的形状。
‘一品堂’厨房里所有的萝卜和土豆,都被某月给搬到屋里来了,海孟霏下令的时候,把一群大厨给惊得一愣一愣的。
切根萝卜,细细地刻,娘的,咋这时代的萝卜这么多汁?
割块土豆,慢慢地雕,妈的,咋这地方的土豆这么多淀粉?
终于在奋斗了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之后,水燃月抬起沾满萝卜皮和土豆淀粉的爪子,把自己的毛当成鹦鹉的杂毛,狠狠揉搓一顿,扔下手里的小刀,翻了白眼。
‘咯吱’一声,此时屋门被悄悄推开,而进来的人,在百年不遇,欣赏到某人的经典造型后,只有蹲在地上捧腹狂笑的份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海孟霏海精,而紧跟着他进来是凤蝶衣。
在没看到水燃月的时候,蝶衣奇怪小霏突兀的笑声,海孟霏笑得站不住蹲下身子后,蝶衣才见识了传说中神经病的造型。
南珧本来沉浸在模仿文字秀里,听到海孟霏夸张的笑,抬头又见蝶衣也拉开了嘴角,疑惑地转头看身边的月尊主。
这一看,某尊主光辉的形象瞬间坍塌!
一头长发纠结成鸡窝状,黑里夹杂着绿的是萝卜,白的是土豆粉;
额头那颗总是光华氤氲的黑玉,居然也粘着绿的沫沫;
似的脸蛋,星星点点都是绿的、白的沫沫。
最主要的是,还配合了他四肢大张,瘫在躺椅上的姿势,偶尔还朝顶棚翻下白眼,这副形象,简直,除了他自己嘴里那个神经病的词,可以形容一二,再没有合适的词能用的上了。
此时又蹦进来个殷小元,于是那笑声更是惊天动地。
然后,某月就成了猴子小乖——免费给人参观的,因为海中舟四个长随也闻声而来。
娘西皮的,笑吧,尽情的笑吧,笑死一个少一个!某月恶狠狠地想。
他也不想丢人现眼,实在是很无力了,晚饭都没吃,一腔热血兴冲冲就和南珧关到房里,满以为刻个御印很简单,那个御印看起来真的很简单嘛!
可是,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做起来居然难度高到难以想象。
只凭印象里的笔画,怎么刻也不象,反倒画虎不成反类犬。
目前为止,他已经刻了五十多根大萝卜,一百多个土豆,成品也有三十多个,可没有一个是他认为最接近那个御印的,哪怕是相似也行。
唉,我好怀念水苒的时代啊!水燃月同学长叹。
那个时候啊,随便在街头、墙角、楼道、甚至大马路上,都能看到那个纸片片,打个电话,给几张红纸,要啥样的印整不出来啊!别说御印,就他娘的玉皇大帝的印章,咱也能要几个给刻几个!
被嘲笑的对象出乎意料的安静,倒让众人不好意思了。
而他一脸的疲惫,早看的蝶衣心疼了,那里还舍得笑他,麻利地过去替他收拾。
水燃月知道自己模样估计挺搞,算了,反正我也本来没什么形象好破坏的,拍拍蝶衣沁凉的手,摇摇头,“别收拾了,蝶衣,让人直接给我准备水,我洗洗就行了。”
海孟霏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对海中舟使个眼,长随大哥赶紧下去吩咐人了,海少主的相公好象还没吃饭呢!
叹口气,招呼大家都进来座下。
扭头见识了自己眼前的蔬菜大山,又看看南珧面前一堆破纸,还有脸上的墨迹,忍不住也笑了,摇头道:“看起来离我们很近的山,实际上离我们总是很远的。南珧,你练的怎样了?”
南珧有丝羞意,递过去刚写的那张纸,小声道:“还是不大象,不过要是多点时间练习的话,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只是……要是把那张皇榜……”
南珧没说完,水燃月却是知道他的意思,要是把那张皇榜揭下来,放到眼前照着描,可不是就简单多了!
