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词,厉内荏。
“哦?泠少说的是什么事?”羽白故作不知,挑眉问道。说完,还用笑意盈盈得目光注视着泠枫。用金焕的话说就是,羽白的目光明显带着□的调戏。
在一片沉默中,泠枫的脸越来越红,最后逃一般的冲出了房间。
看着泠枫僵直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金焕关上门,蹙眉问道:“就这样让他拿了玄火芝走?”
“不然怎样?”羽白闷闷地说:“是救人命,我能不给?”
“可那人是七尾的,你不是素来厌恶她们?”
“蓝宁从来未曾说过你我两族任何不是。”羽白看着金焕,神很认真。见金焕仍然不说话,羽白淡笑道:“同为狐族儿,哪怕今日病危的是叶绒,我也会救的。”羽白语气淡淡的说。
“哦?我怎么没发现飞扬你如此善良?”金焕语气一扬,说道。
“我人品素来如此!”羽白把扇子一合,一本正经得说。
“是吗?”金焕的声音拉得很长,说:“也对,若今日病危的是那个只会发嗲的人,飞扬只需再加价钱便是了。”金焕理解的点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羽白裂嘴一笑,大大的点了点头。
“你呀!”金焕摇着头,敲着羽白的脑袋。
“喂,金焕。”
“嗯。”
“其实我很想看看,等泠枫和蓝宁成亲时,那两个冰块被闹洞房时的场景。”
“……就知道你从来没什心眼!”
“哪有,我不过是好奇而已。”
“……”
离开了羽白的房间,金焕慢慢的在回廊里踱着步子,眉头渐渐紧皱。
那玄火芝并不是寻常的参芝,世上仅有的几株也是从几万年前颜清的时代流传下来,不知如今被哪位长老收藏着。如今又有玄火芝现世,难免会不引起争端……
不知不觉走到了七尾院落外,看着婢嬷嬷们手忙脚乱,郎中侍僮进进出出,金焕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泠枫啊泠枫,你那般调前来,便知你也有相同顾虑,若你胆敢泄露分毫,即使是散尽家财,也定不会叫你好过。
另一边,竹林小筑之中。
“他真的匀了三钱玄火芝给你?”夕墨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竹林,辨不清神。
“是。”泠枫脸上依旧冰冷,可是然如先前那么凌厉。
“真是没想到啊。”夕墨喃喃道:“若是换做别人,定会说没有。拿出玄火芝意味着引来麻烦,这是三岁孩童都懂得的道理。”
“或许他并不清楚其中利害。”泠枫沉声说道,他自始至终都是很不在意的纠缠在自己要玄火芝何用一事上,其余的,半分都没有提及。
“枫,你还是小看了羽飞扬。”夕墨转身,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泠枫,说道:“大智若愚未必是真愚,或许你我笑他疯颠之时,他还在笑你我无法看穿。羽飞扬的心思,已经胜过一千岁时的你我。”
“若真的如你所说,羽飞扬一切都已考虑到,那为何……”那为何还能将玄火芝如此大方的交予自己而不嘱托半句?
“或许……”夕墨回忆起那日竹林中略带落寞的声音,怅然说道:“只是因为他信任你而已。泠枫,羽飞扬该是已当你做朋友了。”
当我做朋友?
泠枫皱眉,只是因为自己曾帮他救了那黑熊的娘子?
“怎么?难道枫你打算把羽飞扬和玄火芝的来历全盘托出?”夕墨浅笑道。
“我不曾如此想过。”泠枫立刻说道。
“那不就成了?”夕墨笑得非常高深莫测,道:“看来羽飞扬并没看错人,而且,泠弟你也很有可能让那些外族妖伤心而归,毕竟你是羽飞扬第一个……咳……的人,不是吗?”
