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生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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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陈家老老少少可炸开了锅。当无为卸下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几分沉重与自责,瞅着大伙,他滴水不漏的把事情的经过交待的一清二楚。

  “楚南,很抱歉要对你说,我把蝶儿给丢了,这回你想怎样都行,我都会欣然接受的。我这个师父没有做好分内之事,整天游手好闲的不务正业,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徒弟都照顾不了,要我这么个师父干嘛?徒有虚表而已。”

  陈楚南险些跌倒,瞪着宛如铜铃般的瞳孔,惊讶的不知所措,蝶的消失,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无为,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的玩笑开大了,别老是没事就戏弄我们。我知道,平时我们不怎么尊重你,嘲笑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是,我以为,只有不拘谨我们之间的辈分,才更容易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才更容易让我们变成一家人,也更容易贴近你这人间神仙,如果你想惩罚我们目无尊长,大可以不必如此,我们今后一定改,绝不再上梁不正下梁歪。”

  无为勉强的笑了笑,他早就理解陈楚南对自己的不恭敬是出自一片真心,然而,这次,他真的失职了。他哪有脸面面对陈家的老老少少,他真是惭愧,愧对陈楚南一家的知遇之恩,几百年的修行,让他对陈家给予的真情更是无地自容。一生形单影只,到了晚年,却能获得这么多的人间温情。他兴庆老天的眷顾,给索然无味的修真生活增添了一线生机。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孤苦,寂寥将要如影随形。在享受被人关心、被人关爱的同时,他也是不遗余力的与陈家打成一片。可是,眼看这种幸福,随着蝶儿的消失,恐怕将荡然无存了。无为心中,可谓千回百转,一股子酸涩不停的涌向心头,让他莫名的抽搐,让他对未来也是莫名的惆怅,莫名的踌躇,莫名的伤感,他没有那份能力,可以让自己随时陪伴在蝶儿的身边。而蝶儿的命运,将要她自己掌控,是福是,谁能预料?

  “我从没有排斥你们对我的不尊重,相反,我每次都很享受你们给予的种种人间真情,这是我修真生活最难能可贵的奢侈享受,我没有一刻不心惊胆颤哪一天,我又会回到原来的起点,在修真的源头,孤身一人尝遍人世间的沧桑百味。蝶儿的出现,以及你们的厚爱,让我无为由衷的感到,修真这条路没有白走,能遇到你们,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不知道前世敲了多少木鱼,积了多少阴德,才有了今生的快乐。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儿,楚南,你有什么怨气,都可以充我发泄,我不怪你。”

  长生不老是每个凡夫俗子梦寐以求的,可是,有谁知道,在修真这条冷冷清清的路上,陪伴的只有孤独,只有苍凉。等熬过漫长的岁月,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早已不是那片熟悉的净土了,虽然能够与天地同在,却是无穷无尽的凄凉,终究还是孤身一人。

  陈楚南不可置信的凝视无为,仿佛要把他的话再斟酌一番不可,扶着精致的太师椅,腿却不听使唤的打颤。长久以来,心中那块隐晦的角落里,虽然布满了灰尘,随着时间的步伐,那尘封的往事更是封存的密不透风,可是,这一刻,陈楚南胆寒了,警觉了,那记忆中的门坎仿佛要崩溃了,要坍塌了,这种滋味,如一把钝刀,一刀一刀的慢慢割磨,让人痛不生。

  额角的冷汗,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身子摇摇坠,“这么说来,我的儿真的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了。”伤感的嗓音,听了让人心碎。从怀疑到被人宣判死刑,多少让人接受不了,何况,还是这种离奇的事情。

  陈夫人屏住呼吸,血红的双眼,在看到无为点头默认的瞬间,虚脱了,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湿润了她的视线,搅乱了她的人生。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惊惶,所有的克制,就在这压抑的屋子里,化为崩溃的啜泣声,揪着每个人的心。

