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起,刘郦就又多了一个家务事——当齐明栩的试听员。
只要晚上不上班,她都会去齐明栩的阁楼上听他的音响,她要是不上去,齐明栩肯定会下来请她上去。
这毕竟是一种享受,刘郦倒是非常乐意当这个试听员。
慢慢地,她也渐渐地喜欢上了音响,也开始翻起了那些厚厚的音响书籍。
现在,她还是有些弄不明白什么叫“声场”和“声位”了。但也算是知道CD机、放大器、均衡器了。
从杂志上,她还知道了齐明栩那些宝贝音响机器的名字,TEAC的CD机、音乐传真的放大器、DYN AUDIO的音箱。这些音响器材在书籍里的标价惊人,每个都顶得上刘郦一整年的工资。
这让她非常惊讶,她实在是搞不懂就这么一块金属堆积起来的玩意,竟会有这么高的价值。
刘郦自己的想法是,如果让她买这些东西,除非是她疯了。
不过,现在她眼前就有一个这样的“疯子”——齐明栩。
齐明栩平时话不多,甚至有点木倷,可一说起音响,他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不管刘郦是不是听得懂。
刘郦在宾馆工作后,也见到和听过一些音响,但跟齐明栩的那些根本比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齐明栩还是没有心满意足的意思,本来他就对整日摆弄音响乐此不疲,况且他现在又找到了刘郦这么个“金耳朵”,所以就更积极地满大街小巷乱串音响店。
每次他一弄到新的唱片,就迫不及待地把刘郦叫上去先听,似乎只有她才够资格。
为了弄到心仪的器材或者唱片,齐明栩还不时地往广州跑,津江仅有的几间卖音响器材的店铺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要求,而且钱和时间对他来都没有问题。
刘郦记得有本音响书里说,“发烧友”都是“病人”,她眼里的齐明栩就是这么一个。
齐明栩的决定性往往是心血来潮式,本来,他还因为要看家而心有顾忌,现在有刘郦在,他就我行我素了。
只要从书上看到什么好器材或者是介绍哪个版的唱片好,他就会迫不及待地跑到车站买票去广州,有时候连招呼也打,只给刘郦留下张纸条。
刘郦往往都会趁这时候帮齐明栩整理一下他那间脏乱不堪的阁楼,帮他整整书籍,清理一下到处乱扔的啤酒罐。
不过,这种整洁最多只能保持一天左右,等齐明栩抱着一大堆从广州海印市场淘回来的宝贝往阁楼一放,房间立即又会恢复了原样。
二
这晚,刘郦又上到了阁楼里去整理屋子,齐明栩前天就没了影子,只留下了一张条子,说是去了广州。
刘郦把搁的到处都是的书籍和唱片收拢起来放在墙角,却发现了齐明栩曾放给她听过的《梁祝》,拿上手看后,她才知道这里面拉小提琴的是个叫西崎崇子的日本人。
刘郦有些好笑,她还一直以为这个拉《梁祝》的是个中国人呢。
她不由得想再听一遍,打开了音响,把《梁祝》又放了进去后,悠扬凄美的小提琴声飘绕在整个阁楼里。
刘郦听得入迷,竟不觉睡着了过去。
等第二天刘郦醒来时,才发现阁楼的门口放着几个箱子——齐明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但他却没在阁楼里,刘郦走下楼去找,看见齐明栩躺在楼下的长椅子上睡得正香。
看着熟睡齐明栩,刘郦的心里不由得涌出一种久违的情愫。
这种情愫自从离开学校后便也从她心中离开了,到津江后,残酷的生活更使得她的心里常常充满冰凉。
但是现在,在这个小小的阁楼里,在这个老实得木讷的齐明栩身上,刘郦又找回了心中的温暖。
两个人在屋子里的接触多了后,刘郦渐渐发现,齐明栩并不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呆头木脑的人,他的兴趣和爱好很广泛,看书的种类也很多。
齐明栩也渐渐地没有了先前的拘束,他和刘郦的话题也多了起来。除了音响之外,齐明栩这个理科毕业的大学生谈论的更多的是历史,而且对许多历史事件和人物都有自己的观点理解。
刘郦虽然在高中也学过历史,但不是十分感兴趣,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给齐明栩当听众。
不过,她发现,齐明栩的许多历史观点竟然和杨枫以前所说的非常相似。
在职中与杨枫约会时,他常常会不合适宜地和她谈论起历史。
刘郦对自己无意识的联想感到一些莫名的伤心。
刘郦已经几乎想不起那个她曾经心仪的杨枫了,虽然她曾经为他在无数个夜晚哭醒过,甚至为他放弃了继续读书。
在津江度过的艰难日子里,她都盼望着有一天会奇迹般地和杨枫重逢。
可是,奇迹并没有发生,他就像阵风一样,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让刘郦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么一个飘着秋雨的夜晚,杨枫竟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