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粉河边 第七十九章 柔肠百回费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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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红听到这里,禁不住插言道:“民间哪里会有真正的好酒,都只是当年冬天造了,开春就卖。再讲究点,也不过存个三年五年的,把价格提高了再卖。那些真正好的,要么贡进宫廷,要么悄悄地流入权贵家里。刺史大人送你的,一定是一坛十年以上的陈酒,而你在酒楼里买到的,应该是当年的新酒。”

    守云赞许地点头道:“我那时也是这么以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但酒楼里只卖当年的香雪酒,连三年陈的旧酒都没有。我不甘心,实在怀念那酒的香醇,便萌生了一个念头——去酒坊找。如此,我便去了福升大酒坊。没料,酒坊的掌柜客气地把我拒出来了,说是陈酒要养着,进贡给皇上喝的,不能卖。越是搜罗不到,我就越是馋这酒,便想,你们卖,我就买,你们不卖……我就偷。”

    小红听到这里未免多看了守云一眼,他看起来也像个君子啊,咋么能被酒勾得就去干鸡鸣狗盗的勾当呢?

    守云接着说道:“结果那日,玉兄正在酒坊仓库里偷自家的香雪酒喝……”

    小红觉得守云那一句“自家的香雪酒”很是刺耳,她双眉一挑,却不言语。又暗笑玉蝴蝶,装起孝顺来,像模像样的,可是他家老头子决定要留着进贡用的酒,却被他监守自盗地偷喝了,这应是不肖吧?

    只听守云又道:“我进仓库后,就被他察觉,我俩就在那仓库里打了一回,加上早在元宵灯会上见过一回,相互激赏对方的文才,这一回又见识了对方的武功,相见恨晚,当即就坐在地上一起喝起酒来。玉兄那晚请客用的酒是二十年陈,立即就把刺史大人送的酒比了下去。一坛倾尽,我还意犹未尽,玉兄便说,他有一事相求,若我肯出手相助,他就把他老头子所藏的一坛二十五年陈的香雪酒偷出来请我。这便是以往的经过了。”

    小红看着守云楞楞发呆,守云的一席话似乎没什么大价值,只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从玉家的彩棚里走出来,为什么会帮着玉蝴蝶打擂。她却由此想到了就在父母暴亡的那天早上,自己就失手打翻了一坛香雪酒,与眼前的这坛相仿,也是彩瓷坛子,白膏泥的封口上还有精致的雕花。这坛酒泼洒在地砖上时,香气奔涌而起,比眼前这坛二十五年陈的酒所散发的香气更醇厚,更奇特。她想:也许那一坛酒,也是爹爹特意留着进贡,或者自己赏玩用的吧?看眼前两个人对香雪酒嗜之如命的样子,也能推想那时爹爹对那一坛酒必是爱如珍宝的,自己却那么不小心打破了,害爹爹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如果自己不打翻那坛酒,是不是爹爹就不会发那么大脾气,如果他不发脾气,会不会那一天会不一样呢?

    小红捏着指肚大的琉璃杯,手指尖掐得煞白,自己都木知木觉,玉蝴蝶见她的样子不对,伸手弹了她一个脑蹦,才把她从无边无际的冥想里拽了回来。

    “你不会喝那么几滴就醉了吧?”玉蝴蝶竖起一根手指在小红的眼前晃了晃。小红有些发傻,攥住那根手指,“吭哧”一口咬了下去。

    玉蝴蝶一缩手,检视手指,指尖上两个小牙印,嘲笑道:“牙还没换吧?真是醉了,一边休息去吧……别凑热闹了。”他不单单心疼自己的酒,还怕小红酒后失言,把自己和江清酌争斗落败时的狼狈之态都倒出来。

    小红不理玉蝴蝶,转向守云问道:“你方才说香雪酒的新酒形似神不似,是什么意思?”

    守云一通话说得口干舌燥,他捧起鹦鹉杯喝了好几大口,沉吟不语,好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蝴蝶接过问题来,答道:“新酒与陈酒之间年份相差越多,口味也相差越大,但它们之间始终如有一条丝线缀连着,一股神韵是一以贯之的,一种酒的脾气秉性,在它经过了最后一道工序,被装入坛子封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就像……一块粗糙的顽石,被河流冲洗了上百年后,成了晶莹圆润的卵石;就像一个脾气暴躁的少女经历了岁月风霜的打磨,变得沉静温和,石头还是那块石头,少女也还是那个少女。但现在市面上贩售的新酒,那味道和陈酒倒十分相似,却好像是用金刚钻强行削去了另一块石头的棱角,冒充那块卵石;好像另外一个人,穿了原来那个少女的衣服,扮作她的样子。”他就差说出“赝品”二字来了。

