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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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琳听了妙月的这番言语,不解的道:“我与洁儿曾经也亲如弟,为什么我们现在在一起,却没你说的那些感觉呢?”妙月认真道;“那自然不同了,你们是注定的夫,一开始就是夫间的情感,只是当时的年龄差距使你们都没察觉。大哥小时候就渴望拥抱琳,而后来长大了,那天他一招击败飞鹰五侠时,我激动的拥抱他,他却理智的推开了我,这点就可以断定,你们一开始就是夫的情感,而我与大哥,开始就注定是兄。”

  冯琳听妙月说到她与袁洁儿时拥抱的那段,俏脸上又有了羞涩的红晕,但内心充满幸福的甜蜜,也为袁洁和妙月高兴,他们这对兄,当真无话不谈。妙月说的兴起,接着道:“我说个更简单的比喻吧!七八年前,大哥十二岁,琳十七岁,如果那时你俩要成亲,是不是会有很多人议论阻止,觉得不可能接受,但现在,你俩却是大家公认的一对。所以呢,这烟缘本是注定好了的,想错也错不开。就算开始两人还不是夫,但心里,却深埋着爱情的种子,这柔情的种子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自己生根、发芽、开,结果。”

  袁洁与冯琳对妙月的见解很是赞赏,也相信只有妙月才能解透这情感之根源,虽然她还只是个季少,但她说的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接受。冯琳终于忍不住的笑了,道:“小,你说的这些我都接受,可我就感觉有点怪,好象这些话不应该出自你的嘴里,就象在听老憎说禅一般,可此时却真实的从你口中道出,我都不知身在何处了。”妙月听了又是一阵格格长笑,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本应是一位高憎转世来着,我早已经悟透人类生死,更能看破世间的情感,也能知道一些万物的变化,这些可我是小时就具备了的。”

  袁洁见她越说越神,逗道:“大师真是了不起,却不知大师法号怎么称呼?”妙月认真道:“对呀,我的法号是什么呢,法号,法号就叫‘妙手神尼’吧!”冯琳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不好,不能叫‘妙手神尼’,大师云游四海,飘忽不定,就叫、就叫‘天涯神尼’吧!”妙月听了大喜,道:“对,就叫‘天涯神尼’,赐了个好名啊,我们兄三人浪迹天涯,这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为了纪念这段时光,日后我出家,就叫‘天涯神尼’!”

  妙月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袁洁与冯琳又是一阵大笑,妙月自己更是笑的前扑后仰。这兄三人,当真快乐无比,不受任何拘束,比起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似乎还要快乐逍遥。

  袁洁三人出了长白山,此时已近傍晚,他们见路边几家酒店生意红火,并信步走进一家落坐,店家忙热情的过来招呼。妙月道:“店家,你别瞎忙活了,先将酒菜端上来。”店家答应着连忙去准备,妙月三人又旁若无人的谈笑起来。酒店内的食客很多,也有不少江湖模样打扮,大家正在讨论当今的世道。这一年来,全国各地的义士纷纷联盟起义,要推翻蒙古贵族的统治,想拥一位汉人来做皇帝。这群人正说的兴起,忽然见袁洁三人进来,顿时哑口无言,都被这三人的容貌,气质惊的目瞪口呆,酒店突然变的鸦雀无声。他们中间有些人是江湖中的二三流角,这种人一般消息最灵通,他们也应该算是有见识的那种。这些角对江湖中的新秀及热门人物是了如指掌,虽然都不曾见过袁洁等人,但此时却本能的将他们联想到一起。袁洁三人在江湖上威名远扬,不与任何人交往,正邪也没个统一的说法,此时这些小角,自然不敢在答话了。

  妙月更是对屋内的众人视若未见,依然自顾的说笑着,她也转变了话题,说起了这次起义。袁洁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虽然说是要推翻贵族统治,立汉人为王,但死伤这么多无辜的人,真的就值得吗?”冯琳道:“其实谁来做皇帝都一样,只要勤政爱民,能治理好天下就可以了,四海本就一家,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妙月认真道:“大哥说的没错,琳说的也对,但这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律及变化的。就象人生一样,生下来就巴掌那么大点,后来会慢慢长大,又渐渐变老,还要经历那么多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然后在慢慢的死去。如今也许是元朝的气数已尽,才会有这么多的纷争。自古以来,哪一朝不是造反立国,成王败寇,万古循环。如今,元兵无法平息这次暴乱,也许,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吧。”

