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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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七日是雷诺的生日。田明知道了,嚷着要给他做寿。那时候不讲究给年轻人做寿,雷诺笑谑道:“做什么寿,没的折了我的寿。”田明不依地恼道:“你生日也不许大家一起耍一耍!”雷诺忙作揖道:“耍得耍得。”田明这才罢休,嘟囔着一定要夏苏阳一起。

    雷诺回去对夏苏阳提起,笑道:“苏阳,上次你说自己没有生日,我说和我一起过,这次就一起过吧。”见夏苏阳神情有些恍惚,推推她道:“怎么了?”

    夏苏阳回过神,问道:“哪天?”

    “初七。”

    夏苏阳哦一声,淡淡道:“那天我没空。”

    雷诺奇道:“你会有什么事?就算是王府中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说一声推掉便是了。”

    夏苏阳摇摇头:“不是王府有事。”

    “那是什么事?”

    夏苏阳不答。雷诺可不管这么多,他一向有本事问出来。夏苏阳无奈,轻描淡写道:“那天是沚青的忌日。”

    雷诺心里忍不住骂一声娘,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以后她年年都要记着了。既是这样一个日子,他也不好再劝,闷闷地离去。

    到了正日子那天,酒席便开在凤嘉府中。凤嘉是一等闲散人,家中长辈都在京城,成日里过得别提多自在,酒席开在他府中最是适合不过。他知道夏苏阳茹素,早命人准备好了初夏难得一见的新鲜瓜果蔬菜,更特特地请来个素菜厨子。他们要好的四人在小厅中开一席,其余那些交好的少年便在大厅中。

    尚未开席,田明便来了,和那起少年掷骰子赌赛。他见雷诺一人前来,扔下骰子不悦道:“怎么只得你,臻明呢?”

    雷诺摇摇头:“她不肯来。”

    凤嘉诧异道:“师兄生日,他怎会不肯来,定是你惹怒他了。”

    雷诺还是摇头。凤嘉见他一脸的“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说”的表情,呲笑一声:“我亲自去请,你们且稍坐。”说着飞马来到雷诺府里,大步走进去。他不像田明那样一进门便大呼小叫,走进夏苏阳的院子方扬声唤道:“臻明。”

    夏苏阳迎出来,讶异道:“今日不是给师兄做寿么?你如何来了?”

    凤嘉用马鞭子撑着门框懒懒地笑道:“臻明也知今日为伟长做寿,因何不去?”

    夏苏阳淡淡道:“我有事。”请他进屋坐下。凤嘉随意地一坐,把马鞭甩在一旁,笑道:“又制得了什么新茶。”夏苏阳笑道:“哪有那么多新茶。”请他稍坐,自己掀帘子出去。

    凤嘉眼睛转着四处乱看,见书案上有一卷起的竹简,过去展开观看,原来用的小字写的一首诗“皎皎窗致,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凛凛凉风升,始觉夏衾单。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明月何胧胧。展转眄枕席,长簟竟空。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独无周君灵,髣髴睹尔容……”他心说,这分明是首悼亡诗,周君为何人?还未看完,便听得屋外有脚步声,忙将竹简塞入袖中,坐回原处。

    凤嘉喝了两口茶,问夏苏阳为何不去,是否和雷诺闹不高兴。夏苏阳忙笑着说不是,只是说自己有事。她不肯说,凤嘉可没雷诺那个本事。夏苏阳委婉地劝他走:“你莫耽误了开席。”

    凤嘉只得起身告辞,走出府门不多远,便见田明打马过来。他见他仍是一人,气恼道:“就知道你不行!”

    凤嘉反倒笑了:“不如你去试剩”

    田明指着他急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健忘,你忘了上次赌赛你说可以要求臻明一事,你怎不对他如此说。”

    凤嘉本不想如此用掉这个赌注,踌躇着。田明不停地在一旁催,又说他没用又说他小气。凤嘉被他烦不过,回转来找夏苏阳。夏苏阳听他如此要求,无奈道:“既如此,且待我更衣。”

    凤嘉和田明出来,凤嘉想想不对劲,问田明:“那日的赌赛你怎还记得?”

