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儿,扶朕下去。”茶树询微微倾身,却有如千钧之重般压抑。
“好。”曼沙忍下心里揪痛,她刚刚把过他的脉,她知道,他已是命薄如蚕丝。
曼沙用力支撑着茶树询半身的重量,缓缓的扶他踏出马车,却被眼前的景致怔住了,一大片的曼珠沙华,流露着无边无际的华丽。
“曼儿,朕猜想你喜爱曼珠沙华,故命人植了这么一片,也不知道称不称曼儿的心意。”
曼沙听罢,顿时氤氲了双眸,眼泪滚落,恰烫伤了自己的心。
“莫不是曼儿不喜欢——”他心疼不已,企图抹去她的泪水,却无奈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
“不是,我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茶树询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精气几近流逝透底,已经开始模糊了自己的意识,虽然还在努力的坚持着。
“我们坐着好不好,我想好好看看它们。”曼沙也察觉到他的虚弱,便想要让他舒适一些。
“好。”
两人释然一笑,便彼此依靠着,看着娇滴的海,谁也不去想下一秒会怎样,只想贪婪的享受这片刻的幸福。
“曼儿,我真的等了你许久许久了。”茶树询突然间惊醒一般,脑海里翻覆着许多的画面,那是他们世世相寻的片段。
“你终于想起来了。”握着他的手不收紧,她真的不舍得他,可是,终究坳不过命运的轮回,最后,还是要阴阳相隔。
“即便是这样,我下辈子还是要去寻你,与你相——会。”他用尽力,说着。
“恩,我会等你的。”轻轻偎依在他怀里,感受着正在四处流散着的温热。
“曼儿——好好——活着——等——我。”
不知是泪水的磅礴,还是心绞痛到失去了知觉,曼沙知道他离开了,却麻木的楞住,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簇相继枯落,最后,只剩下新冒出的叶子,孤单的矗立着,弯曲着。
原来,他把带走了,只留下叶。
可他走了,自己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拾起杂落一地的残,曼沙微微笑着,为什么不去陪他呢?
“你回去吧,和太后说,皇上和我,决定云游四方,天下,就放心交给轩王爷吧。”缓缓的放下他,冷静到极致的对陈寿说道。
陈寿已是一脸的悲丧,自己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就这么去了,有如针扎。
“还不去,莫不是不想皇上安眠,不想天下太平?”曼沙道,透着决绝。
“是!”陈寿踟躇着,看着茶树询。
“放心吧,他有我陪着。”
“老奴——拜别皇上,拜别娘娘!”陈寿重重的磕着头,却撂不去绝望。
……
“询,只剩下我们俩了,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她轻轻扯下发间簪,浅笑着。
“有人说,簪刺死于心爱之人面前,两人下辈子就会重新相见。”垂落的发丝纷乱的飘散,却只衬托了万千的凄凉。
“询——等我。”闭上眼,便什么牵挂也没有了。
“曼儿,不!!!”
一声怒喊,是谁在唤我?
“如果你不想想自己腹中皇上的骨肉,就尽管狠心一死了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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