  袁洁与冯琳听了相视一笑,觉得妙月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些话却出自一个十岁的姑娘家嘴里,就感觉怪怪的。袁洁笑道:“小,你说话怎么越来越有禅意了呢。”冯琳笑道:“洁儿,这你就不懂了,小法号‘天涯神尼’,这每一句话都是天机,不是时时可以听到的,我俩好好记心里并是了。”妙月听了格格大笑,袁洁与冯琳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店家送上酒菜,三人不客气的吃喝,屋内众人对他们又敬又怕,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谈笑,却也觉得句句在理,大家都在心里称赞,不敢发出丝毫响声。三人吃完,结帐后一起离开,等他们走远,酒店才恢复刚才的热闹气氛,这兄三人,不愤而威,这气质岂是俗人能及。

  袁洁、冯琳与妙月就这样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时而回龙湖,时而去铁寺小住几日,也没个规定的时间,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也许正如妙月所说的,元朝气数已尽,大势渐去,眼看这江山是保不住了。袁洁三人见长年兵慌马乱,百姓受苦,只想早日结束这场纷争,也投身入义军的行列。他们不属于任何一路人马的成员,也不拉帮结派,只是今东明西的助义军交战,各路义军大多受过他们的帮助,在义军心里,他们三兄有如神仙般的人物,人人对他们敬爱有加,拥护的紧。经过三年多的南征北战,义军聚集攻破京城,此时袁洁、冯琳、妙月三人早已无影无踪。朱元璋登基后,改国号为‘明’,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开始加害与他齐名的功臣,怕其功高盖主,又起纷争。

  袁洁三人本就不重名利,更不会去邀功领赏,既然大局已定,早已自行归隐。朱元璋登基之年,冯琳顺利产下一婴,妙月说这孩子是吉祥的象征,明朝肯定会兴旺发展,因此以姑姑的身份给婴取名叫金凤。三人围着小金凤好生喜爱,带着她依旧四海漂泊,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朱元璋害死那些与他齐名的义士之后,并开始派人打听袁洁三人的行踪,虽然袁洁三人不争名利,但朱元璋怕他们危及自己的江山,这三人就象个永无休止的恶梦,弄的他寝食难安。袁洁他们的名头高出朱元璋何止十倍,而且受到天下百姓拥护,不除去这三人,朱元璋是不可能有安稳的日子了,所以他发誓要将这三人消除。袁洁三人本就行踪不定,又岂是他们能追寻的到的,但密探还是得知他们与江南铁寺的关系非比寻常。朱元璋为引他们三人现身,派人火烧铁寺,袁洁他们听说铁寺被毁,连忙日兼程,取道赶回江南,等他们到达时,铁寺已化为一片废墟,等待他们的却是两千卫军高手。

  冯琳等人当初历尽艰苦,四处奔波化缘修建的一座宏伟寺庙,却毁于一把大火,实在可惜。绝尘师太与众弟子被绑在废墟中的柱子上,她虽已看破红尘,但眼见这才兴起四五年的铁寺毁于一旦,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众道姑也是痛哭失声。冯琳见到师父与众师被擒,身心具焚,歉意道:“师父,都是琳儿给您惹的,害您受苦,众师受牵连,我当初不该投奔铁寺而来啊!”绝尘忍泪道:“傻孩子,你们回来做什么,快走,快走啊!”卫军统领道:“走,没那么容易,围起来!”二千人马迅速分好几层的将袁洁三人围在中间。袁洁三人视若未见,对师太道:“师太,是我们害了铁寺众人,虽然我们是可以离去,但我们不能走,我们将与铁寺众人共存亡。”说完带着冯琳、妙月向废墟中绑着众人的柱子走去。