    田明得意地笑道:“亏得伟长兄提醒。”

    凤嘉撇了撇嘴,呵地一笑,走出大门对随从如此这般嘱咐了一通。

    夏苏阳今日心情感伤,遇人敬酒是来者不拒。田明见她平日里颇为自持,今日却有些放纵洒脱之态,他哪里看得到她眉间的轻愁,只道她是高兴,敬得更欢了。

    几巡酒下来,凤嘉府中的侍从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过来,原来却都是移楼中的,霁儿擅歌霞儿擅舞霜儿擅琴雯儿擅箫霈儿擅筝霖儿擅笛,还有那霏儿霖儿等等。雷诺一见霞儿,头皮顿时一紧,眼角瞥见凤嘉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懊恼,今日居然着了他的道。哼哼!他心里默念,凤嘉,此仇不报非君子。

    霁儿霞儿霜儿雯儿四人款款走进小厅中,向四人行了个礼,便分别在四人身边坐下。霞儿冲雷诺娇笑道:“雷大人近日怎不去看望霞儿。”在他身边坐下。雷诺尴尬地嗯嗯两声,眼睛瞟向夏苏阳,见她脸上水波不兴,唇角却带着淡淡的嘲讽,不由心直往下落。

    田明揽着霁儿喝酒,又要她唱曲子。霁儿把酒钟一放,笑吟吟地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凤嘉拍手笑道:“好个鱼戏莲叶间。”

    一会儿其余几人或跳舞或弹琴或行令,娇声软语将众人哄得高兴,连夏苏阳脸上都笑眯眯的,独雷诺如坐针毡,恨不得酒宴赶紧结束。一时,凤嘉邀夏苏阳一起玩射覆,夏苏阳咯咯笑道:“臻明并非神仙,若无提示,如何猜得出?”

    凤嘉笑道:“便只提示其一。”他覆了一物,笑道:“此物四方。”

    夏苏阳转转眼珠,笑道:“骰子。”

    凤嘉拍手道:“不错。”又覆了一物:“此物生于湖中。”

    夏苏阳沉吟片刻:“莫不是莲子?”

    凤嘉抚掌大笑:“臻明真神人也!”田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这如何猜得出,定是凤嘉徇私了!”

    夏苏阳咯咯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凤嘉坐在她对面,慢慢咀嚼着此话的含义,抬起眼看向她,见她迷蒙着双眼看向他这个方向,似在看他又似不在看他,目如秋水眼波流转,不觉心里一动,目光竟无法离开。

    雷诺见夏苏阳说出此话,知道她已经醉了,走到夏苏阳身边坐下,小声道:“苏阳,你醉了,别再喝了。”

    夏苏阳不语,微笑着抬眼看他。雷诺见她眼光迷离,目似含情,不心脏一阵乱跳,心说,苏阳,你这样乱放电谁能抵挡。雷诺手扶在她腰间,柔声道:“我扶你进去休息。”

    夏苏阳拍开他的手,皱眉厌恶道:“别碰我!”手搭在雯儿肩头,缓缓站起。雷诺讪讪地收回手。

    凤嘉忙过来,亲自领着夏苏阳进了内间。雯儿将夏苏阳在榻上安顿好,凤嘉淡淡道:“这里不用你了。”雯儿行个礼,道声“是”离去。

    凤嘉在榻边坐下默默看着夏苏阳,见她修眉斜飞入鬓,凤目微阖,甚是清俊,长长的睫毛轻轻覆在脸上,哨微微颤动,脸颊绯红,又甚是妩媚。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触着她的脸颊,低声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夏苏阳微微一笑,握住轻抚自己脸颊的手,贴在脸上,呢喃道:“沚青……”幽幽轻叹一声:“我好想你。”

    凤嘉等了半晌,见她不再言语,又听她呼吸逐渐沉重,知她睡熟了,轻轻抽出手替她盖上薄被。他坐在榻边,取出袖中的竹简,细细读了一遍,诗中的孤寂思念哀伤油然现于眼前。

    凤嘉走出内间,目光在厅上溜了一圈,见田明左拥右抱和人掷骰玩得高兴,而雷诺已不在厅中。他信步走出,见雷诺坐在院中石阶上,左手执杯右手执勺,自舀自饮。凤嘉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伟长好雅兴。”

    雷诺笑道:“独酌也自有一番风味。”

    凤嘉无声地笑了笑,忽然道:“伟长可曾见过沚青?”