    “现在的香雪酒,不是原来的香雪酒?”小红总算明白了这两人的意思。

    玉蝴蝶表情沉痛,算是默认了。

    小红没有问为什么百酿泉的香雪酒,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升大酒坊的仓库内。她能猜到答案,也因此不方便在守云这个外人的面前给玉蝴蝶难堪。福升大掌柜曾以联姻为代价,索取百酿泉的香雪酒方子,现在两家的亲事没有结成,料着香雪酒的方子还在骆炳韬的手中。那么福升所藏的香雪酒,应不是他们自酿的,而全部来自百酿泉。骆家主事人已更换了好多年了,这些年中,在爹爹主持下酿造的新酒和三五年陈的酒多半都已售罄了,而那些十年二十年陈的酒,也被福升搬去了不少。年份短的都已卖光,年份长的要留着讨好权贵。料想着百酿泉现在贩卖的、搬进福升大酒楼的香雪酒,都是在骆炳韬的主持下酿造的,顶着香雪酒的名字,其实难符。

    想到这里,小红的心狂跳如擂鼓。她作出了最后的结论:也就是说,百酿泉已造不出真正的香雪酒,也就是说,也许骆炳韬也没有真正的香雪酒方子。

    那么玉蝴蝶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骆家前任主事人的女儿,如果他要撒谎博取自己的好感,理由只有一个——玉家以为骆家大老爷把香雪酒的方子传给了女儿骆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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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红想到这里,眼睛垂了下去,不敢看玉蝴蝶的眼睛。她还愿意相信玉蝴蝶是个好人,可是刚才的推论就像个深潭,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引力,始终将自己往那个方向引诱。所有人都希望人心是善良的,可是许多人都怀疑那些善良的笑容底下藏着险恶的居心。

    小红因为她的疑窦而犹豫,玉蝴蝶和守云为香雪酒不复旧香而沉痛,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无人说话,就听亭子外一个高昂又含糊的声音叫道:“香,好香!”

    摇摇晃晃地就从假山底下爬上来一个人,这个人发髻歪着,衣襟反扣着,从胸口到袖子再到底襟,身上哪一处都湿淋淋的,满身酒气。不是钓诗秀才是哪个?

    这个秀才曾在春酒擂上一气灌下好几坛酒,虽最终败在了哑奴的手下,可也是个正宗的“酒囊饭袋”啊!他这会翕动着鼻翅,循着酒香就爬到了亭子跟前,就要往彩瓷酒坛前扑,这下可紧张坏了亭子里原来的三个人。这坛子酒若到了这个秀才的手里,还不转眼就没了啊?

    小红离酒坛最近,她扑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坛子,想把它拖远一些,无奈人小力单,挪它不动。

    玉蝴蝶和守云也动了起来,他们两个动作比眨眼快快,瞬间到了亭子口,他们两人如同哼哈二将,在不速之客钓诗秀才面前一拦,死死地把酒坛护在身后。

    “你们几个倒自在,躲起来喝独酒吃独食,既然被我发现了,我也得凑一份……”这秀才嘟嘟囔囔地说着,就要绕过哼哈二将去夺酒坛。

    玉蝴蝶与守云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他们一人探出一只手来,各抓住那秀才的一边肩膀,轻轻一纵,两人就把秀才提到了亭子外,飘飘然落在了假山底下。秀才落地后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却又施施然飞到假山上面去了。

    钓诗秀才这才发现自己被主人家赶出来了,他可不肯罢休,发誓非要喝到那香雪酒不可,便不管主人是否会发怒,又摇摇晃晃地往假山上爬去。别看他手脚并用,一步三晃带一滑,爬得惊险无比,行动可不慢,转眼又到了假山顶上。

    从钓诗秀才出现那一刻起,玉、云两人就如临大敌,把他扔下假山后还不放心,又站在亭子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那秀才如狗皮膏药甩不脱手,更是紧张。他们眼珠不错地盯着那秀才,待他好不容易爬了三十多级的台阶到了假山顶上,两人又一左一右地架起秀才把他提了下去,这一回,他们好像怕扔近了他还要回来,特意多走了几步,将他撇在了迷宫一般曲折的玉家内宅里。

    不料,玉、云二人才刚返回到假山顶上,回身观看,就见那钓诗秀才不知怎么就破解迷宫,跌跌撞撞地绕了出来,又一步一步地向假山顶上走去。那两人少不得再将那秀才提起来,扔得更远一些。如是者五回,那秀才真叫矢志不渝、百折不回。两人都泄气了。