  卫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仍害怕他们三人神功,不自觉的纷纷后退,自行让开一条路来。卫军统领见这三人如此目中无人,也心生怯念,他连忙拔出佩剑架在绝尘师太的脖子上。道:“站住,如果在往前一步,我先杀了这老尼姑。”袁洁三人应声止步,冯琳怀中半岁大的小金凤已吓的哭出了声。冯琳忙应付着她,卫军统领道:“将婴儿送过来,三位在自废一条右臂,我保证让你们全部离开。”绝尘师太道:“琳儿,别信他,他们不会饶过我们的,你们快走,快走啊!”卫军统领忙用毛巾堵住绝尘的嘴,绝尘仍然睁大眼睛摇头示意冯琳他们离去。妙月冰雪聪明,早看出卫军的诡计,她轻声道:“大哥,琳,别上当,他们只是害怕我们才故意留住师太等人的,现在又要小金凤,还要我们自废右臂,就是为了让我们无力反抗,再将我们一一杀死。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引我们出来,又岂能在让我们离去,我们拼了,死也要拉几个来垫背。”

  袁洁道:“小说的极是,琳,我们拼了!”卫军统领道:“休得罗嗦,还在磨蹭什么,快让我说的做,否则先杀老尼姑。”妙月嘻嘻笑道:“将军息怒,我们依你就是了,我这就先将婴儿给你吧。”说完转身去冯琳怀中抱小金凤,顺势用身子挡住卫军统领的视线。这统领紧张的盯着三人行动,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他也知道这三人厉害,更是大意不得。妙月背对着他已轻轻扯下小金凤的一颗上衣纽扣,不回头,不转身,闪电般向这卫军统领右臂打去。此人睁大眼打起十二分精神却仍没看出什么变化,只觉得右臂一麻,长剑落地。袁洁见妙月得手,闪身贴近,一掌将这卫军统领击飞,这堂堂二千卫军的统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丢了命。

  在场的也都算是高手,却也没人反应过来,等他们看见统领的尸体飞落到地上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可以说此时这二千卫军人人想逃,但他们也知道,如果此次无功而返,那将死的更难看,无论如何只能拼死一搏了。这二千卫军也不在要人指挥,纷纷抢功而来,谁也不愿意坐以待毙,而且他们还怀着一个天真的梦想,如果侥幸杀了这三人,谁的功劳最大,那目前空缺的统领之职,也就非他莫属了。

  妙月以奇快的速度为师太及众道姑松绑,大家一起与这二千卫军斗在一起。这一战真杀的昏天暗地,废墟中腥风血雨,鬼哭狼嚎。一个多时辰之后,卫军还有一千多人,铁寺的道姑已死去四人,绝尘师太也有两处剑伤,其他道姑更是伤痕累累,只袁洁三人安然无恙。袁洁与冯琳见事已至此,也无从在选择,两人互望一眼,心领神会,万千言语也就在这深情的眼神中传递。冯琳将小金凤递到妙月怀中,道:“小,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带小金凤和众师与师父突围,我和洁儿来断后。”妙月抱着金凤,道:“琳,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不会走的,众师和师太也不会走,我们就各安天命,大家一起突围吧。”妙月说话间,手中的招式不减,但因为怀里有了小金凤,怕力大震伤到她,因此不得不将内力收回到七层。这也正是冯琳高明的地方,她知道只有这样,妙月才不能全力抢功了。妙月此时不抢功,自保却是多多有余,想妙月已是何等高手,她只想保护自己和婴儿,这一千多卫军又岂能奈何的了她,而且她虽然内力减轻了,招式却没弱,只要在她剑气范围内的卫军,仍然是一死一大片。卫军不敢靠近她,妙月很轻松的就与众道姑会合,这时众道姑才算安全了。

  袁洁与冯琳见大敌当前,只求能保住妙月、小金凤、师太和众师,他俩也无求生之念,两人双双将功力用足十二层,全力抢功。袁洁一双肉掌在卫军中穿梭,一掌几个死,冯琳手持‘惊虹宝剑’,结合独步武林的霜剑法,与袁洁不相上下,也是一杀一大片。绝尘师太见他俩视死如归,也使出平生所学,一味的抢功,不在做任何防守,只希望能尽最后一口气,多帮他们杀些对手。卫军见这三人越战越猛,心生胆怯,不敢再恋战,此时想走,却已经晚了。

