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阳抬手去整理冠,不经意地躲开他的手,淡淡道:“皇上已经够体恤臣,再要懒可就真不知进退了。”又将系带理了理。
刘珃收回握空的手,吩咐一声:“传膳。”他早饭用得早,午饭也吃得早。
夏苏阳今天不怎么有胃口,随便动了几筷子。
刘珃皱眉道:“菜不合口味?”
夏苏阳怕他责怪御厨,以前也有因她之故责罚宫人的事,忙道:“臣今日起得迟,早饭也用得迟。”说着又多吃了些。
等午膳撤下,夏苏阳下去更衣,刘珃问同喜:“可有何事?”
同喜忙小声道:“夏议郎今日在宫门遇到曹将军,说了两句闲话,神情似有不悦,后又与凤议郎说了间,神情方缓和。”
刘珃不语,皱了皱眉头。夏苏阳回荔,刘珃让她陪他下棋消食。夏苏阳心下诧异,刘珃一向勤政,今天却比较奇怪。
下了盘棋,刘珃打了个盹,起荔又让夏苏阳陪着他闲聊下棋,丝毫没有批奏章之意。夏苏阳看着天已晚,景平帝都没开口让她走,委婉道:“皇上,已是掌灯时分了。”
刘珃直了直腰,懒懒道:“今日在宫中用晚膳。”
夏苏阳垂目不语,她已学会不去反对他的意思,“不”字说得太多了也会失去效力。
磨磨蹭蹭地用过了晚膳,刘珃缓缓道:“朕今日懒于政务,臻明便替朕将奏章看了,重要的写个大概意思放在一牛”
夏苏阳忙道:“这如何使得!?”
刘珃笑道:“又非第一次。”
夏苏阳无法,只得一一看起来,还不敢怠慢,每份都看得仔仔细细。
刘珃拿了卷书歪在软榻上看,更多的时候是在看夏苏阳,时不时地和她说间话打扰她。
这样一来,夏苏阳进展甚是缓慢,戌正时才看了三分之一,她看看另外那三分之二,委婉道:“皇上,今日怕是炕完。”
刘珃扬扬眉:“哦?那你便留在宫中看完为止,晚了便宿于这侧殿之中。”
夏苏阳心一紧,垂下眼不敢表露,为难道:“皇上,外臣如何可以留宿宫中?”
刘珃冷笑道:“朕说可便可。”伸了个懒腰站起:“朕这便歇息去了,臻明莫要过于劳累。”走了两步又停下:“莫忘了告知夏议郎家人。”
同喜忙答应着。
夏苏阳目送着刘珃离去,不想,他今天定是故意将她留在宫中?她心一颤,他有什么打算?
刘珃来到扈婕妤宫中,半阖着眼懒懒地歪在榻上,扈婕妤跪在榻前用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拿捏着他身上的穴道。扈婕妤这双手很有魔力,她能四年来都恩宠不衰,不仅是凭她的容貌和可人,懂得侍奉皇帝也是一极大优势。
沉水和着殿中的暖意熏得刘珃有些醉意,烛光摇曳,透过这绯红的芙蓉帐交织出一片天边的绚烂。刘珃被拿捏得舒服,发出满足的呻吟声。在这红绡帐底,暖包裹的温柔中,他脑中浮现的竟是那个围绕在竹和墨之中的白清冷身影。如画一般的眉眼,清水般的眼眸,欺冰胜雪般的容颜,只于恍惚之间才能捕捉到的一丝妩媚。
刘珃深吸一口气,秘睁开眼。扈婕妤不知有什没妥,停住手中的动作,试探地轻唤一声:“皇上……”
刘珃将目光转向她,看到的是一张般的芙蓉秀面。刘珃坐起身,淡淡道:“尚有一事未妥。”说着自己蹬上靴子。一旁的宫都未来得及为他披上斗篷。
扈婕妤紧赶着跑了两步唤住他,从宫手中接过斗篷替他系好,娇嗔着笑道:“虽说政事重要,可皇上也要爱惜龙体,不然臣该心疼了。”
殿外伺候的同喜见景平帝出来,不觉一愣,随即恍然,脸上丝毫端倪都不敢露,带着人小跑着跟上刘珃。
刘珃来到云台阁外,离了几丈远便停住脚步,朝身后摆摆手,自己放慢脚步走过去。同喜忙挥了挥手让从人止步,又让他们退了几步。
云台阁中烛火通明却悄然无声,刘珃脱下靴子,解开身上的斗篷垂在地上,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夏苏阳已歪在一旁睡着了,就这么睡在地上,手中还握着竹简。刘珃笑了笑,侧卧在她身旁,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睡着时不像平日里那么清冷,微张的唇为她添上了一丝稚气。殿中和暖,雪白的肌肤上带着一抹玉晕般的红霞。
刘珃手拿住夏苏阳手中的书简,轻轻往外抽。即将抽出时,夏苏阳一震,秘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刘珃,惊得腾地直起身,双手撑着地往后退了退,直退到一丈外。
夏苏阳见刘珃脸一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却十分凌厉,知道怕是惹恼了他,忙端坐着行了个礼:“皇上恕罪,臣奏章还未看完便睡着了,臣这就看。”几案在刘珃身旁,要看奏章势必要到他身边,夏苏阳踌躇了片刻。
刘珃坐直身子,淡淡道:“你怕朕。”
夏苏阳垂头不答。
刘珃缓缓道:“臻明,你未信守承诺。”
夏苏阳一惊,咬住下唇,横了横心道:“皇上为何让臣入朝为?”