气场逐渐变冷,夕墨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在房间内氤氲开来。
“你可以离开了(就是滚的意思)……”
“咳,这小筑似乎是在下的居所。”
“……”
就在别人或手忙脚乱,或千回百转之时,羽白已经在自己的上陷入了梦乡。朦朦胧胧之际,羽白婴感,似乎这次又能看见那位仅是背影就已经那样风华绝代的人。
果然——
“你快起来,我不过是顺手救了你,何须行此大礼?”她此番身穿一件淡蓝的长裙,身影有说不出来的静雅。
上次见过的那个名叫玄峥的紫袍男子和那个叫做念远的如同翠竹一般的男子此刻就站在清儿的身后,似乎颇为好笑的看着前面清儿显得窘迫的处境。
顺着他们的目光,羽白看见在清儿面前跪着一个身影狼狈的树妖,之所以确定是树妖,是因为羽白看见了那人脸上长着的叶子和背后伸出来的树枝。这种情况在青兮山很常见,修行不好却又着急得想要化出人形的小常常会以这样的状态大摇大摆的四处招摇。一个耳朵还是毛茸茸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拖着蓬蓬尾巴,简而言之,就是半人半妖。
所以清儿面前这位脸上还长着叶子的人……必然是树妖。一边肯定的点点头,羽白一边赞叹着自己的推理能力。
“姑娘,如果没有姑娘,我方才定会被那群白蚁精噬去了命,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这辈子愿意做牛做马追随在姑娘身边!”那树妖泪流满面,表情真诚令人感动。
可谁知,玄峥却喃喃道:“如今这世道,莫不是不论男都喜欢以身相许?”
念远看着玄峥,无奈的笑了笑。一路都要与这两个招风无比的人同行,真不知该喜该悲。
“其实,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若想报答我,就送我一朵如何?”清儿的声音悦耳中带着灵动,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厌烦。
“?”三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看着清儿。
“对,你不是一吭榖吗?送我一朵你一百岁时开出来的吧,我最近常因迷路被人嘲笑。”说着,清儿朝着身后的玄峥剜了一眼。
“看我做什么?”玄峥欠了欠身子,说到:“我至少分辨得清东南西北。不会指着西边儿说往那边走七百里就能到东海。”
清儿无语,羽白感觉她有冲上去痛扁玄峥的冲动。翻了翻眼睛,清儿继续对跪在地上的人说:“怎样?我如今正需要迷榖,给我一朵便算做你的报恩了,如何?”
清儿话音刚落,那吭榖就掏出一朵绽放着四光芒的丽朵,双手举高递到清儿面前。
羽白见那朵光彩照人,彩绚丽夺目,不觉暗自赞叹,自己的宝贝里似乎还没有迷榖。
“你这是何时结出来的?”清儿看着朵,轻轻问道。
“我一千岁时。”那迷榖回答。
“那你现在多大?”清儿继续问。
“一千零一岁。”
“果然……”清儿的声调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瞧了瞧明显在看戏的两个人,清儿说到:“我就是用这儿找路,一百年的足矣,我知道你这对你的修为是大有裨益的,给我当指路着实是糟践了。”
“的确。”玄峥装模作样的附航:“其实给她什么都是糟践了。”
在清儿的注视下,那吭榖摸出了一朵小,那远不如刚刚的华丽,相比之下,显得很粗糙,清儿也不在意,而是直接便把塞到嘴里吃了。
“姑娘!”
“清儿!”
几声惊呼让清儿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很费力的咽下,清儿问道:“怎么?”
“谁告诉你迷榖是可以吃的?”咬牙切齿的说出间话,玄峥的表情看起儡狰狞。
“有毒吗?”清儿问道。
“这个……”那吭榖怯怯的说道:“我族子弟若吃了迷榖,可大涨修为……”
“那别族呢?”清儿追问。
“这……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那迷榖抓着头皮,搔掉了几片叶子,道。
“呃……”虽炕见清儿的脸,可是羽白却感觉此刻她的情绪很悲怆,她回头看着念远,说道:“呆会儿若我中了毒,你可别忘了揪两根头发下来给我煮汤,嗯,最好同鸡一起炖。”
“原来是清儿想喝参汤。”念远脸上带着温耗笑容,宽容的说。
“她是想喝参鸡汤。”玄峥好笑的嗔道:“真是愚蠢,只要把迷榖佩在身上就不会迷路,你吞了它是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只要佩在身边就可以!”清儿狡辩道:“只是天天都带着太麻烦……”
“于是便想了这一劳永逸的办法?”玄峥挑眉,忍笑说道。
“说不定会有效,到时我便是先驱!”清儿继续嘴硬。最后见三人忍笑忍的说不出话,闷闷说道:“玄峥,若是待会儿我中毒昏迷,你可莫要忘了撕片鳞下来,镇住我的元神!”
“是,大。”玄峥学着翩翩书生的模样,施礼道。
“哼,再怎么装也只是一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清儿嘀嘀咕咕道。
“好吧,山之汹下不奉陪了,念远,你带她去吧。”
“……”念远无语。
“……”清儿无语。
最终——
“迷榖兄弟,你能再给我株二百年的迷榖吗?”
清儿转身,问道。
羽白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吭榖呆呆的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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