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车队缓缓自建邺城北门进城,不知车上所载何物,满满地有几十辆大车,黑衣侍从随车守护。打头的是一辆青缎大车,样式十分华贵,可车轮上沾满泥土,车顶也布满灰尘,马蹄上沾着和着黄绿嫩草的湿泥,显是赶了很久的路。
一阵暖风拂过,掀起了车帘,将一团柳絮送进车内。车内之人拈起这团柳絮,唤了声:“刘问。”
一着蓝衣之人忙走到车窗边:“二公子。”
车内那人顿了顿,懒懒道:“无事……回府。”
车队转向城西,在一处大宅地前停下,大门门匾上写着“齐王府”。府门前等着一干人等,其中一着深葛绸缎袍服的人忙迎上前行礼:“二公子。”
齐王二公子在车中唔一声,搭着刘问的手下车,朝迎上那人笑了笑:“刘间你都成精了,这几年未见,也不见老。”
刘间忙躬身笑道:“那是托王爷和公子的福,留着老奴这条贱命好多伺候王爷和公子几年。”
二公子不知想到何事,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皱了皱,背着手踏进府门。他回至房中,更衣整理完毕唤了声:“刘问。”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刘问便来到他面前。二公子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让你办的事……”
刘问忙道:“都办妥了。”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呈上。
二公坠开竹简看了看,微微一笑:“做得好。”
早朝后,刘珃步出崇德殿,正要向云台阁走去,同喜在他身后禀报:“齐王二公子觐见。”
刘珃脚步顿了顿:“宣。”移步明光殿。
刘琤在殿外听见宣,忙理理衣冠走进明光殿,他身后一溜小黄门捧着盒子随着他进殿。刘琤进殿后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口中称颂后呈上手中的牍。同喜忙接过呈给刘珃。
刘珃随意看了两眼放在一旁:“坐……叔王近日来身体如何。”
刘琤忙道:“托皇上的福,父王前些日子只是微恙,现已渐好……此次父王本念着已有数年未进京,想着亲自来一趟。不料身体尚未痊愈,还需静养,只迭臣前来面君,表达臣父子对皇上的忠心。”
刘珃哈哈笑了两声:“那是自然,齐王对朕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齐王既想念京城,等身体康复便来京住上一年半载的也甚好。”
刘琤呵呵陪着笑了两声,挥挥手让小黄门把礼物呈上,同喜为刘珃将盒子打开,刘琤一一解说:“此乃一对玉璧,乃用一块整玉剖成。其材乃是上等墨玉,墨可透光。玉璧上纹一阴一阳,合拢起来天衣无缝。苍璧礼天,这对玉璧因此而借得上天之神奇力量,据说情人各持一璧,哪怕在万里之外,心中都能遥相感应。因此上这对玉璧有个名称唤‘情人璧’。”
刘珃听到此处,心一动,喃喃念了念:“情人璧……”将那对玉璧拿在手中把玩。玉璧径不足三寸,是雕着龙纹的蒲璧,果真是玉质细腻温润,毫无杂质,在日光下泽柔和。他唔一声,将玉璧放入盒中。
刘琤继续道:“此乃我齐国出产的珍珠……”
刘珃看了几个,懒得再看,吩咐同喜收起来,又细细问刘琤这一路上可好走,走了几日,齐王前番抱恙用的何药,又详细问了问齐国的风土人情,方命他退下。
刘琤出了明光殿,往西门走去准备出宫。经过崇德殿时见偏殿外站着一人,身材修长,身着青袍,头戴贤士冠。他随意瞟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放慢脚步,问身边的小黄门:“偏殿外所立何人?”
那小黄门很是得了他一些好处,见问,忙殷勤道:“乃是太中大夫夏大夫。”偏殿外其实站着两人,小黄门想着刘琤问的定是夏大人。夏苏阳已升至秩比一千石的太中大夫,爵位也升至左更。
刘琤见那人与对面之人不知说到什么,展颜笑了笑,顷刻间便如云霞万丈,射得他睁不开眼。刘琤心秘一跳,心说,这定是那人了,如此的容颜,难怪。
夏苏阳从宫中回府后先去了住秋阁。天已渐暖,住秋阁外景又好,琴姬便挪出暖阁搬回住秋阁。还未到住秋阁,夏苏阳便听见阁中传出嗡嗡的琴声,不微笑着摇头叹气,几步踏上石阶大步跨进门笑道:“才刚好些便抚琴,你干脆改个名字叫琴痴得了。”
琴姬笑着站起来:“闲着无事……这许久不弹,都生疏了……今日回来得倒早。”
夏苏阳嗯一声:“皇上今日事多,便也不拘着我。”
琴姬笑道:“你这话可莫要被皇上听见,治你的罪……”陪着她一同走回抱山楼,替她解腰带时看到她腰间佩的玉,诧异道:“怎么换了一块?莫非是皇上茨?”