刘珃不意她有此一问,不觉愣住了。
夏苏阳一鼓作气道:“皇上,臣虽为朝中员,可是在文武百心中,臣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臣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在他们眼里,臣是个以事主的人……只是臣不明白,若皇上只需臣以事君,又为何要让臣入朝为,假装臣与其他同僚无甚分别。若非如此,臣怕是日后也有幸入那《佞幸传》,史书上也能留个名。何需这样盖弥彰。”
这番话倔强而语带悲愤,问得颇为无礼,刘珃却只觉得心疼,他挪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你受了委屈。”见她不语,柔声道:“既如此,你又何必担了那个虚名。”
夏苏阳摇摇头:“臣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我只求问心无愧。”
刘珃笑了笑:“如何才是问心无愧?”
“若是水到渠成情之所至臣便无愧于心,若不然,便是媚上之小人。”
刘珃勾了勾嘴角,抬起她下巴,笑看着她:“你这样说可是想敷衍朕。”嘴角的笑容带着一抹危险,压低声音暧昧道:“臻明,你这个耍小把戏的样子朕如何能不动心。”
“皇上睿智,臣若耍什么把戏焉能瞒过皇上?臣所说句句是臣心中所想。”夏苏阳咬了咬唇,低声道:“若非出自真心,臣……臣……”
刘珃拖长了语气,缓缓问道:“你对朕可有真心。”
夏苏阳沉吟片刻:“臣不敢隐瞒,臣对皇上有情却……却未到那个程度。”
她这样说,刘珃倒相信了,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朕说过不对你用强,岂会言而无信。”他靠近了她,与她只隔着咫尺,炙热的呼吸在她脸上扑上暧昧。
夏苏阳只觉得头皮发麻,又不敢躲,咬牙强忍着。
刘珃叹息一声:“臻明,你若是子多好,也少了这许多委屈。若你是子,朕定当立你为后。”
夏苏阳秘一震,根本阑及掩饰眼中的惊慌。
刘珃却会错了意,微笑道:“将你比做子你不乐意?”他揽住她肩头:“你和我在一起,这份委屈却是定然要受的,我却有些不舍。”见她垂着头,眉间似蹙非蹙,神情有些恍惚,心一动,手挪到她腰间将她收在怀中,叹息道:“臻明,我也只是对你才会如此不舍。”
他这样深情款款,夏苏阳却更是心惊,垂头沉默不语。刘珃见她虽然柔顺地窝在他怀中,身体却十分僵硬,不甚感挫折,松开她淡淡道:“你这便歇息吧,奏章不用看了。”
晚上刘珃睡在龙上时,脑中全是夏苏阳的身影面容,一股热潮无法倾泻,烦躁无比,到底还是召了个外宠来。
这已经是夏苏阳第二次这么明确地拒绝皇帝,她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耐心愿意“等”她。深沉,树影在窗户上晃动,寒风呼啸绕殿而过,像是一群魑魅魍魉在呼号“来吧来吧”,为这座宫殿增添了一丝诡魅。夏苏阳打了个哆嗦。这皇宫便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吞噬了多少子的灵魂,让她们憔悴,让她们孤独,让她们落寞,让她们变垫目皆非。她不能到这样一个地方来。
夏苏阳这一晚心神不宁,略有一丝动静便被惊醒。而秋风也是吹了一,树梢的呼啸声便如一直拍打着她的手,让她不能安眠。直到拂晓时分她才熬不住睡去,也不过才睡了一个来时辰。
刘珃见她一之间竟似憔悴了许多,面孔雪白,眼圈下晕着青晕,倒是更增添了风韵。他皱眉道:“没睡好?”