    “喝一口,你喝一口就走啊。”玉蝴蝶肉痛地说道。守云是客人,酒也不是他的,主人既然松口,他也只能复议。

    要知道玉蝴蝶肯拿出珍藏的香雪酒来请守云,一是认可他的人品武功,二是答谢他为自己打赢了擂台。那钓诗秀才是京都里有名的“醉不倒”,平日就不醒,灌多少下去也不醉,纯粹是个糟蹋酒的漏斗,再者他又打输了擂台,没有立功,就更没道理拿出好酒来招待了。最终,他凭着一只嗅觉灵敏的鼻子,和醉生梦死的无知无畏,终于逼得玉蝴蝶投降让步,也不失为一桩奇闻。

    秀才获得玉蝴蝶的特许,喜不自禁,几步晃到亭子里,却愣了。见秀才忽然僵直了身子,不言不语,玉蝴蝶与守云二人不知他见了什么,就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三人俱是大惊。

    只见小红已经把坛子挪到了亭子另一头的台阶处,也不知她凭自己那把小骨头小身板是怎么做到的。她把酒坛墩在下面一级台阶上,自己则坐在上面一级台阶,两手捧着一只鹦鹉杯,那杯子正整个扣在她的小脸上,看那模样似乎她刚刚干掉了一大杯。酒杯一空,她就将杯子往坛子里一按,将酒杯当了勺子,直接舀起满满一杯来,沉得她双手捧杯都颤颤巍巍的。她又一仰脖,“咕咚咕咚”,倒凉水似的又下去一大杯。看她这份麻利,也许趁着三人来来回回地折腾的时候,她早就喝下去好几杯了。那可是可容一升的鹦鹉杯啊!就是喝一杯下去就是不得了的事。

    玉蝴蝶先冲上前去,一把夺了小红手里的鹦鹉杯扔在一边摔碎了,揪着她的脖领子把她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着。

    “这是几?”他紧张地关注小红的反应,他不知道小红的酒量,还真怕她醉死过去,或者被酒烧坏了脑子,变成钓诗秀才那样摇摇晃晃的酒漏斗。

    小红看着玉蝴蝶,不说话,只是吧嗒吧嗒潮气弥漫的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汹涌而下,直接流进了她的颈窝里。

    “完了,完了……真的喝坏了……”江清酌要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弟在玉家的宴席上喝酒喝傻了,肯定不会放过我啊!玉蝴蝶差点就把后面的半截真心话漏出来了。

    守云也回过神来,过来托起小红的手一搭脉象,立时松了口气,笑道:“无碍……”只是……他还想说个转折,但看玉蝴蝶一脸神经兮兮,听了一个“无碍”就长出一口气眉开眼笑,再听不进去其他,就罢了口。

    只是这会儿小红姑娘的脉象很是奇异啊,不像是喝多了酒的人,甚至不像是喝过酒的人。

    玉蝴蝶刚放下心来,用手一提那酒坛,分量比满坛时轻了不少,凑近坛口一看,竟只剩下半坛了。他和守云两个一个人还没喝尽一杯哪,加在一起,顶多两升,这个丫头喝了多少酒啊!真的没事么?他越想越不放心,又去看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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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幕遮》:http://nvxing.17k.cm/bk/4106.html却见小红已经挣脱了出来,到桌案上取过另一只鹦鹉杯来,先饮下了里头的残酒,又直奔彩瓷酒坛而来。她这会儿似乎哭得更凶了,满脸泪痕,泪水蒙住了眼睛,她一边抬手擦一边从酒坛里舀酒。

    这下,急得钓诗秀才在一旁跺脚直喊:“你给我留一点儿!”他欲效仿小红,从地上拾起一片鹦鹉杯的碎片,也直冲冲地向酒坛而来,被玉蝴蝶一巴掌抡到亭子另一头去了。

    以暴力抡晕了那秀才,玉蝴蝶转回头来抓住了那只鹦鹉杯,对着小红细语温言:“酒是穿肠毒,喝多了伤身,你已经喝了不少了,今天就喝到这里,下回再喝——听话……乖乖的……”

    小红一面没声没响地涕泪交加,一面没头没脑地酗酒,把不知道她底细的玉蝴蝶吓得不浅,什么软话小话都说出来了。他从来都觉得小红是个早慧的孩子,聪明得没有缺点和破绽,无论交谈还是行事,从来都是把她当作一个大人,只有这时她才像个同龄的少女,那么蛮不讲理,不可理喻,又软弱得让人心疼。

    “再喝一口,就一口……我要记下这个味道。”小红仰头哀求玉蝴蝶,那泪水汩汩而下,铁石人都会动容。

    玉蝴蝶不忍心,手松了一松,就要放开杯子,却又握紧了,他把杯子浅浅地按在酒水面上,让酒液滑进杯口盖了个底,才松开手道:“就这一口。”