夏苏阳应一声,扯掉冠上的带子:“还命我时时刻刻戴着不许摘下来,真是麻烦。”
琴姬拿起看了看,叹道:“这玉质可真好,真真是极品。”见夏苏阳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取笑道:“赐给你可真是明珠暗投。”
夏苏阳朝她做个鬼脸:“可惜皇上发了话,不然就给你了。”
琴姬笑道:“我也不稀罕。”她透过玻璃窗看看外面的蓝天,叹气道:“今日天气倒好。”
夏苏阳顺着她目光看一眼,笑着安慰道:“别着急,等你大好了我便带你出去玩……想想去年今日我们去了郊外放风筝,你那个仙鹤风筝我早就见过了,你前年放过的对不对?”她调侃道:“若要说我们的定情信物,这个风筝怕是算得一个。”
琴姬笑着啐道:“疯言疯语!真该让别人也看看你这个样子。”
夏苏阳这边才整理好,那边东儿拿了张帖子进来:“才刚六安送了张帖子过来。”夏苏阳接过一看,见是请她去邀月楼赴宴,落款是齐王二公子刘琤。她皱皱眉头道:“这个刘琤我又不认识,为何请我赴宴?”见琴姬也是一脸的不知所云,笑道:“我这可真是问道于盲了。”
夏苏阳沉思片刻,这种事情只能问雷诺,漫步走到雷诺的书房,在窗外唤了声:“师兄。”没听见人应,她皱皱眉头,正要走开,见雷诺从门里跳出来,看见她,忽然又不说话了,半晌唤了声:“苏阳……”
夏苏阳垂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笑道:“有个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雷诺引着她进去。
“刘琤是谁?我收到他的帖子说请我去赴宴。”
雷诺沉吟片刻,笑道:“他是齐王的二儿子,比较得王爷宠。齐王最近身体不大好,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去年不是颁下个推恩令么,他虽然不是嫡子,也能得到封地。请你估计是想请你替他说好话呢。”
夏苏阳皱眉道:“这么说我不能去了。”
雷诺笑:“去!为什没去?他要送你什么你就拿着,回头告诉皇上一声就可以了。你也别答应他什么,也不用替他说好话,皇上心里有数。”见夏苏阳还是那副不情愿的样子,笑道:“没关系的,他这人不讨厌,颈和朋友见个面。”
夏苏阳其实根本不想去,但自己不过是个秩比一千石的员,齐王公子屈尊来请,不去说不过去。她点点头,低声道:“好……谢谢你。”
雷诺见她要走,忙唤住她,叫住之后又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
夏苏阳呵呵笑两声:“我还得去赴宴,你忙吧,不耽误你了。”
刘琤虽然远在齐国,可京城的事却知道不少。在邀月楼宴请夏苏阳也是想着这里气氛轻松,更接近于友人的相聚。刘琤款款坐下,把刘问叫过来:“听说这里有个歌姬唤楚云的……”
刘问忙道:“小人即刻去请。”
刘琤静静地在雅间中饮酒,丝毫没有等待的不耐。过得一炷的工夫,刘琤听见门外细碎的脚步声,他不抬头,垂下眼看着手中的酒杯。门开处,一阵幽幽的牡丹味传来,刘琤正疑惑,这等丽的气怎的与他听说的楚云不符。
他略抬抬眼,见一三十许的人从门外进来,满面堆笑地福了福:“劳公子久候……乃此间的妈妈风姜,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告于……”她抿嘴笑了笑道:“不瞒公子说,公子如此人品,我们邀月楼中的姑娘个个仰慕,争着要来伺候公子。楚云姑娘直叹息说可惜感染风寒未愈,不然定当亲自伺候公子。”
刘琤微微一笑:“那便改日再来感激楚云姑娘此番情意。”
风姜替他斟了杯酒笑道:“改日待楚云痊愈,定当让她亲自给公子赔罪……这楼中另有两位姑娘,一唤绿腰,一唤墨,甚是仰慕公子,望公子赏她们这个荣幸才好……”
刘琤笑道:“甚好。”
风姜站起身福了福笑道:“如此不打扰公子了。”
刘琤默默地看着她出去,心说这邀月楼的妈妈可真不简单。
风姜出去后不过片刻工夫,进来两人。头前一人身姿妖娆,想是那唤绿腰的姑娘,因名字中带个绿字,便穿了翠绿的曲裾深衣,更衬得一张芙蓉面肌肤胜雪,身上带着兰的气。后面一人缓缓走进,眉眼淡淡的倒不如何惊。刘琤溜了一眼她身上,方觉出此之不同。她所着并非暗绸缎的深衣,而仿似随意披了一幅丝缎,上画水墨山水,飘然脱俗,行止间有隐隐梅。想来此以才情画艺出众。