夏苏阳垂目谨慎道:“回皇上,臣向来玉席的毛病。”
刘珃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臻明这两月来竟清减了许多。”语气淡淡的,却加着不知是怜惜还是恼怒的情绪。
夏苏阳眼皮动了动,仍然沉默。
刘珃午睡后回到云台阁,见夏苏阳已伏在几案上睡着了。他跪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轻轻伏在她背上,抚摸着她背上形状优的蝴蝶骨。她此刻倒睡得沉,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刘珃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心说,他还真是畏寒,尚未到冬天便穿得这么多。尽管如此,蝴蝶骨的轮廓却如此清晰。刘珃叹息一声,他终究还是在一天天地枯萎。他想放了他,可是他如此动人,叫他怎么舍得放了他。
刘珃欠起身,吻了吻夏苏阳的唇角,低声道:“我不在意那个在你心里的死人,只要你给我高兴起来。”
直到申时,刘珃才放夏苏阳离去。夏苏阳大步离开云台阁,脚步之快仿佛后面有一只追赶的野兽,长长的青披风滑过地上光滑如镜的青石板,在身后卷起一圈风的旋涡。走过崇德殿外时,殿侧绕过一人,正是凤嘉。凤嘉见她只是脸略有些苍白,目光仍是平静,缓缓将心放下,迎上前。夏苏阳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他,微笑道:“少卿因何如此疲惫?”他眼中布满血丝,像是一未眠。
凤嘉笑了笑道:“臻明气也不佳,当早些回府歇息。”
夏苏阳点点头便匆匆离去,在宫门外遇到谏议大夫越庚。他袍角带着灰尘,靴子上还沾着新鲜泥土,像是刚从郊外游玩回来。夏苏阳调侃道:“伯龄好雅兴,如此秋凉之际尚去赏秋。”
越庚诧异道:“庚方才送别钱塘王,怎么臻明竟不知王爷今日离京?”
夏苏阳惊诧道:“离京?去何处?”
“回钱塘。”
夏苏阳心中无比焦急,忙不迭问:“可曾离去。”
越庚呃一声:“庚离去时尚未……”
夏苏阳赶紧翻身上马,听得越庚追着说了句“城东渡口”,在马上朝后拱拱手便飞驰而去,不住地在红拂耳边说:红拂,跑快一些,请你再快一些。红拂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四蹄用力,在松软的泥土上溅起一朵朵的泥。
夏苏阳赶到渡口,见一艘大船离岸已有几十米,正缓缓离去,忙扬声呼唤:“刘玖……刘玖……”她一疲惫不堪,加上心火上升,声音已有些嘶哑。
船头背对着这边的一个玉身影忙转身,扑到栏杆上朝她呼唤着什么,几声“臻明”被秋风割得断断续续。
夏苏阳见船又回转渡口,心里方松口气。
刘玖等不及船上搭下踏板,跳入水中走到岸边,一握住夏苏阳的手便哽咽起来:“臻明,你可算来了。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又不得不走……”
夏苏阳反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怎离去得如此仓促!?”
刘玖眼圈一红,鼓了鼓嘴,带着哭腔道:“我钱塘王府中长史犯了事,皇兄斥责我治下不严,命我回钱塘整饬政务,即刻离京。”
夏苏阳心一紧,拍着他肩头安慰道:“皇上只是一时生气,过不多久便气消了,你到时便可来京。”
刘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臻明,皇兄命我非传召不得进京。”
夏苏阳眉头一跳,眼中蒙上浓浓的哀伤,便如那陈墨一般化也化不开。她沉默半晌,扯出一个微笑:“你放心,皇上与你毕竟兄弟情深,如此下旨只不过是一时之气,你莫要挂怀。”她喃喃说着“不用担心”,语气中却满是无奈,分不清自己这么说是为了安慰刘玖还是安慰自己。
夏苏阳知道有一种说法叫:把每一次见面当做最后一次,把每一场欢聚当做最后一场。可是她从未这样想过,也从未这样做过。她想的是,今后的日子还长,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我们还有下一次见面,有下一场欢聚,我们有未来。
江水荡荡拍打着岸边,夕阳不知何时将云幕撕开一角,将余晖毫不吝啬地撒下。江水金黄如起伏的麦田,岸边的红叶染上了血。一片红叶从枝头飘下,在风中飘飘荡荡转了几个圈,落在夏苏阳怀中。
夏苏阳看看手中的红叶,低声吩咐道:“拿笔来。”立刻便有侍从在长亭内铺上竹简摆好笔墨。夏苏阳选了一支细羊毫,蘸上墨道:“今日一别,苏阳无以相送,便借他人之作表述心情,送予君子。”说完在红叶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一阙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猜。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刘玖拿着手中的红叶,手指颤抖,看到那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眼泪汩汩而下。夏苏阳长叹一声:“天已晚,宪这便启程吧。此去虽山高水长,你我不久定能重逢。”
刘玖擦干眼泪,对着夏苏阳郑重道:“臻明保重!”