    小红将这一小口酒捧起来,饮得极慢,用了方才灌下三大杯的时间,还没有喝完它的一半。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只有这坛酒的味道,与她当初打破的那坛最为接近。记得当初离开华城时,她还发了个愿,跟老天讨价还价说,如果她能把打破的那坛酒重新酿出来,老天就要把父母还给她。

    现在她才知道,要酿成那样的一坛酒,有多么艰难。她不知道香雪酒的方子,骆家现在的主事人、叔父骆炳韬也不知道,恐怕这天底下,已经没人知道那个秘密了。就算知道那个方子又如何,要等一坛酒长大、成熟,越来越美好,要用几十年的时间,她等不了。就算她等得了又如何,就算她真的酿成了那一坛酒又如何,老天根本就没有给她商榷的余地。父母是再也回不来了,她亲眼看着古大哥和无心、关蒙挖出了他们的棺材!

    酒流进了身体,化作了泪,那本是无情也无怨的眼泪,好像天冷了会哆嗦,天热了会出汗。本来她只是默默地垂泪,只是想把真正的香雪酒的味道记下来、那和父母有关的最后一缕回忆留住。她本来并不想哭,可那最后一口酒喝得太慢,给了她伤感的空隙,将她一直闭在心底的真正的眼泪勾了出来。真正的眼泪与酒泪一起落下来,渐渐地她的肩膀就颤了起来,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既然不能用亲手酿造的香雪酒换回爹娘,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复仇。但事过多年,人证物证她一样也没有收集到,她什么都做不了,心里焦躁不安,却还扛着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出出入入,难道就要这样苟且地过一辈子么?

    玉蝴蝶看小红咬着杯沿把脸藏在杯子后面啜泣,就想把杯子从她脸上拿下来,哭就好好哭吧,就别憋气了。他的手刚伸出去,忽听耳边恶风不善,忙抱起小红闪开。

    一只乌黑的牛皮鞭子卷到方才两人站立的位置,没抽中预定的目标,顺势将那只彩瓷酒坛卷起来抛向了亭外。

    坛子摔在假山石上,坛破浆流,清香四溢。昏迷中的钓诗秀才抽了抽鼻子,居然就睁开眼睛爬了起来,走到酒坛摔破的地方,捧起破陶片。他折腾了好半日,还被抡晕了一回,总不能白白受累吧,那里面多少还残余了一口两口酒,权当慰劳了。

    亭子里,晴晴已经把小红拉到身边,用鞭梢指着玉蝴蝶,骂道:“好一窝子不要脸的男盗女娼之徒,难道在台上输了还想在台下欺负女人找场子么?”骂了玉蝴蝶,她又把小红脸上的鹦鹉杯取下来往旁边一抛,在小红的肩头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原来她以为是玉蝴蝶把小红欺负哭了。

    玉蝴蝶见砸了酒坛,已是心疼得几乎要吐血,又被晴晴指着鼻子骂,一时懵了,平日的机警伶俐都不见,愕然道:“我没欺负她……”这分辩也太轻飘飘了,鬼信啊、

    守云见剩下那点残酒都便宜了钓诗秀才,也不忿起来,心说这个使鞭子的小丫头好不讲理。他也帮着玉蝴蝶说话,证明方才没人欺负小红,是她自己不知怎么就哭上了。

    晴晴哪里肯信呢?闷哼一声,道声“告辞”,扯了小红就往外走。

    小红还哭得稀里糊涂。晴晴扯她她就跟着走,也不出来指证,也不出来解释。玉蝴蝶生气归生气,想着小红这样哭得花猫似的满脸泪痕,走到大街上怕要被人指指点点,就喊了一声:“我驾车送你们回去。”既然是客客气气地亲自驾车把人家接来的,回去时也应当要送一送,才算善始善终啊。

    桑晴晴头也不回,只是把手举在空中用力挥了几下,高声道:“不麻烦东道了!”她脚下生风,拖拽着破棉布娃娃一样拖着小红,穿过园子。那宴席上欢庆的气氛到达了顶峰,男男女女一律是一身酒气,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相互追逐,有些醉得人都认不清楚的就冲晴晴和小红这边扑来,被晴晴拿鞭子一抽,扒拉到一边去了。这些位捂着火辣辣的脸,再看掌心有血迹,怒发冲冠要回头找她们晦气,却已找不见了。

    两人从园子的后角门出去,走到大街上。晴晴用袖子给小红擦了擦脸,领着她回了住处。

    一路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到了天井北楼底下,晴晴一招手,把正在天井里晒太阳的无心叫上,一同进了楼上的房间。晴晴把门一关,扯着小红的衣领摇撼她:“你醒醒吧!你报仇的大计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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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晴一句“报仇有望”,方才一直迷迷瞪瞪的小红双眼之中忽然有了神采,她反手抓住晴晴的手腕,看了晴晴一阵,又觉得晴晴是在安慰她,不觉手又松垂下去。