夏苏阳来到邀月楼前,见一身材中等体格精壮之人上前拱手道:“夏大夫,我极子在楼上恭候。”她由他引着上楼进到雅间,见里面坐着一着黑袍的少年公子,相貌清秀双目含笑,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夏苏阳忙拱手行礼:“公子。”
刘琤忙起身携住她的手:“不才表字文璋,夏大人唤不才文璋即可。”
夏苏阳也忙道:“如此,便请公子唤在下臻明。”
刘琤笑道:“臻明怎又以公子称呼。”
夏苏阳忙改口称“文璋”。
刘琤方才与她靠近时,闻到她身上不知名的淡淡体,非兰非麝,十分醉人,心里不觉一荡,忙收敛心神,命侍斟上酒,不动声地打量着夏苏阳。见她已换上家常袍服,蓝紫的蜀锦深衣衬得她面如冠玉,头上也换上了一顶小帽,帽上饰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颇不寻常。与她相比,绿腰肤之白略显其腻,而墨之脱俗则稍嫌造作。
刘琤举起酒杯笑道:“臻明之贤名琤远在齐国便有所闻,直到今日方得一见,当真是相见恨晚。”
夏苏阳见他语气诚恳,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实在难得,便也不计较,哈哈一笑饮尽杯中酒。
雷诺一点也没说错。这刘琤非常懂得调动气氛,将齐国的风土人情娓娓道来,又说一些他所见所闻的各地风情奇闻异事,这些话题都是夏苏阳喜欢的,当下与他相谈甚欢。
两人谈得正兴起,听见门上轻叩。刘琤略皱皱眉头,吩咐一声:“进来。”看见进来的这名子,不眼神跳了跳。此眉目极清,倒似有几分夏苏阳的气韵,身上有淡淡药。
那子朝他福了福,坐到夏苏阳身边,刘琤想,定是这位夏大人相熟的姑娘。那族了一杯酒,朝刘琤举了举酒杯:“先向公子请罪……这几日感染风寒,本不宜见客。只是夏大人既在,不敢不来行个礼问声好。公子千万莫要以为乃那厚此薄彼不懂礼数之人。”声音便如拂过水面之微风,让人心中无比舒坦。
刘琤此时方知原来她便是楚云,当下忙道:“好说好说。”
夏苏阳见她说话有些懒懒的,忙道:“身子不好便不要出来,这么一来又要换衣服又要梳妆,回去又添了一层病……天本就易生病,你们身子又娇弱,自己再不心疼自己如何能行。”
刘琤心说,这夏苏阳虽然稍嫌婆婆妈妈,倒也怪会在人身上下工夫,只不过又不知使得什么法子,让宫里那位如此宠爱。
楚云抿嘴笑道:“哪里就那么金贵……”她叹口气道:“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蒲草,不比大户人家的夫人。”
夏苏阳笑道:“又妄自菲薄了,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都是那娇弱的儿,一阵风雨便憔悴了许多。”
楚云笑了笑,问道:“琴姬近日身子可好。”
“她已日日渐好,劳你挂心了……等她大好了再请你去我那园子里玩,只是可惜天原本是园子里最的时候……”
楚云笑道:“我看秋景也甚,你那园子倒是四季都……”
刘琤听她二人絮絮说些家常私语,默默听着,也不打断。
楚云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夏苏阳叮嘱道:“好生养病……我看你和琴姬两个都清减了许多,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楚云笑道:“大人也要爱惜身体才是,前些日子为了琴姬的病大人憔悴了许多,连我们都看着心疼,你却让琴姬如何自处。”
夏苏阳微笑道:“你说的是。”
楚云朝刘琤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款款走出。
晚间,刘琤回到府中将刘问唤来,淡淡问道:“夏大夫有一爱姬,你怎的未详细调查?”语气中却略带些责备。
刘问忙跪下告饶道:“是小人的疏忽。”他停顿片刻,不解道:“朝中祝大人权势最大,雷大人风头正健,公子因何……”
刘琤冷笑道:“祝绩又怎会理会我,雷诺那边不好求,这两人一个老一个小,倒是这位夏苏阳夏大人……”他顿了顿,微微一笑:“你未见我今日献上的玉璧便挂在了他腰间,若我未料错,另一块定是在皇上身上。我也不需求他,只要让他欠着我些什么,皇上自会替他还情。”
刘问皱眉不解道:“既如此,如何能欠些什么呢?”