    雷诺愣了愣,轻描淡写道:“你因何有此一问?”

    凤嘉心想,果有此人。他敷衍道:“只是随意问问。”他顿了顿,试探道:“周沚青。”

    雷诺不语,暗自长叹一声,夏苏阳只记得周沚青,眼里根本炕见他,更不用提心中了。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钱塘城中过端午并无赛龙舟的传统,却有游湖的风俗。这一日,城中百姓携家登舟,畅游西湖。有钱人乘画舫,没钱的人家登小舟游湖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一天,更给了无数年轻男相见定情的机会。

    夏苏阳得知琴姬进了王府之后就没怎么出过府,特地茸诺早早地定了一艘画舫,端午这天带着琴姬出来游玩。为了躲避琴姬的温柔目光,夏苏阳干脆跑到船头和雷诺闲扯。琴姬在船舱中隔着帘子操琴,顿时听得心里一阵清凉。

    夏苏阳和雷诺正听得如痴如醉,听见远处一人扯开嗓子大呼:“臻明……伟长……”不用细听,便知是田明。

    雷诺和夏苏阳相视莞尔一笑,吩咐往来船的方向划去。两船刚刚相靠,田明便跳上来,咧着嘴笑道:“伟长,臻明……我和凤嘉去你府中邀你们游湖,听说你们已经来了,赶紧赶过来。我还担心湖太大,找不到你们。好在后来听见琴声,凤嘉说往琴声处来定能寻到你们,果真如此!”

    雷诺拍手道:“到底还是凤嘉心思细密。”

    凤嘉耸耸鼻子笑道:“心思不心思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们又有口福了。”

    夏苏阳笑道:“原来凤嘉你是闻而至。”

    田明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疑惑道:“什么?难道是粽子?”

    雷诺道:“是苏阳新酿的杨梅酒。”

    田明一拍手:“那还不赶紧取出来!我就知道你有好体己。嘿嘿,想丢下我们独自享用,还不是被我们给找到了。”

    夏苏阳道:“湖上凉风习习,不如我们便坐在船头小酌。”

    酒才过了几巡,旁边过来一艘大船,船上一人扬声道:“好啊,你们有好酒饮,快活似神仙,却撇下我独自一人。”

    四人扭头看去,见刘玖站在船头朝他们微笑。夏苏阳看他只身一人,笑道:“你怎的独自一人游湖?”

    刘玖笑道:“我今天坐于府中,忽然心血来潮,起了游兴,不想竟遇上了你们,更有这如此酒。”

    雷诺租的船本就不是很大,刘玖带着童子过来,船头顿时略显逼仄。刘玖招呼他们移到他那船中喝酒共叙。几个人喝了几巡酒,趁着高兴叙起年序来。雷诺二十四岁,居长;其次是夏苏阳,二十二,然后是刚满十九的凤嘉;刘玖和田明都是十八岁,刘玖的月份大,在这几个人里面最小。

    几个人坐在船舱中饮酒,听着琴姬隔水送过来的琴声。别人尚好,田明首先不耐烦起来:“这样饮酒太闷了,不如一起游戏。”

    凤嘉皱眉嗔道:“你又要耍什么样!?”