    无心见状就卷袖子,要去找“欺负小红的人”干架。

    “真的,不骗你,我在玉家看见曲姐姐了!你还记得枫陵镇的曲丽燕么?”桑晴晴一鼓作气,讲了方才的一番经历。

    桑晴晴领了玉蝴蝶三杯敬酒后,眼皮一沉,哼也没哼就倒了下去,被送进玉家客房休息。她那是喝得太急才醉倒的,没过一刻钟就醒了过来,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时,发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但隔壁那件房里却传出了一伙女人吃酒划拳的声音,还有些粗俗的笑谈,说的还都是男男女女的事情。那声音听着有老有少。

    晴晴猜这些女人也不是玉家的夫人小姐,甚至连这家的丫鬟婆子也不能是——大户人家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她心生好奇,就推门出来,到隔壁房门前窥视。她还没用手指在窗户纸上点窟窿呢,那扇门一开,一个佝偻着腰、脸上有颗绿豆大黑痣的婆子从里面出来,看了晴晴两眼,走出几步,回头又看了晴晴一眼,好像在认人似的,最后终于认定了,竟冲她招起手来。

    晴晴先是觉得自己做贼偷窥被人拿了个正着,脸上发烫,想要开溜,但那个婆子对着她看个没完,也不像是要追究她扒门偷听的举动。等那婆子招手,她还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那婆子却已在用粗哑的嗓音叫:“晴晴妹妹?你是晴晴妹妹吧?”

    这个婆子少说也有五十多了,却管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叫妹妹,真是奇了,更怪的是,这个婆子张口叫出了晴晴的名字。那晴晴就不能不过去了。

    晴晴往前踏了一步,那婆子一把拽过她来,往方才晴晴休息的那间房里一钻,关严了门,压低声音道:“真想不到啊,几年不见,能在这个地方和晴晴你重逢。”

    隔壁的笑闹声及吵,所以那婆子的语声只有晴晴听见。这一回,就不是粗哑的老妇嗓音了,竟换了一个清亮的年轻女子的嗓音。

    桑晴晴正觉得那声音耳熟,就见那婆子伸手在脸上一抹,把黑痣抹了下来,那愁眉苦脸满脸的褶子也平了,现在晴晴认得她了,不正是枫陵镇一别就再无消息的曲丽燕么?

    曲丽燕笑盈盈地看着晴晴,说话的口气里有亲人的热络,也有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晴晴长这么高了?眉眼也长开了一些,更好看了,啧啧。”

    晴晴上前抱住曲丽燕,问她这几年她都去了哪里?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玉家的客房里?当初不是玉家的老头子要害她么?她怎么敢回来?

    曲丽燕叹气道:“当初我撞破了那个人的恶行,就知道他不能放过我,想要远走高飞,却又不甘心,我和他好了一场,他却一点情分也不讲,真是叫人寒心。我相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也别无所盼,只愿他的报应早一点到,让我在旁边看个够!因此就没往远地方去,就在华城里找了个地方一躲,等着看他的下场。”

    晴晴又问那是个什么地方。曲丽燕便说:“在醉桃源里做了个歌舞教习。”脸上也没有扭捏之色,对她而言,那只是个落脚的地方,卖酒也是讨生活,教姑娘们跳舞也是讨生活。她又道:“起初,我怕那个人依旧不肯放过我,就把自己关在醉桃源里,不跨出大门一步,只管教舞不见外人。后来,心想着时间久了,那个人找不到我,大概已经作罢,我也就松懈下来。最近实在闷得慌了,就常扮了老婆子,随出客的姑娘到城里各家高门槛的人家家中去转转,偷听宴席上的谈话,知道知道华城里的新闻旧事。今日听说玉家开条子叫姑娘,我因想来探探那个人的近况,就大着胆子跟来了,你猜我看见了谁?”

    晴晴转动眼珠,猜道:“谁?难不成还是那个人?玉家的老头子?”

    曲丽燕拍着心口道:“你还记得丰香糯里杀人的四个黑衣大汉么?他们居然也来了,就在天井对面房间里也摆开了酒席,坐上的我认得好几个,都是给那个人办事的,杀人不眨眼的主。让一个杂耍班子的女孩子陪着,他们还嫌不够,又打起我们这里小丫鬟的主意来,刚打发他们出去,你就出来了。幸而,我扮作了一个老婆子,他们懒得多看我一眼,也没有认出我来。”

    晴晴听曲丽燕说起了杂耍班子的女孩子,心里一动,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杂耍班子的?”