刘琤垂下眼沉默片刻,吩咐道:“你去查探一下这位夏大人最爱何事何物,他的爱姬最爱何事何物。”
刘问忙答应一声退下。
刘琤默默坐着,心中计较着。他虽是父王最喜爱的儿子,可是在齐国的势力然如兄长。若不趁着父王哨好生经营一番,怕是要像刘玒和刘玦那对双生子一般被刘玚赶到偏远之地。
夏苏阳第二日来到云台阁后,见刘珃笑眯眯地看着她,不头皮发紧,心说这位不是又想出什么样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全身呈现戒备状态。
刘珃见她乍着毛的样子,不觉好笑,收住笑容淡淡道:“刘琤昨日送了你什么?”
夏苏阳先是一愣,转念一想,肯定到处是他的眼线呢,她微笑道:“皇上既然都知道臣去赴了他的宴,定已知道他所赠何物,何必又来问臣。”
刘珃笑道:“这个朕的确不知。”
夏苏阳忙道:“是一盒珠子。”沉默片刻又为难道:“臣然知回送他些什么。”
刘珃今天心情好,和她玩笑道:“你这是跟朕哭穷来了。”
夏苏阳忙呵呵笑道:“皇上茨那些臣不敢送出去,要臣去买臣又舍不得这个钱。”
刘珃呲地一声笑骂道:“财铆…罢了,不需你回送。”
夏苏阳心说,雷诺说他有求于我,可是他什么也没求。如此一来,她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珃见她脸现为难,笑道:“此事朕心里有数,不用你费心。”
夏苏阳想,雷诺也是这么说的,便点点头。她翻看着案上的竹简,感到一道目光执着地看着她,抬眼见刘珃又那么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诡异得很。摸了摸胳膊,果然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皇上,臣今日可有何不妥?”
刘珃招招手让她过去,夏苏阳犹豫片刻,见他要板起脸不悦的样子,忙过去坐到他身边。刘珃笑着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臻明昨晚是否梦见朕。”
夏苏阳诧异无比,心说,他的眼线怎么连这个都能知道!?
刘珃见她神情,知道定是如此,心中万分喜悦,与她坐得近了些,揽着她肩头低声道:“昨晚朕也梦见了臻明。”
夏苏阳很是不自在,只是若甩脱势必让他抱得更紧,便只得这样。
刘珃嘴唇贴在她脸颊边喃喃道:“昨日刘琤献上玉璧,说是可让情人间心有所感,果然昨晚朕和臻明都梦见对方,的确神奇。”他见夏苏阳垂头不语,自是有一种静静的动人姿态,轻啄着她脸颊低声道:“你心里有朕的,可是?”
夏苏阳心里发毛,恨不得赶紧甩脱他狠狠搓一搓胳膊。她是和不是都不敢答,答了是,他心里一高兴就要了她,答不是,他心里一生气或许就强要了她。她忙转移话题道:“臣对这玉璧甚感好奇,皇上可否允臣一观?”
刘珃微笑着解下腰间的玉璧,放在她手上。夏苏阳也解下自己的玉璧,两块玉璧合在一起,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对着光看了看,又放在耳边听了听,闭上眼睛贴在脑门上半晌,并没有什么感应。刘珃笑眯眯地看着她,只觉得她做什么动作都无比可爱。
同喜从殿外走进,不敢进来,站在殿边垂目道:“皇上,琅琊来使。”
夏苏阳忙要坐回去,想到手中的玉璧,交还给刘珃。刘珃不接,示意她替自己戴上,又取过她手中的那块,亲自给她戴上,笑看看她,心中喜不自胜,还是忍不住揽着她的腰吻了吻她的唇。
大司农府东跨院的偏房中,采蘋正带着雁雪和杜鹃查点账目,听蹬外唤了声“”,便见采荇进来。采蘋见她身后也没跟个人,嗔道:“怎么一个人出来?”
