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向以急脾气著称的刑侦队员小薛吃惊的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是萧强是谁的?怎么知道不是萧强的?”
“血型,以及残破肢体与死者尸体的对比度。”刘文红早就习惯了小薛的火爆脾气,仍然有条不紊的阐述着尸检结论,“残破肢体除了死者萧强的以外,还有一部分不是萧强的,因为前面我们已经陈述过了,死者萧强的血腥为A型,但是有几个残破肢体的血型为AB型,与擦拭血迹的卫生纸上的O型也不一致,由此可以推断,这部分残破肢体不是萧强的。”
“那可怪了?”会议室里一下子炸了锅,刑侦队员们纷纷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难道还有受害者?”小薛的嗓门也大,一下子把别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其实这也是大家所关心的。
“那么,那个受害者在哪?嫌疑人为什么摆了一个坟字?萧强的那几个残余的肢体哪里去了?”小薛一连窜的发问,顿时让会场再次沸腾起来。是呀。这个尸检报告无疑给这个本来就扑朔迷离的案子又增添了谜团。
潘队长没有立即表态,他已经习惯让队员们积极的展开讨论了,这样,往往一个漫不经心的提示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市里对这个案件非常重视,他的老上级——北天市公安局长在会前曾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这个案子已经把市里的高层领导惊动了,市领导表态要高度重视这个案子。所以,作为北天市公安局的局长,他也要求他最得力的下属,尽快破案。给死者,给他,给市领导,给北天市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看到队员们的讨论接近尾声,潘队站起身,干脆的说:“大家对案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吧?这个案子对我们非常重要,北天市的人民以及市领导都在看着我们。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安排一下排查任务,一队,你们负责排查萧强的社会关系,萧强的爱人已经清醒,你们可以继续从她的身上入手;二队,你们负责排查北天市的娱乐场所,一定要查出萧强死前去过的地方。小刘,还得麻烦你你们鉴定科做一下萧强身上体液以及其他不明身份残破肢体的DNA检测,我要最准确翔实的材料,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开工。”
接到队长的命令,队员们按部就班的展开了侦查工作。
。。。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大家早早的来到了刑侦大队会议室要开一个例行早会。刚刚坐定,就听见门外有人喊道:“这他妈都什么年代了,还整这个。”刑侦队员小薛的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只见他一个箭步迈进办公室,拿起旁边同事办公桌上的茶缸,一饮而尽,然后还余味未足的舔舔嘴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小薛的不拘小节,不约而同的看着小薛,等着他把话说完。
原来,自打刑侦大队撤离案发现场以后,牛家甸市场对这桩命案的讨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毕竟这么多年谁也没出过这么惨烈、这么离奇的案子。
尤其是赵八和张财神这对冤家。这赵八对萧强的死总有点幸灾乐的味道,时不时的就冒上两句:“这都是有钱催的,有的人哪,没那财命,钱多了就是害。财去人安乐嘛!”
张财神最近过得战战兢兢,萧强和他都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有钱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啊!看这意思,萧强还真是被歹徒抢劫了,连命都搭上了。想到这层意思,张财神能不上火吗?又听到赵八出来进去的这些冷言冷语,实在是窝火。
“我说赵老八,你嘴上积点德好不好?人都死了,你瞎念叨啥?”
“唉呦我的张大老板,我的张大财神。我说的又不是你?你起什么哄啊?怎么的?害怕了?下一个不会您老人家吧?”
“我呸!我看哪,这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妨人妨的。这个市场有了你可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怎么的?看我们有钱你嫉妒了?萧强不是你雇人杀的吧?”