    曲丽燕笑了笑道:“有什么认不出来的,十年前,我就在那个班子里呆着,这个班子里的女孩子身上都有特别的味道,就算人已经换了好几拨,这味道始终不会变,原来没有这味道的,进班子久了也会熏染出来。”

    “真的?那可不妙了,我也在那个班子里呆过三四个月呢!”晴晴忙抽着鼻子嗅自己身上的气味,有没有什么特别。曲丽燕笑道:“那味道又不是用鼻子闻出来的。既然你进过那个班子,可知道现在的班主是谁?”

    晴晴答是绾娘。曲丽燕就起了感叹之意:“当初我在班子里的时候,就她与我两个的身手最好……”

    “可见玉老头子的眼光也很毒……”晴晴坏笑道,又将绾娘与于老头子勾搭连环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玉老头子除了爱玩弄些生意场上的阴谋以外,就是喜欢女人,他的口味奇特,专爱那些二十多岁的走江湖的女子,大概中意的就是她们身上那股子特别的味道吧?曲丽燕和班主是一个班子里同一批出来的,俩都给玉老头子当了情妇,这好色的糟老头子!

    她们又绕来绕去说了一会闲话,说到了小红。桑晴晴正色问道:“曲姐姐,若现在有人要扳倒玉家老头子,就是你那个老相好,你肯不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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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丽燕两只眼睛的眼皮一齐跳动了一下,忙问是谁要寻那个人的晦气。

    桑晴晴知道在这形势未明的节口上,不能轻易把小红暴露出去,只能挑挑曲丽燕的火气,因此眨巴了几下眼睛,奇道:“曲姐姐,你不是还惦记着玉家老头子吧?所以才不肯离开华城,所以才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

    曲丽燕嘴唇一哆嗦,恨恨道:“我那是等不及要看他完蛋!要扳倒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到头来赔进自己的性命,还要连累到别人与他一起倒霉……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莫要来找我!”

    晴晴心说,真有了十成十的把握,还需要来找你出首么?但曲丽燕话里的意思已十分明白了,她不想被稀里糊涂地扯进去,让她帮忙也可以,必须要让她知根知底,掂量掂量来人的份量,还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有极大的把握才行。疯狗似的乱吠乱只能让人一棒槌死,非得一剑封喉让玉家老头子永无翻身机会才行。

    晴晴心中有了谱,又与曲丽燕互道了珍重,出了客房,来找小红。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小红也将她曾在一个月前,与守云两人误入醉桃源,撞见两个熟悉的背影的事情说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背影眼熟的女子,就是曲姐姐!”她又纳闷道:“另一个是男人,也背影很眼熟,甚至被我瞥见了小半张脸,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晴晴道:“该遇上的总能再遇见,等下次看见,你就想起来了。我问你,曲丽燕如果肯帮你指证玉家在丰香糯谋杀朱掌柜,你那官司能不能打赢?”这小老百姓的,犯歹的不吃,犯法的不做,总是指望着官家能给自己主持公道,即便是有冤情,也不能抄着家伙上门捅人呐。

    小红掰着手指头计算能拿到公堂上去的说法:叔父主持父母蹊跷而神速的丧事,开棺验尸后发现父母乃是被谋杀致死,偷听到的玉家老头子与叔父的密议,即便把春酒擂上晴晴被不知来路的冰箭偷袭也算上,没有一桩一件能证明叔父和玉家老头子是做了犯法的事的。

    丧事办利索是叔父能力出众;验尸发现父母被谋杀,凶器何在?有没有证人?偷听到密议,那是正常的生意往来;晴晴被冰箭偷袭就更好说了,谁能证明凶手是玉家人?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只能给人一个模糊的影子,知道玉家在做生意的时候总喜欢搞些小手脚,但要认真追究起来,玉家就像泥鳅一样滑脱了,你什么确凿的证据也拿不到。

    无心听得心头火气,玉家老头子明明是个歹人,王法却管不着他,直嚷嚷:“不如让小爷我去他那窝里把他掏出捏死!”

