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载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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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

   除却太后,其他坐于席间的众人本能地站起身子,分别站在太后桌子的两侧,低头垂手,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不一会儿,只见宫门前走进一青年男子。身形极瘦,但还算挺拔。身上穿着明黄的常服,亦是名贵丝绸所制,柔滑光鲜的段子上织就着极精致细腻的团龙和象征着福寿绵长的蝙蝠、团寿字、盘肠、绶带纹样。待到走近些,才看清男子的面容。

  那是一张白皙中略显青的脸孔,应该是身体赢弱,久病缠身的人特有的白皙肤质。他戴着鹅黄的貂皮小帽,帽檐下露出了点点碎发,细细的碎发由于帽子的压力紧紧地贴在他白皙光洁而宽阔的前额上。一对浓密的眉毛像两个漆黑的炭笔一样静静的搁置在他突出的眉骨上,一双如墨般的眸子安静的呆在眼白的正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及些许对眼前这个人畏惧的神。两眼中间是看上去很普通的鼻子,不高但也不低。他的嘴唇小而厚实,是粉的,泛着干燥和白。嘴角长了一些短短的胡须,应该是有一两天没有清理胡须的缘故,稍长一些的胡须有些显得凌乱,若是叫它再这样任意的滋长,过不了多久这些胡须便会叫人想起野里的杂草,长得没个样子,让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它的主人对它太过纵容了。

  这是一个长相普通但不乏文雅气质的男子。一眼看上去,略带着几分英气,虽然貌上与二十一世纪的这些帅哥们没得比,但论起他身上独有的淡雅忧伤气质,也是二十一世纪的这些男子们没得比的。

  他,就是满清王朝倒数第二位皇帝,一个从出生就在不能亲自操控自己命运,明明有自己的想法却不得不做傀儡的皇帝,载湉。

   《清史稿》载:“德宗,讳载湉,文宗嗣子,穆宗从弟也。本生父醇贤亲王奕枻,宣宗第七子。本生母叶赫那拉氏,孝钦皇后弟。同治十年六月,诞于太平湖邸第。十三年,食辅国公俸。十二月癸酉,穆宗崩,无嗣。传懿旨,以上继文宗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有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一个四岁的孩子,本该享受到父母亲人的爱怜,衣食无忧的在无忧无虑中长大,享受着人生带来的好。但,却因为一道懿旨,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成为皇帝,但却畏于“皇爸爸”慈禧太后的权利,眼看着国将不国,却无法尽自己的些许力量去挽救;作为一情窦初开的少年,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选择,也无法去保护自己在宫中难得的知己。有时候,他自己可能都会觉得好笑,觉得讽刺。自己算什么皇帝,是傀儡吧?但又不太像。因为大众所见的傀儡娃娃是死物,然而他,确实活生生的一个人。自己为什么不是死物?若是死的,倒也好了。不会再因为自己的想法与太后不合而被太后排挤,也不会再因为不得志而受挫失落,也不会因为太后霸道的杀掉自己心爱的子而错愕愤懑。

  然而这样的一个自己,却心系着一个温柔细心的人,虽然是堂兄,但丝毫不能阻挡住他对这个人深深的依恋和浓浓的爱意。即使知道自己无法给她幸福,知道不能将这份爱告诉任何人,但还是止不住的希望她幸福,希望可以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将这份幸福带给这个子。现在,她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了,是个儿。他真的很想念她了,于是在她的长子刚刚九岁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第一次放下自己的自尊,央求皇太后破格将他的儿子放在自己身边做一名候补的侍卫。现在她有了一个儿!记得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小孩儿,有了这个小丫头,淑敏她,一定高兴极了吧?!

  “皇额娘吉祥。”他半垂着眼睑,平静恭顺的半跪在太后的桌前向太后请安,然后起身,一眼就看到了仍在太后怀中的那个生得极像她的婴。

  看着这孩子,载湉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只有她,只有细心的淑敏,小时候每每当自己受宫里人欺负的时候,被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欺辱时,她总会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极霸道的喝退那些人。到冬天,连自己的贴身太监也不会注意到的自己手上的冻疮她却注意到了,帮他涂冻疮药,在之后的每一个冬季,只有她会记得他身体怕冻,只有她会一边提醒自己要穿厚点一边在他手上涂了厚厚的貂油膏然后将她亲手做的加厚了的狐皮手筒套在他手上。这样温暖窝心的点点滴滴充斥着载湉的每个温暖的记忆点,在载湉的意识里似乎从小到大总结起来,温暖几乎与淑敏可以画上等号了!纵使自己大婚,纵使她十七岁出阁,纵使她二十岁有了自己孩子,纵使后来被脾与她极相似的珍所吸引,但还是止不住他对淑敏格格的思念。即使他知道这是一段不伦之恋,他还是深深的深深的陷入其中,将自己的心停留在与她相处的那十二年里不愿再放开。

  皇太后看到皇帝来了,本就有些不高兴。从他一进门到请安,皇太后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懒的看,只是欢喜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似乎是希望借这个孩子而忽略掉眼前这个她不愿见到的人。但,半响不见皇帝在出半点声音,似乎也有那么点奇怪。于是皇太后不耐烦的抬起眼睑正发作,却不由得心中一怔:他,笑什么?和皇帝相处几十年,还从未见他在自己面前这样子笑过呢!

  他在笑,那笑容温柔而安静,就像冬季正午的阳光一样,毫无声息但却温暖舒适。那笑容绝不是敷衍了事,也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恬静而真诚的笑容。

  皇太后注意到,皇帝那充满笑容的眼光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自己怀中这个不足月的婴儿身上。或许……这个孩子,可以改善一下哀家和皇帝现在这种破裂的关系……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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