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也是激动万分,想到文叔过得如此凄苦,心中酸楚。扶文叔坐下问道:“文叔,您是如何活下来的?又为何过得如此贫苦?”
老人叹了口气,沉浸在回忆之中。
文叔抬起头,望着楚家府的方向回忆着十五年前的那可怕的一夜。
“正是中秋佳节之日,在房中摆好糖果月饼后,象往年一样,带着楚容少爷和弈云小姐在门口玩耍,看灯。”
楚容道:“我记得当时突然乌云密布,眼看大雨将至,文叔便要带我们回屋。”
文叔道:“是啊,可是当时弈云小姐却硬是不依,便只得在院中廊下陪你们玩耍。”
楚容道:“我还记得当时这时有一只白鸽飞来。”
文叔点头道:“正是当时你叫我看那只白鸽,那白鸽飞进大堂,不一会儿就听老爷呼叫。老爷平日本是相当自敛之人,性情十分平和,那时却是焦燥不安,要我马上驱散家人。我心知必有大事发生,忙去招呼下人速离。正在此时听门外有大量的脚步声传来,奔过去从门缝中一看,见许多官兵正将萧府包围起来。心知不妙,忙飞报老爷。不想老爷竟要我带家人自行逃命。我隐隐感到老爷存着必死之心,心中不祥之感越加强烈。”
楚容心中一紧又一痛,问道:“那后来呢?”
文叔抹了抹眼泪,道:“后来,我就到院中要家人快快设法逃命。这时却见曾氏抱着熟睡的玉儿呆立空缸之前,门外地官兵即将撞开大门,我抢过玉儿。将其放入那空缸之中。”
楚容听到此处道:“原来那日,是文叔将小玉放在酒坛之中。也幸是如此。才被师傅发现救出。”
文叔道:“原来小玉是被钟爷救去了。”
楚容点点头道:“那后来呢?”
文叔眼中燃起仇恨之火,继续道:“就在这时。官兵撞开大门,冲了进来,见人就砍,可怜那二百多号人,片刻间就尸横遍地,竟没能跑出去一个。我和曾氏也不能幸免,被一个官兵几刀砍翻。”
蕊儿听到此处:“啊!”了一声,心里一阵绞痛,虽知道楚容惨案。但如今亲耳听到这经过,仍震撼不已,也无怪之楚容那些乖张的表现。
文叔停了停道:“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雨水淋醒,却发现自己躺在血水之中。周身疼痛难忍。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四周全是楚家的尸体,门外尚有官兵把守。便不敢发出声响。悄悄爬到里间,却看到老爷和夫人小姐们惨死的情景,我那时并没想到少爷活着。”
听到此处,楚容二人早已泣不成声。
文叔犹自道:“我突然想到小玉,又爬回缸前,却是空空如也,我以为小玉也被发现惨遭不幸。当时万念惧灰,躺着等死。哪知雨水却把我越冲越清醒,我到要看看,是何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于是悄悄躲进酒窟之中。当时伤势太重,进了酒窟后,就晕迷过去了。待再次醒来时,听到外面有宣闹之声,却见许多官兵正在挖坑掩埋尸体。而两个官员却在尚未掩埋的尸体上一一收查。可惜我不敢将盖板推高,看不到面目。待埋完尸体后,在楚府中细细搜查,象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将楚家府中值钱之物搬了个空。”
蕊儿灵机一动,他们所找之物会不会是那对如意?如果他们寻这如意,应该是对其用途有所知晓。如果玄关与发射器有关的话,那寻找这如意的暮后主使人……反正现在全无头绪,何不死马当活马医,便从这事入手来碰碰运气。
接下来又听文叔细细地讲着当时地情景,真真是惨不堪言,每一句话都如重锤砸在二人的心口上,痛楚难耐。
待文叔说完,空气象冻结一般,小屋只剩下叹息声和低泣声。
良久,楚容问道:“他们没发现这酒窟吗?”
文叔道:“这酒窟十分隐避,外面是看不出门户地。”
“那些日子,文叔,你是怎么熬出来地?”楚容问道。
文叔道:“酒窟中有食物有酒,我在酒窟一呆就是两个来月,没想到,伤势竟一天天好转。我从酒窟出来,发现把守的官兵已经撤去,但巡逻官兵却不断,这样走出去,定会被发现。”
蕊儿已慢慢止住哭泣,问道:“那文叔你是怎么出来地……”
文叔道:“我看到地上丢着些铁锹,铲子,就是挖大坟时所用,就想到了挖地道的法子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完全听不到巡逻的脚步之声了,我知道离楚府够远了,才一路上挖,与地面只有一板之隔时,我在地道里静听了两日,均听不到任何声音,开一小洞,竟在一民屋之内,而屋内灰尘密布,想必久无人居住,方挖开地面,从地道中出来,发现自己果然离楚府甚远,而附近的人家搬的搬,走的走,竟无居住了,只有稍远的地方,还有几户人家居住。于是便在这矮屋中住下了蕊儿问:“文叔,你在楚家几十年,你住在这儿,难道没人认得你吗?”
文叔指指自己的脸道:“这张脸被砍得稀烂,哪还有人认得我就是楚家的管家,何况,这附近也没几个人了,更没人来管我这孤老头子是来自何方了。这些年来倒相安无事。几年后巡逻之人也慢慢撤去,这地方已成为无人问津之地,我便于每年中秋悄悄穿过地道到萧府拜祭。平日里如果思念老爷和夫人太甚,也会去坟前小坐片刻,烧几张纸钱。”
蕊儿听到这里,可知文叔当何受着何等身体上与精神上地痛楚,心里愧疚,虽这事并非自己所为,但毕竟与母亲的家庭有着直接关联,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也知道那目光的主人是谁,只觉凄然无助,不禁又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