    小红怕他莽撞行事又惹祸,忙拉住他好言安慰,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总有一天,老天爷不庇佑他了,让他露出破绽来,我们就抓住狠狠地踩!现在有了曲姐姐这一份助力,总是多一份希望的。”

    好容易把无心劝住了,看看日头已经偏西。小红这一日心思起起落落了好多回,折腾得乏了,就早早地爬到床上躺下了。

    晴晴还不想睡,在房间里又折腰又拉腿,一边对小红说:“今天在玉家,我和曲姐姐分别后来找你,经过宴席,初莺坊的三个歌姬与我打了招呼,她们说以我的资质,在江湖上行走打把式卖艺太可惜了,问我想不想去初莺坊?她们愿意带我去京都,教我高雅的舞蹈。”

    小红睁开眼睛,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晴晴笑着说要随杂耍班子去华城,才过了多几久啊,又有人看上她,要把她挖走了。

    晴晴走到床头,在小红的枕头边坐下,叹道:“反正在世人眼里,不管是在大街上卖艺还是在窑子里跳舞,都属下九流,甚至前者比后者还低贱些,那几个歌姬自觉得她们这样引导我,是在提携我。可她们不知道走江湖有走江湖的好处,难得的就是自在。初莺坊那种地方,养的都是黄莺百灵,可关不住我这只野雀!”

    小红略松了一口气,问晴晴:“那你有何打算呢?你既然与玉家撕破脸,就回不去杂耍班子了,你一个人也拉不起一个班子来啊,难不成你一个人表演,与绾娘她们唱对台戏?”

    晴晴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金子向空中一抛,又接住,笑道:“前一阵子天天表演,连玩的时间都没有,闷死人了。我正想好好歇一阵呢,你们少东家就给我找了那么个好差事,让我大大地赚了一笔,几个月不做事都不愁吃喝了。”

    小红正想翻白眼给晴晴看,有听晴晴说道:“那个胡商阿迪里也与我打过招呼,称赞我的胡旋舞跳得好,还邀我去西面游逛游逛呢……唔,就算要去玩,我也要先歇过一阵子再说。”

    晴晴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这一天宴席上的五光十色,小红却已经把眼合上,迷糊过去了。

    此后几天,小红都是神神叨叨,这一天吃饭都有些什么菜都不知道,一心只琢磨着如何抓出玉家老头子的把柄。正巧那几天轮到玉蝴蝶教徒弟,她在玉家的前屋后宅进进出出时,就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从墙缝里,下人私议的口中还有玉蝴蝶的身上抠出点什么来,却什么也没抠着。要说一无所获也不尽然,玉家的几个下人都被她盯得发毛,全身不自在,一个劲反省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出错了,哪步路走得不对了,冲撞了这位娇客,都觉得这位难伺候。

    玉蝴蝶是个爱玩会玩的主,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草青树碧,就又呼朋引伴地找了几个还过得去的朋友,往郊外踏青游宴去了。

    那几日小红正跟着玉蝴蝶,自然同去。小红还想叫上晴晴。可晴晴因为那日玉家答谢宴上大骂了玉蝴蝶,虽又听了解释知道是误会,更抹不下脸,就推脱了——

    所谓“三百六十行”,白某的《酒醉良天》只写了酿酒一行,想知道更多古代行业的秘闻情事么?酒行、扇行和伞行,到底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呢?请关注白某与朋友们创作的同系列文,《酒醉良天》、《雪扇吟》与《苏幕遮》。

    本文乃是调笑工作室荣誉出品,工作室其它作品开列如下:

    绮白

    《酒醉良天》:http:///bk/38215.html

    阿荧

    《寒烟翠》及外传《雪扇吟》:http://nvxing.17k.cm/bk/3487.html

    《十二夜记》:http://nvxing.17k.cm/bk/43210.html

    姬无双

    《莫遣佳期》:http://nvxing.17k.cm/bk/3636.html

    踏青出游当日,玉蝴蝶一早就坐着马车来接小红。为了以示隆重,也好向人炫耀,更是为了让自己这一程舒舒服服,他这一回还特意借了他老爹那部周身彩画雕刻的马车。

    他在门外停住车,吩咐车夫等着,就进门去将小红领了下来。小红才出门,一眼瞥见那个车夫的背影,就是一愣。

    这个背影是她见过的,好生熟悉啊。坐到了宽敞的马车上她还在想,这个车夫以前在哪里见过呢?除了在醉桃源里,她还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她悄声问玉蝴蝶:“这个车夫也是华城人么?”

    玉蝴蝶躺在柔软的丝绸垫子上随口答道:“他啊?一直在福升大酒坊做力巴活好几年了,最近我爹才把他找来当车夫的,看他的架势还像模像样,或许过去也干过车夫吧。”好像他觉得这个人并无特别之处,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值得特意动问。

    小红怕玉蝴蝶起疑,也不敢接着问。她假装欣赏沿路的风光,将头探出车帘去看那车夫的背影。背影依旧是背影,依旧是觉得眼熟,却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来。