“嘿!兔崽子你别血口喷人啊!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
“你告,你告去。谁怕谁?我告诉你赵老八,前几天你带着几个人跟踪萧强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是踩点了吧?”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赵八的哪根神经,赵八明显的紧张了起来,他握紧双拳,紧向着张财神走了几步,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语调喊道:“姓张的,你可别瞎说,这玩意儿可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我没证据我敢说吗?我就是。。。。。。”张财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光死盯着萧强店铺的门口,不作声了。
原来不知何时,店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漂亮但形容憔悴的人。张财神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萧强的子——崔丽萍。她来干什么?正在张财神暗自思忖的时候,崔丽萍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贴在了门上,然后转过身急匆匆的走开了。这边几个摊主象发现新大陆似的急奔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只见店铺门上白纸的抬头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转让”。转让?张财神乍看到此处心神一动——萧强的店铺那是火的不得了,据说萧强的身价也得在大几千万左右——其实自己也着实的嫉妒的不得了。现在他老婆不懂事,想要转让出去,这可真是难得的机会呀!想到此处,张财神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很简单的写了几句:因本人无力经营此店铺,特将该店铺转让。转让费用为100万元(要现金),期间涉及的过户费等一切费用需买方承担。联系人:崔丽萍。联系方式:13912345678。
嗯!价钱也不高!张财神看到此处欣喜的不亚于就地捡了一个金元宝。可转念一想,不对,他这店铺可是出过人命啊!这不是凶宅吗?久经生意场又没什么文化的张财神毕竟还是很迷信的——似乎听谁说过主人不得好死的房子都是凶宅。这可怎么办呢?突然张财神的脑子灵光一现,对,就找他,我得找他问问去。
张财神想到的这个他,绰号胡天师。这个胡天师可不是什么出家的方外之人。但是此人号称通晓河图洛书、阴阳五行。可谓知天地之变数,晓人生之福。有人拿他找乐,就“尊称”他叫胡天师。他竟也受之不愧,久而久之,反倒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了,认识他的人,都喊他胡天师。
也别说,这个胡天师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据说从80年代开始,胡天师开始游迹于牛家甸邮币卡市场,他胡天师买什么什么涨,卖什么什么跌。大名鼎鼎的80年猴票,胡天师手里还有10几块一张的存货。可谓在牛家甸邮币卡市场出尽了风头。人们向他请教经验,他每每故弄玄虚的跟人家整些之乎者也:“此乃我门中妙术,不足为外人道也。”人家问他是哪个门的,他一会说江西龙虎山的观主也得尊称他一声师兄,一会又说四川青城山是他的修道之处,还说安徽齐云山的《道德经》心法是他口传的,更言称湖北武当山请他做观主他都没去,反正说的大家是云山雾罩,不着边际。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胡天师就是灵验啊,自己在这邮币卡世界里是如鱼得水。人们有的夸他神机妙算,有的夸他再世诸葛。甚至有人开玩笑编了个顺口溜:跟着天师走,吃喝全都有。不过,现在邮票没以前那么大市场了,有点走下坡路,不少玩邮票的都开始转向钱币了,但是不知道这胡天师为何脑筋就不灵光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坚持把邮票当成饭碗的。但是真可谓江河日下,已经不如往年红火了。有人戏谑的调侃他:“胡天师,怎么没给自己算明白呀”胡天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说四个字:“贵在坚持!”若是心情稍好,定要整上几句:“此乃天地之造化,此一时彼一时,汝等焉能得知?”时间长了,看见胡天师天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部分人也就从尊敬转向了不屑。但是不管人家胡天师现在赚不赚钱,天师这个名字是叫响了的。那绝对是牛家甸邮币卡市场上的蝎子屎——独一份。
张财神找到胡天师的时候,胡天师正在怡然自得的喝着功夫茶。大冷的冬天他竟还拿着那把常年不离手的纸折扇,折扇打开,上面书写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跟“高人”见面,免不了寒暄几句。但是胡天师今天少有的直爽:“张财神,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张财神先是一愣,但是商人特有的圆滑使得他顺口说道:“胡天师,您真是活神仙啊!兄弟我是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件事麻烦您给瞧瞧。”
八成是有日子没听到别人恭维自己了,听张财神说自己是“活神仙”,胡天师倍感受用。于是也就顺势拿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架势,拿起折扇,双目微闭,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道:“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在城楼看风景。身心清净才是道,心诚方把神仙请。”他这一番装腔作势倒也糊弄住了张财神。只见张财神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递上一个红包,然后小声的说:“弟子看上了萧强的店铺,他老婆现在要把那个店铺卖掉,不知弟子能不能买过来,那个房子是不是凶宅?还请天师给算算。”
胡天师老实不客气的顺手把红包揣进了口袋,双目微睁,问道:“你说的可是前几日死去的萧强?”
“对,对,就是这小子。”
“唉!这个人,就是不听话,我早就说他要出事,可他不听,怎么样?应验了吧?”
“天师您早就看出来了?”
“那是。正所谓:窗外若有刺面砂,煞星飞临到本家。他不信世事万物造化,难逃一劫也是命中注定。”
什么“刺面砂”?什么“煞星”?张财神不自觉的挠挠大脑袋,一脸的懵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