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普六茹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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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丽华坐卧不宁、如坐针毡。刚端来的面条,也只稍稍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那碗红糖姜汤更是动都未动。

    好半天,才等来了小二的消息:“爷啊,打听回来了。”

    “怎么样?”丽华迫不及待。

    “这事啊,成了一半。”

    “怎么说。”

    “去跟那家老爷子说了,开始,老爷子怕惹麻烦,说什么都不答应。我缠了半天,把你的情况说了一下,谁知道那家夫人在后面听到了,就跟老爷子说,能帮人一把是一把,不就是带个人过江吗?一个年轻轻的读书人,又是独身一人,能有什么不妥?老爷子听了,想了一会,就跟我说,带你过去可以,可是,他要先见见你,看看你这人怎么样,如果行的话,就带你过江也罢。”

    “真的?”

    “真的。”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要跟他们过江的话,现在就得跟你去见见他们老爷?”

    “是啊,爷,见见就见见吧,没什么的。你这文弱秀气的摸样,难道他还会看出强盗气来不成?”见丽华很动心的样子,小二连忙煽风点火,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也是啊。你先出去,在外头等等我,我换件衣裳就跟你一起去见他家老爷。”

    “你就换吧,都是男人,还不好意思啊?!”小二心情不错,半开玩笑地说。

    丽华懒得跟他罗嗦:“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换衣裳,你就出去等等啊……”

    不由分说伸手将小二推出了门。

    小二站在门外边,无奈地摇摇头:“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男人!”

    丽华插上门,走到床边,将包袱打开,拣了一件质料稍好的外衫,换下了身上的青布衣裳。

    包上包袱,想想,又打开来,从那包碎银中拿出几个锞子,放在身上,再把那包碎银和首饰拿出来,东瞅瞅西看看,最终还是选择将它们藏在了床前踏板下面。复又包好包袱。

    拉开门,小二还等在外面:“我的爷,换件衣裳还这么麻烦?走走走,赶快去见了那家老爷子,就睡觉了罢,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都还得早起。”

    “是,是,是……”丽华一迭连声答应着,随着小二而去。

    跨过一道垂花门,里头是个幽静的院子。院子里花木扶疏,颇有些景致,可惜天色已晚,黑黑的看不大清楚。小二拎个灯笼,在前头带路:“爷,这边,小心点脚底下。”

    “哎。”丽华答应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到了。”走上门廊,小二低声向后头的丽华招呼。

    门前站着两个汉子:“小二哥,后面这位是?”

    虽然是笑着招呼的,但丽华分明觉得,那目光如四支利箭般直射过来,仿佛会看穿她的心底。

    “两位爷,这位小爷是刚才老爷要见的人,吩咐我带他进来的。”小二点头哈腰地陪笑。

    “是,是,是。”丽华也忙不迭地应着。

    “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吧,老爷正在里头等你们呢。”左首的一个头向里一歪,放他们进去了。

    “谢二位爷。”小二满脸堆笑地感谢。

    “谢谢!”丽华也颔首致谢。

    “恩。”门口两个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复站直了,又恢复了原来冷漠的表情。

    “两个怪胎!”丽华在心里暗暗嘀咕。

    屋内灯火通明,还算宽敞的大厅里,正位上坐着一男一女,都三十上下年纪,从皮肤上看来,保养得极好,服饰也尊贵华丽。看得出来,这不是一般的人家。少说,也是个中上等的富户。更有那中年女子怀里,还抱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此刻正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呢。

    “普六茹爷,这位就是小二刚跟您说的那位想过江的小爷,给您带来了,您看成不?”小二又开始点头哈腰。

    丽华有些奇怪:她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些,肯定不是大陈的子民,一定是北边来的。

    大陈习俗,是正统的汉家习俗,女子是照例不见外客的。如今这女子不仅与男人一起见外客,还不分尊卑地同坐在正位上,这样的习俗,恐怕只有北边的胡人才有。再说,这个姓,也着实奇怪得不一般。

    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头拂了下去——刚拂得一半,想起自己目前是男子打扮,又忙半路躬身作揖道:“学生……刘凌见过普六茹爷及夫人。”

    说到名字时,丽华灵机一动,把从前的名字又翻了出来用。这也算恢复本名了吧?!只不过现在既然身为男子,便不得不把后一个字改了一改。

    “公子名叫刘凌?怎么像个姑娘的名字啊?”老狐狸一只,开始试探丽华了。

    “让爷见笑了。家母生晚生的时候,正值严冬,檐下冰凌冻结,所以家父就给晚生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这个丽华答得很顺溜,她原来的名字,就差不多是这么来的,区别只在于前生是生在秋天,正是菱角上市的时候。

    “敢问表字?”老狐狸紧追不舍。

    “这个,小子无字。”丽华的脑门上开始冒汗了。

    “读书人怎会无字?”座位上的家伙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小子也不明白。原来先生曾取一表字,不知为何,家父却一直不许晚生取表字。”干脆就这么抵赖到底,大不了不跟他们过江了呗!丽华决定死赖到底。

    似乎是看到丽华脸上的抵触情绪,那老爷子脸色一变,还是忍了忍,又换了个话题:

    “那,公子去江北有何事?为何等不得去衙门办理路引?”

    丽华的脑门上开始冒汗,牙一咬:“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叹口气,作有苦难言状。

    “公子这就差了,公子既然要与我结伴过江,不知公子底细,我等又怎敢放心接纳公子啊?!”一旁的妇人开口了。

    “这……”作痛苦思索状半天后:“是为家中逼婚,小子不愿,逃婚出来。后有追兵啊!”

    停一停,又道:“若去衙门领路条,又难免会留下身份痕迹,实非小子所愿……”

    “这样啊……”妇人听了,与座上男子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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