  又过去一个多时辰,卫军全军覆没,废墟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铁寺众道姑在妙月的保护下,再无一伤亡,妙月与小金凤安然无恙,绝尘师太已力竭而亡。袁洁与冯琳见卫军灭亡,心神一散,双双倒在了地上,这一个多时辰的十二层功力抢功,已真气泄尽,神仙难救。妙月抱着小金凤与众道姑飞扑过来,众人一起痛哭出声。袁洁与冯琳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冯琳见到众师在眼前,歉意道:“各位师,请原谅我给你们带来这一连串的灾难,师父呢,她老人家还好吧?”众道姑悲伤摇头,道:“师别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我们拖累你们,谁又能留的住你们呢,却是我们这些做师的连累了你们啊。”袁洁道:“师们不要客气,快去看看师太。”众道姑答应着,向绝尘师太尸体奔去,片刻,妙月她们听到众道姑的痛哭声,也知道师太已圆寂,三人心里也好生难过。

  袁洁与冯琳拥在一起,不舍的看着小金凤,又看看妙月,袁洁道:“小,金凤就托你抚养了,大哥一生也没什么东西送你,死前却留给你个负担,大哥对不起你啊!”妙月泪流满面,伤心道:“大哥,琳,你俩要挺住,你们不会有事的。”冯琳坚强的笑了,道:“小,别伤心,人生聚散离合本是常事,你不也说生死是有定数的吗,我们也不恨谁,不怪谁,就当我们夫命数已尽吧,有你照顾金凤,我们死也瞑目了。”妙月道:“大哥,琳,我当然会好好抚养金凤的,我们兄情意,天地可鉴,小金凤是你们的儿,也是我的亲人,你们放心,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的。”袁洁与冯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袁洁又道:“小,不要金凤为我们报仇,我们真的不怪朱元璋,从有些角度去想,他也是对的,现在金凤有你抚养,我们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小,你日后不可太顽皮了,一定要多保重!”妙月泪水成串的流,道:“好的,大哥和琳教导,小永记在心,可我怎么舍得下你们呢!”冯琳笑道:“傻,我们也舍不得你啊,但天意如此,我们也无力改变。日后金凤长大,不要让她嫁入家,就让她做个平常百姓也好,江湖游侠也罢,只要她一生幸福,其他的就不重要了。小,我和洁儿就此谢谢你了!”袁洁也笑着点头,俩人紧紧拥在一起,含笑离开了人间。

  “大哥!琳!……!”

  妙月撕心裂肺的哭叫着,好久之后,她仰天骂道:“朱元璋,你这个小人,伪君子,你自私的隐埋了你的良知,为了自己的江山,不惜残害那么多的侠义之士,还害死我大哥和琳,我虽然答应大哥和琳不找你报仇,但我妙月发誓,从此与你势不两立,如果你再残害忠良,我绝不会放过你!”

  骂完妙月又低泣了好久,她对着袁洁与冯琳的遗体,道:“大哥,琳,你俩心胸宽广,小敬佩的紧,我们如果要杀朱元璋,真是易如反掌,可你们却不忍朱元璋死后群雄再起纷争,不想殃及百姓受苦,宁愿躲着他,如今自己还死在他的手下,也不让我们报仇,小也只能尊听你们的吩咐了。虽然朱元璋对我们不仁,但如果他真是个好皇帝,能多为百姓着想,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大哥,琳,为了你俩的尊严,我只能带你俩去他乡安葬,以免日后再有人来侮辱你们的尊容,如果你们泉下有知,也会赞同小决定的,对吧!”

  妙月擦干泪水,对众道姑道:“众位师,你们好好厚葬师太,然后去府通报一声,就说我与大哥、琳已死,要他们派人来收拾这些尸体。这两千多具卫军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也分不清谁是谁了,而且铁寺一向与府没什么恩怨,既然我们已死,府也不会在追究什么了的。”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二千多两银票,递到其中一名道姑的手上,道:“这点银子请师们收下,等事情处理完后,在重新修建铁寺,师太创下这基业不容易,虽然不能再象以前那般的雄伟,但也算保存了师太的心血,我们就此告别了。”

  众道姑连忙推辞,道:“妙月,我们会安葬好师父的,但这银子你自己带着,我们等事情处理完后再去化缘,一定让铁寺永存下去。”妙月道:“这就对了,铁寺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师们有这份心意,师太也无遗憾了,这银子你们就留下吧,何必又去化缘受苦呢,我要银子,随手就是一大堆,各位师就不要再客气,我先走了,大家多保重!”

  众道姑追问道:“妙月要去哪,我们日后如何相见呢?”妙月道:“各位师不用为我担心,有缘会再相见的。”说完她对着袁洁与冯琳的遗体,道:“大哥,琳,我们启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