    玉蝴蝶将这次踏青宴摆在了城南三里外,松林中的泉池边,就是上一回他捉弄江清酌的地方了。

    车进不去松林,就在林边停了下来。玉蝴蝶这才懒洋洋地从垫子上爬起来,跳下车。小红盯着那车夫的背影,也跳了下去。就在这一瞬,车夫突然回过头来了,一边脸颊上一块蒸糕大的紫红色疤痕,触目惊心。小红在这张脸的注视下,落地不稳,摔在地上。

    当时在醉桃源,没见着这块伤疤啊,那时所看见的应是车夫没有疤痕的另外半张脸。

    车夫,这个人就是当初给骆家大老爷赶车的车夫啊,爹娘出事那日,就是坐着他赶的车外出的,事发后,他就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那是她还小,可也记得事情,那个车夫的脸上有蒸糕那么大一块黑紫色的胎记,人见人嫌的,是爹爹怜悯他,把他留在家里赶车。现在他为了怕人认出来,竟然把胎记毁去了,换成了更为狰狞的伤疤,可这也没让他彻底改头换面,小红还是认出他来了。

    就算不是他亲手害的爹娘,他也为虎作伥做了什么,玉家老头子才会庇护他,让他在自家酒坊里做工,等风声过去后,又让他做了自己的车夫。若不是玉蝴蝶摆着踏青宴会,若不是玉蝴蝶特意借了他老爹的马车来,小红也许还要等上许久才见得到他。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就算玉蝴蝶不摆宴、不借车,当日被他躲了过去,总有一天,他还是会被熟人撞见的。

    小红怕那车夫把她认出来,不敢抬头,抚着脚坐在地上,谎称自己扭伤了脚踝。

    玉蝴蝶道:“倪四,看你都把小姑娘吓得摔了一个跟头,你还是先把脸转过去吧。”

    小红不知道车夫本来叫什么,倪四恐怕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等那车夫依照吩咐把脸转了过去,小红还在装着脚伤,也不能这么快就好了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假的呀。

    玉蝴蝶见小红不能走,皱着眉将她抱起来,朝松林里走。小红把脸埋在玉蝴蝶的肩窝里,生怕背后的车夫忽然回过头来看,怕他认出她是骆家的女儿。

    玉蝴蝶以为小红还在害怕,拍拍她的头,抱怨道:“那个车夫只是脸上有个伤,也不是青面獠牙,居然就把你吓趴下了……这下你就只能乖乖坐着看别人玩了。”

    泉池边的那片开阔地上,正热闹着。玉家的家丁前一日就在这里搭起了棚子的骨架,今日一早,又赶来蒙棚子顶,铺毡毯,排桌案,安坐席。那棚子顶是用大片大片的红绡连缀着罩起来的,这种绡又轻又薄,但耀目的日光被它滤过再落到底下,立刻柔和起来,照得四周红彤彤的一片,好像整个棚子是建在一朵红云之下。

    玉蝴蝶始终记着小红爱打秋千,还特意在这里竖起了一架秋千,本想在小红面前邀个功,让她夸自己几句。可小红正装着脚伤呢,不能轻动,见了秋千也就只能苦笑一下。

    玉蝴蝶把小红放在主座旁的一张坐席上,就去检查家丁和厨子们的活计。陆陆续续地有客人来,来了他就往预先设好的座位上引。

    玉蝴蝶把小红放在那个位置上原意是想让她帮着接待客人的。江清酌当初不是严禁玉蝴蝶领小红出入这样的饮宴场合么?才几个月,严令就松懈了下来,玉蝴蝶就忍不住了,野心勃勃地要将小红培养成华城年纪最小的名媛。可小红对着新来的客人也是频频点头微笑,可那个人是谁,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全然不关心。

    名媛应具备的从容举止、优雅谈吐,在当日的小红身上找得到分毫才有鬼。大家只是看见一个神思恍惚的小丫头,挂着迷离的微笑,别人对她说什么她都点头,眼睛虽然望着前方,却好像穿过对面那个人,投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了。就连开席后,上了她最中意的盆景拼盘,她也吃得心不在焉,好几次筷子差些捅到腮帮子上,或者掉到了地上。

    小红心里想的是那个现在叫“倪四”的车夫。当初就是他赶车马车把爹娘载了出去,回来时就只有爹娘的遗体,他必定掌握了一些内情,如何撬开他的嘴,让他招认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呢?直接问是行不通的,那会打草惊蛇,反暴露了自己。那么,用财帛利诱,还是用武力威吓呢?如果用钱,她也没攒下几钱,定是买不动他;如果用武力,她对自己的武功能否制服这个成年男人没有丝毫把握。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按兵不动,回去和晴晴商量一番。反正已经知道这个人现在是玉家的车夫,名字叫做“倪四”,凭她能自有出入玉家的便利,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既然决定要回去与晴晴商量大计,小红对眼前的宴会更没心思起来,一心只盼着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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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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