“宪也保重。”
夏苏阳看着他登舟,船上拉起帆借着顺风顺水离去,身后留下一片金黄。船尾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探出栏杆朝这边张望。夏苏阳拉了拉马缰绳,在岸上跟着那船,直到一片树林挡住了去路。她站在岸边,看着那个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
夏苏阳长叹一声,拨转马头走了几步,暮霭中看见一双温耗眼睛。她静静地和他对视着,目光交织着温暖的安慰,半晌叹息道:“少卿……”
凤嘉纵马到她身边,伸手牵过她的马缰绳,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臻明,你可想离开?”
“离开?……”夏苏阳默念着。她自然是想离开的,可是真正当被问起时,她忽然迷茫了。她真的舍惦开吗?
四合,夏苏阳的脸在凤嘉眼中渐渐模糊,只有那一双眼睛如火焰般地燃烧着,那里面交织着爱和痛,以及难舍难分。他叹息道:“臻明,如果你想走,无论何时,嘉……”
夏苏阳喃喃自语:“不,我不想离开,我……我是个痴人,我舍不得。”
她这间话虽是自言自语,凤嘉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在马上弓了弓腰,仿佛不堪重负的样子。
邀月楼中,楚云单手支颐坐在绣房中,看着案上的红烛发呆。这座楼中向来都是用红烛,楼里的每个子也都在心中暗暗期盼红烛真正为自己燃烧的那一天。可是就像这燃烧的红烛一样,即使有那一天也只不过是虚假的幸福。
楚云的侍青儿轻轻推开门,怕惊扰她似的低声道:“姑娘,曹昌曹将军请姑娘。”
楚云略抬抬眼,曹昌?她想起来了,那个初次见她便眼睛一亮瞳孔收紧有着野兽一般光芒的人。她皱了皱眉头:“说我嗓子哑了,要将养几日。”
青儿踌躇片刻,楚云淡淡道:“去吧,不行还有妈妈呢。”
过了有一炷的工夫,门又被推开。楚云不耐烦地懒懒道:“还是不行吗?”随即听到一个让她梦萦魂牵的声音问:“什没行?”
仿佛是一瞬间,欣喜从心底洋溢出来,连眼中都满满地盛不住,楚云转身站起,唤了声:“小侯爷……”声音怯怯的仿佛不敢相信。
凤嘉袍袖一挥将屋中的烛火熄灭。楚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身体悬空被他揽着腰带到了上。她瞬时羞得满面通红,内心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旖旎缠绵,不料他只是抱着她的腰叹道:“我要睡会儿。”伸手抚了抚她的眉眼。
楚云听出他声音中的疲乏,调侃地笑问:“小侯爷昨晚莫非是一宿未眠。”
凤嘉地叹息道:“别说话……”
她柔软的手心疼地抚上他的面颊,仿佛这样便能将他的疲惫带走,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何事忙碌?”
他的叹息带上了深深的疲倦和无奈:“别怕,我会守着你……”
楚云手一顿,不觉痴了。这是他的真情吗?他已经睡着,她将他抱在怀中,像抚慰一个孩子,脸贴着他的额头。她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即使是假意,也让她沉湎在这一刻的梦中。
夏苏阳回到个园的时候手中连盏灯笼都没有拿。乌云散尽的空中一轮弯月缓缓推出,借着这点惨淡的月光她寻找着回家的路。清漪亭中有个黑影,不知在那儿坐了多久。夏苏阳走过石桥,在亭下停住脚步,沉默半晌低声道:“我没事。”
他深深叹息,与其说是如释重负不如说是等待慢毒药的发作。他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反而……”
夏苏阳打断他,淡淡道:“我知道……他这样不过是想告诉我……”她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中不自觉涌起的情绪,声音平静祷有一丝情绪:“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是的,她不会将自己爱的人关心的人置于危险中。
人到情多情转薄,这样无奈的人生,再多的情也只能转为情薄。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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