  “素兰,不要这个样子,看了让人笑话,儿只是暂时与我们分开一段日子,过些时候,她就回来了,可以再吃你亲手做的家常菜,可以和你斗斗嘴,可以和你谈谈心,可以继续畅行无阻的为社会,可以再跟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以再施些小手段捉弄我们,可以让我们束手无策,可以让我们提心吊胆,可以让我们快快乐乐。”素兰是陈楚南的结发子,看到子伤心绝的模样,他颤抖着双手,一把揽入怀中,安慰道。

  无为瞅着他们温馨的一家子,也是热泪盈眶。“放心,素兰,虽然蝶儿不在我们的身边了,可是她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别忘了,她可是我无为的徒弟,而且,她在那边还有高人保护,我们慢慢静下心来,耐心的等她回来。”

  贵擦干泪水,心有余悸的问道,“这么说,我的儿不会有什么事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喽?我——我太激动了,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自作主张了,无为,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在心中埋怨你,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无为急切的回到,“没有,没有,你也是太担心蝶儿,着急过头了,才会这么慌张,这么惶急。等下,陈扬和陈影回来了,我们还是要对他们瞒天过海,不然,他们肯定会闹的个天翻地覆不可。”

  陈楚南这下慌了神了,皱着眉头,心中大吐苦水,依儿子和儿的脾气,那非要打破沙漏问到底,蝶儿可是他们放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就袒护,从小就包容,从小就疼爱,简直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过尤而无不及。“对了,对了,这事一定要隐瞒,还是无为考虑的周到,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突然,陈楚南方寸大乱的俊脸微微一笑,似有奸计掠入脑海,不在那么惶恐无助。

  无为对上陈楚南那双内含笑意的眸子,顿时头皮发麻,神经也紧绷了起来,这厮,准没安什么好心!

  只见陈楚南“嘿嘿”一笑,阴险的说道:“无为,你看?本事最大的就是你了,我儿的人身安全是不是也该你全权负责?所以,我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们就从你那也不富裕的地盘上,扯下两根,你说,公不公平?你可不要说我不讲理,人可是你丢的,理应由你带回来,你说是不是?”

  “陈楚南!你好阴邪,你明知道,我暂时失去跟蝶儿的联络,还要给我施压,真小人啊你,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我一时半会没有能力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儿。”

  陈楚南听出了无为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他想顺应天命,不想趟这趟浑水,等时机成熟了,蝶儿自己就回来,他就可以乐的逍遥,得浮生半日闲,趁此机会,释放一下自己。显然,陈楚南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的。

  刚才还面带浅笑的俊脸,这会儿阴沉哀默,对着子,挤眉弄眼。“呜呜!素兰啊,无为这老家伙想推卸责任,让我们的儿自生自灭,他怎么可要这么狠心,亏我们一心一意的待他如自己人,没有想到,出事了,他却是最早想抽身的,他怎么会是这种人?老婆,你说,无为像这种人吗?”

  无为震惊极了,他没有料到,陈楚南对他是如此的了解,连他心中那点小算盘都窥探的一清二楚。

  “你——你——,陈楚南,好卑鄙,我算认栽了,真是打了一辈子的鸟,结果让鸟给啄了眼睛。”

  “既然这样,你还不快闪人,难道要等到陈扬和陈影回来,沏一壶西湖龙井,来个间小酌不成?”陈楚南大声直喊。

  被人下逐客令的滋味,真不好受,何况,还是过河拆桥的那种,真是令人咬牙切齿。不过,陈楚南说的没错,赶紧离开这里是为上策,不能让他们兄俩知道他在这里,否则,七彩山庄还不要鸡飞蛋打?陈楚南还不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牙根一咬,忍了!不跟陈楚南这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有份!身形一晃,如同幽魅般,飘然离开他们的视线。

  只见陈楚南望着那消失的背影,轻声低语:“无为的修行越来越高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