    雷诺附和着田明:“田明此提议甚得为兄心意。为兄也不是个细致人,光是这么听听琴下酒不乐,不如来行个酒令。”

    夏苏阳笑道:“不如便行诗酒令。”

    田明瞪起眼道:“臻明莫不是我!明知道我不成。”

    “只是你不成么?”夏苏阳和凤嘉,刘玖对视一眼,再斜睨着雷诺,咯咯笑着。

    田明看看她,再看看雷诺,在雷诺肩头猛拍一把:“伟长兄,臻明如此促狭于你,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好管教他一番。”

    雷诺沉下脸,佯怒道:“如此目无兄长,的确该管教,不如便罚她替为兄和宪斟酒布菜再唱个曲。”

    夏苏阳直起身子拱拱手笑道:“斟酒布菜便即遵命!要我唱曲莫不是为难我!”替他俩斟了两杯酒。

    刘玖道:“不如便投壶。”

    这一提议立刻遭到了大家的附和。田明手捏着下巴,皱眉道:“只是船身晃动……”

    凤嘉打断他取笑道:“莫非是田明输了怕罚?”

    田明气恼道:“谁人怕罚来着!?再说,今日定不是我输。”赌气瞪着凤嘉。

    他们将壶放在船妥板上,人却坐在船舱中投掷。骑射工夫,刘玖不如这几个人练得多,最后却是他输了。大家都说不能罚他喝酒,那样反倒是让他占便宜了。正在苦思冥想着要找一个新鲜有趣的罚法,忽听凤嘉一拍掌乐道:“有了!”指着前方一个子道:“便罚你将那姑娘手中的荷讨来。”

    原来船已来到一瞪边,前面一条船上有个子亿船头探出身去采了一枝荷。那子背对着他们,炕见样貌,只见削肩细腰身形窈窕,当是淑。

    夏苏阳首先抚掌赞同:“凤嘉这一罚实在是好,既新鲜有趣,又雅致不俗,当真好罚!”

    田明看见那子的背影,急道:“这如何是罚,还不如罚我去讨。”

    凤嘉按着他肩头坐下:“你急什么,方才投壶你不过比刘玖略强些,等他讨不来再罚你去讨!”

    刘玖笑着摆摆头:“既是如此雅罚,玖认罚便是。”吩咐手下将船划过去,朗声道:“彼泽之陂,有浦与荷。有一人,伤如之何?”

    那子缓缓转过身,他们眼前都是一亮。那子的相貌就像她手中含苞的荷一样清雅。刘玖脸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道:“姑娘……请恕在下唐突,不知姑娘可否将手中的菡萏转赠予在下。”他是王爷,也不知婉转,张口便讨。

    那子淡淡道:“此处千百枝荷,先生请自便。”说着便要回船舱。

    刘玖忙道:“请稍候……”也不知他哪儿来的急智,忙道:“此处的确荷众多,可是只有姑娘手中的这枝经过姑娘柔荑的亲睐,方有这绿波仙子的神韵。”

    那子顿住脚步,看他两眼,冷笑一声吟道:“鳲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却是以这首称赞君子仪表的诗讽刺他徒有其表,却非君子。

    刘玖讷讷,听见夏苏阳在身后小声道“园有桃”,恍然,忙吟道:“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那子略有动容,沉默片刻瞟刘玖一眼,走进船舱中。

    刘玖微微一笑,吩咐手下将船缓缓跟着那条小船。田明看看前方的小船,再看看那几个人,压低声音大声道:“这赌注到底拿得到拿不到。”

    刘玖微笑道:“田明莫急,此赌注玖定要取得!”

    凤嘉捏着酒杯懒懒道:“你急什么,且耐心等待便是。”

    田明见他一杯接一杯不停喝,急道:“这好酒都要被凤嘉一个人喝尽了!”说着便要来抢凤嘉手中的酒杯,眼角瞥见夏苏阳在伏案写着什么,注意力顿时被她引过去了:“臻明你写的什么?”