可爱的和尚啊,你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就是啊,我们去把皇榜过来,照着画不就简单多了?”扭头回来的海中舟这么说。
“对,尊主,我们去过来,看守不严,我们能办到。”一月说。
“月哥哥,我也能办到,没问题。”殷小元拍胸脯。
……
水燃月点头,我知道,可是,那是皇榜呢,你以为揭皇榜这事,能跟揭鸡眼膏一样容易啊?
皇榜,在公布三天之后,是要由礼部的都尉再带回去的,你以为人家张贴完了,给大家欣赏够了,还会扔在墙上当装饰品啊?那是皇家的颜面呢!
哪个国家的皇室也不会张贴完皇榜,就任它风雨飘摇成破布的。
这个不说,张贴皇榜的地儿,都是护城护卫把守的重地,你以为是便利店啊?来去自由的。
南珧再单纯不通事务,到底出身高贵,这种皇室常识是自小就知道的。
而水燃月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毒王爷的‘鸟’他都敢割上几刀,个皇榜还没放在他眼里。
只是,自四国分天下之后,还没听说哪个国的皇榜被过,如真丢了,其产生的轰动效应,自是不言而喻的。
而连锁反应,却是水燃月不想冒险的,因为他带的这些人,一旦城搜捕,难保自己能护得每个人的周全。
还因为蝶衣,因为凤族,只要有一点能威胁到蝶衣今后安危的事,他一概不打算做。
还因为海孟霏,他响当当海家少主的身份,跟在自己身边,若是在俍国出丁点危险,他自杀都难以谢罪。
他宁可连续三天三不睡觉,只为刻那个破印,也不想冒他们任何一个会受到伤害的风险。
所以,最后他终是坚定地摇头:“如果我们是强龙的话,那么,俍国就是绝对的地头蛇。因为皇榜这个事而起了干戈的话,未免不值,因为对于仿写皇榜的后果,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皇榜的制度如此严密。还有,仿写皇榜的目的是为了凤族,可我们要是因为窃皇榜,而引起城严搜,对于日后蝶衣接管族人都是很大的麻烦,毕竟凤族是在俍国皇族的羽翼下生活。”
这些理由,让极力赞同皇榜的人同时噤声,包括开口的海孟霏,本来他想自己去的,对于自己的轻功,他很有把握。
童此时端了饭菜过来,见水燃月净手吃饭,大家就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包括南珧。
而蝶衣却瞅见海孟霏神不对,借口下去看看洗的水备好没,也退了出去。
一时,屋里只剩狼吞虎咽的水燃月,还有言又止的海孟霏。
水燃月扫眼妩媚的人儿,恩,俺家人,经过俺不懈努力的滋润,越发迷人了。
几口就扒拉完饭,拿茶水漱口,小老婆还是不说话。
这么难出口的话,某月就疑惑了,难不成你想不当我小老婆?那可不成!
“小霏,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啊?”
“水水——”
见问,精搅着细长的手指,拿眼瞄啊瞄的,却又不说。
一把就把人搂到怀里,了个脸蛋,水燃月柔声道:“小霏,有话就说,你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哦,那个——水水,我只是想知道,假如我和凤大哥一样……你会不会也这么用心待我?”
海孟霏终于问出了纠结于心的问题,又怕水燃月不愉,依然拿眼瞄他。
你傻的啊?
水燃月听见这个问题,刚要开口给他排头吃,却瞥见精小心的模样,着实让他心疼,心头一涩,双手捧起那张娇媚的脸蛋,叹气:“小霏,你怎么这时候犯寻思了?在我心里你和蝶衣都一样的,我能为蝶衣赴汤蹈火,也能为你甘死如饴,你和蝶衣就是水燃月活着的目的。”
小霏,你不知道,你眼前的我已经活过一世,而两世为人的水燃月,能让他在意的已经不多,你和蝶衣却是我死都不想放的在意了。
海孟霏悄悄吁口气,眯着眼开心地笑,原来水水心里我已经和凤大哥一样了啊!
水燃月继续大发感慨:“小霏,你和蝶衣经历的不一样,可能有时我偏他多些,可是,若真是你遇到什么事,那即使要用我的命换你,我也是心……”
‘心甘情愿’四个字,被精火热的红唇给堵到了喉咙。
……
门外静静站着的凤蝶衣,天人之姿的冰雪容颜,缓缓就绽开一丝宛似临大地的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