采荇笑着坐下:“我见今日天气好,想着随便走走,走着走着窘这里了。”她转转眼珠:“个园里景最好,不如我们去个园玩耍。”
采蘋白她一眼:“就你调皮!……等我把这些账目理完。”
正说着,听见外面沉唤“采蘋姑娘”。采蘋忙唤道:“快请进来。”沉跨进屋中,后面跟着几个粗使的丫头,手里捧着东西。她见采荇也在,笑着朝她俩行了个礼:“采蘋姑娘,这是前些天宫中赏下的蜀锦,我们姑娘看着颜倒还新鲜,给二位姑娘做衣裳倒还使得……这是日前别人送了些珍珠,不是什珠子,二位姑娘如果不嫌弃便拇穿个珠钗,也是我们姑娘的一片心……这里都是些补品……”
沉笑着把丫头手中的东西一一交代完,采蘋忙笑道:“辛苦了,这点事情不拘哪个小丫头跑一趟,怎劳烦得了。”
沉忙道:“采蘋姑娘说哪里话,折杀奴婢了。”说完福了福便告辞。
采荇抚着手中那匹鹅黄的锦缎,朝着采蘋撒娇道:“,眼看便入夏了,我们也该添几身新衣。”
采蘋笑嗔道:“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匹。裁些去便是……只一点,这料子贵重,莫浪费了。”原来此时蜀地归楚国所有,这些蜀锦能到汉国当属不易。采蘋将这些锦缎一一记在账上准备入库,看见一匹天青的,道:“这匹颜倒还庄重,正好给大人做衣裳。”
采荇取笑道:“你自己怎不挑一匹,你心中就只有大人。”
采蘋嗔道:“我们做子的正该以大人为先才是。”
采荇在她怀中扭着撒娇道:“你这话是说我没想着大人了!”她打开那盒珍珠看了看,见里面皆是小拇指大小的珍珠,难得的是颗颗一般大小。她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什么‘不是什珠子’,自然比不上她那几颗鸽蛋大的珠子……她不过是个犯之后,琴妓出身,怎么就这命!……前些日子生个病,不光是府里闹得人仰马翻,连皇上都惊动了,那起势利人更是赶着过来问安。不过是个,便当正室夫人伺候着……”她停顿片刻冷笑道:“她怕是不知道她那夫郎如何得的皇上宠吧……”
采蘋听她开始不过带些酸意抱怨,便没怎么理会,后来听她说得过份,忙厉声喝止:“!这话焉能说得!若让大人听见,不揭了你一层皮!你忘了上次那个碎嘴的小厮……”
采荇不满地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大人对这个师弟也真真太好了,什东西都先给他,盖了个园子自己不住给他住,有什么东西都先问一声‘个园有没有’,那边吃的用的也比我们要好上一等……我们大人这样对他,那位对我们大人也不过如此。”
采蘋见她牢越来越多,忙笑着打岔道:“不是说去个园玩耍么,我这里好了,我们这便过去,要再晚了,我又要忙晚饭了。”
采荇忙挽起她的手,眨眨眼笑道:“就我们俩,别跟人了。”
采蘋和采荇手挽着手逛进个园,坐在池塘边清漪亭下的樱树下看了会儿樱瓣飘落,又走到池塘西边去看那几株。在山石子上坐下,采蘋笑道:“你巴柏不让人跟,可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采荇看看映着蓝天的娇出了会儿神,幽幽叹口气道:“,我这两个月都没喝药。”
采蘋先是一愣:“何药?”旋即醒悟,急道:“哎呀,万一让大人知道,大人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采荇噘着嘴道:“我想着若真有了,大人还能不要不成,我就不信大人会如此狠心。”她叹息一声:“只是这个月的月信还是来了,想是我没那个福气……,不如你也别喝药,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有了。”
采蘋思索片刻,小声道:“我不敢,我怕大人不高兴。”
采荇又叹了口气:“我便想不通,你说大人怎没想要子嗣呢?或是说他只想要嫡子……”她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不光是要我喝药,两次月事的当中那些天他都……”
采蘋低声道:“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忽听池塘里扑通一声,忙惊得站起,只看见池塘上涟漪荡漾,不知发生了何事。若是说有人落水,水中却连个影子也没有。两人手握着手,紧张地面面相觑,忽听见远处水声响,池塘东边从水里的出来一个白影。她们两人以为是水鬼,啊地尖叫起来,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夏苏阳。采蘋忙扬声唤道:“夏大人可要紧?”见夏苏阳置若罔闻,慢慢走进抱山楼。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