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碗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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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清明前后,载湉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正值春日,清明前后虽然下了好久的绵绵细雨,但气温依然不再似初春的乍暖还寒了,春天的风,就像光滑的丝绸一样划过人脸上,痒痒地凉凉地。

    清晨,载湉睁开眼睛,淑敏已不在枕边。他本就浅眠,淑敏又每日早起不在他身边,他就更加睡不下去了。

    寝室里没人,他也懒得去唤那些平时懒散的宫女太监,自己起身穿上棉袍披上褂子,绕过屏风看向窗外。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外面还在下雨。他不是不喜欢绵绵春雨,只是这雨一连着下了五六天,着实叫人烦闷。套用淑敏的话来说:下雨天只能整日里闷在屋子里头,脑袋顶上都快长出蘑菇了!想起淑敏当时说这句话时候无奈而又活泼的表情,载湉不由得开心的喷笑了出来。

    说起淑敏,他才想到一大早上的,还没瞧见淑敏的人影呢。自从淑敏此次进宫之后,平时他都只让淑敏在他寝宫附近活动,一来是避免惹上不必要的祸端,二来他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淑敏的身影。即使是淑敏远远的背影,只要看上一眼,载湉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平静。

    淑敏现在在做什么呢?莫不是被那些太后派来的太监宫女使唤着做东做西?还是在书房里看书?她在哪儿呢?载湉望着窗外依旧缓缓垂落的雨丝,悠悠地想着。

    “载湉!”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淑敏在这一刻出现在载湉身边,带着一身雨露,以及满面掩饰不住的笑意。“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走到你身边你都没察觉到!”

    载湉盯着淑敏的面容,报以温柔的一笑。身上披的褂子滑落,他开心的将淑敏拉进自己的怀里,呼吸着淑敏身上的雨露气息,耳语般的轻声说:“呵呵,我想你了。”他欣喜地看着淑敏有些苍白的脸颊一下子变的绯红,开心的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淑敏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忙挣开载湉的怀抱。“载湉,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说着,她跑到屋外过了一会儿又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约有20公分高,一尺宽的白瓷盆。淑敏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的向载湉展示着这只瓷盆。

    载湉看了眼淑敏,低头朝瓷盆看去。扑鼻而来的除了雨水的气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泥沼腥味。他惊奇的看向一脸笑意的淑敏,转而轻轻地笑了出来。

    “这是我从外面荷花池边上挖的泥。昨天下午王公公说是从谭公公那里得了一株红碗莲的苗子,我知道载湉你喜欢,就央求着王公公给了我。”淑敏说着,蹲下身将瓷盆放在地上,挽起袖子,像变戏法一样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拿出一株嫩绿的钵莲的藕芽,像一个虔诚的上香者一样双手捧住莲颈缓缓地将小藕顶芽朝下,沿着缸边斜栽入泥浆里,只有短短的一段尾节倔强的向上翘起,略微露出泥面。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淑敏看着瓷盆里的小藕芽快乐的笑着,眼角的笑容明媚地就像三四月的春光。

    载湉在一旁看着白色瓷盆里露出的小小的嫩芽,在看着淑敏一脸明媚的笑容,温暖的笑容像春水般在他憔悴的脸上柔柔的荡漾开来。他从里屋端出来一盆水,将淑敏满是泥巴的双手浸在水里,帮她仔细地清洗着手上的泥巴,然后用面巾擦干,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喜欢吗?”淑敏笑看着帮自己洗手的载湉开心的问。

    载湉重重地点着头,幽深明亮的眸子里泛滥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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