    夏苏阳将手中的竹简吹了吹,递给刘玖。刘玖匆匆浏览一遍,还没来得及称赞好诗,就听夏苏阳笑道:“还不赶紧去拿了赌注。”方醒悟。他和夏苏阳极熟,只有谢她成人之之意,却无丝毫怪她越俎代庖之心。他将手中的长诗记熟,朗声缓缓吟道:

    “妖且闲。采莲碧水间。柔枝纷翩翩。绿波何漾漾。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飖。轻裾随风还。

    顾盻遗光采。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

    盛年处房室。中起长叹。”

    刘玖吟完诗,等了半晌方见前面船中出来一个小鬟笑吟吟地走到船尾,手上拿着一枝荷。刘玖忙命人将船靠过去,亲自探身接过荷。拿着荷嗅了嗅,顿了顿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片刻,那子的声音响起:“匪我思存,昔我往矣。”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刘玖拿着荷,脸上带着微笑目送着那船离开。

    田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人,茫然不解,问夏苏阳:“刚才那子所说何意?”

    夏苏阳笑道:“这可难倒我了,猜谜我并不在行,还有待刘玖来为我们解惑。”

    刘玖笑眯眯地走回船舱中,笑道:“出其东门,杨柳依依。”

    夏苏阳拍手笑道:“知道了!原来是城东的柳氏。”

    刘玖将荷插入瓶中:“幸不辱命。”

    田明不依道:“这可不能算,分明是臻明帮你赢了赌注!臻明好生偏心,我也想与那人说话,你然为我做出一篇诗文来。”

    夏苏阳摇头笑叹道:“那姑娘腹中有诗书,田明你与她并无共同语眩”

    田明恼道:“如何没有!?大家说的可不都是汉国话!”

    这一下把雷诺逗得一口酒喷到衣服前襟上,拍着几案边笑边咳:“田明说得有理,如何没有共同语言?”

    夏苏阳瞪他一眼,朝田明无奈道:“那姑娘与你志趣不同,并不相配。”

    田明刚才只是刚才见起了亲近之心,也知道她说的有理,却仍不服气,赌气嘟嘟囔囔道:“臻明就是偏心!”

    夏苏阳忙作揖哄他:“君子成人之,方才苏阳是见刘玖钟意于那子,才帮上他一帮。他日你有了钟情的子,为兄定也帮你。只是以你的能耐,怕是不需要愚兄的帮忙。”哄得田明脸上有了喜。

    凤嘉拍手笑道:“臻明可不能如此敷衍过去。田明说得很是,方才臻明徇私于刘玖,该罚!便罚他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夏苏阳急道:“这如何使得?还是罚个其他的。”忙要站起,被田明按住。夏苏阳见雷诺在一旁呵呵笑,瞪着他恼道:“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管管他们!”

    雷诺摇着脑袋幸灾乐地笑叹道:“啧啧,你这个做兄长的却也先坏了规矩。”

    田明得了他这话,更是得意,按她坐下:“今日偏要罚你!”

    刘玖忙道:“臻明酒量浅,方才也是为我,不如我便代他喝了可好?”

    田明恨恨道:“知道你二人要好,偏不能帮!先罚过他再来罚你!”说着将满满的一杯酒塞在夏苏阳手中:“再不喝我可真恼了!”

    夏苏阳无奈,只得喝了这杯酒。

    夏苏阳多喝了几杯酒,醉眼望去,见那几人也有了七、八分醉意。凤嘉和刘玖搭着肩膀击打着碗盏高歌,雷诺和田明不时用他们的破锣嗓子和上两句,往往将那两人也带祷了调子。

    她呵呵傻笑着,一个一个看过去。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她的好兄弟好朋友,虽有些小缺点,却瑕不掩瑜,倒更显可爱。刘玖天纯良只是有些痴子,凤嘉聪明而略带狡黠;田明鲁莽憨厚,虽有些任霸道然失纯真;雷诺爽朗又细腻,夏苏阳皱皱鼻子,促狭地想,只可惜热衷仕途,难免有些俗气。而她?她笑着想,周沚青曾经说过,执拗偏激四字送她最合适了。

    夏苏阳微笑着将目光挪向天边如血的夕阳,漫天的云霞,湖水也被染上霞,水天一线。碧波荡漾中,她的心也懒洋洋地随之飘荡,只觉得这一刻再幸福不过,再完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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