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何水让我看了所谓的江家传家宝,我倒!仅仅让我看,不让我摸到!昨晚只是看到很精致,现在才看清楚了些,这手镯的表面一层还镂空了,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以前可全是靠手工。何水将手镯收起来之前还戴上手腕,举到我眼前晃了几晃。旭日下,墨绿的手镯配上她那雪白光润的手腕,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似乎那手镯原本就是为她打造的,让我再生不起丝毫要回来的念头。可惜,她很快就褪下手镯,小心包起来,捧进原本属于我的房间里。
我本不想去爬山的,何水钻我妈怀里撒了个娇就让我投降了。我不怕我妈,可是,我妈有我爸撑腰,而且,我现在在家里属于受压迫阶级,地位极其卑微。
我倒!何水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运动服,鞋子也是雪白的,一双网球鞋。你是去爬山还是去选的?这里的山可没有什么石阶,山上的路都是踩出来的!现在是天,经常下雨,我记得两天前才下过一次,路上泥泞是少不了的。爸妈有事先出门了,我也没提醒何水。罪过!她脚下的鞋子肯定要肯定要变成泥鞋!够她洗到手软!阿弥陀佛!家里的盆碗要我洗刷,总不会还要我洗她的衣服鞋袜吧?
我问她:“你想去哪边?”她兴奋地转了几圈,最后抬手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指着东方。东边的山是离我家最远的,所以看起来更吸引人,其实风景最好的是西边的,就在我家背后。没办法,人就是这样,隔岸观,总是觉得对面的比身边的好。我没多说,带她出发。路上,人人都开我们玩笑,我习惯了沉默,仅是打了个招呼,何水却和那些大婶们有说有笑,她们说何水是江山媳时仅看到她笑了笑,既不承认是我媳也不见她反驳。我暗自摇头,在这问题上从不见她害羞,大城市里来的生都这样吗?还是就她一个特例?
我是绝对不敢再自作多情的了。记得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在我前面坐了位生,经常和她说笑打闹,日久生情,我以为她也喜欢我,所以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笑得枝乱颤,说她只当我是哥们而已,她说她早有心上人了。问她却不肯告诉我他是谁,之后一如既往和我说笑打闹,也不理班上的人说闲话。初中毕业典礼上,她坐在我身边,轻声告诉我,她暗恋了两年的人是前面的阿杰。我相信了,因为她从没用看阿杰的眼神看过我。当时她的眼神让我决定不再自作多情。
上山的路果然是湿的,却没有之前想像的泥泞,让我有些失望。山势不算陡,何水在前面像小白兔一样蹦蹦跳跳的,而且还唧唧喳喳问个不停:“江山,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树?……”其实绝大多数我也叫不出名字,山上,我只认识一种——兰,漫山遍野的是剑兰。当何水惊喜地发现了兰之后,即刻折了根树枝去挖,其实兰的根系很浅,轻轻一拉就能拔起来,而何水却小心翼翼地沿着根茎挑开黑黑的泥土,我倒!估计那些考古的也没那么细致!一株兰足足挖了二十分钟!
何水将那株剑兰托在手上,笑问:“好不好看?”从翠绿的树叶间漏下星星点点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只见她腮颊生晕,额头一层细汗,弯弯的眉毛,更胜山间清泉的眼眸……她是精灵吗?抑或是从白云上飘下来的仙?阿弥陀佛!竟让我瞬间失神了,还好瞬间又回过神来。我由衷说:“好看。”我暗叹了口气,何水呀,被你害了!不小心就被你种了颗种子到我心里,希望它不会生根发芽。
我领何水去洗手,喝山泉……最后带她到半山腰的峭壁下休息,这里能看到我家了,还能看到村口的那棵大枫树,再远点是条小河……
远离尘世喧嚣,我心只剩一片宁静。
良久,何水轻声说:“江山,以后我们来这里搭间小茅屋,前面围个菜园、圃,再养几只鸡鸭。”我笑问:“就我们两个吗?那我还要开几亩田出来,买台织布机给你,我耕田,你织布……”何水娇嗔道:“你讨打呀!”我笑了笑,没敢多看她。阿弥陀佛!此时的何水无比娇,眼泛水光,似嗔还羞,我宁静的心境不再。我为什么不是生在万恶的封建旧社会呢?那时,指腹为婚都有约束。何水举起手里的灵芝,敲了我两下,说:“平时看你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也会油嘴滑舌。”灵芝在我们那里叫菇王,误食了毒蘑菇之后喝灵芝熬的汤能解毒,因此叫菇王,之前爬山很少见到,这次竟被何水采到一株。
我看见下面开始有炊烟升起了,说:“我们回去吧。”何水说:“好,你拿上这些。”我倒!除了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草草,堆满了一地,又没有东西装,很不好拿。最后我不顾何水的反对,抽了条青藤捆成一扎,这才全部提回家。
奶奶,爸妈都在。我妈拿条湿热的毛巾在何水脸上擦了又擦,边擦边问:“累不累?山上好不好?……”我爸叱喝道:“江山!脱鞋再进来!”我倒!一下回到了现实!何水鞋底的泥比我的还多,你怎么不说她?还是奶奶疼我,找了双拖鞋让我换上,我这才进了屋。
回到了现实,我跟何水没了话题。返校途中,她讲她的电话,我唱我的山歌。学校里也没什么话,复习的时间里大家都差不多,沉闷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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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考了,班主任特别给我们指导该怎么填志愿,班主任说:“……填志愿要有层次,何水,你来说一下,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何水现在已经倍受关注了。何水站起来说:“我只报Z市的Z大。”何水的成绩要考上北大清华或许有困难,要考上Z大是十拿九稳的。班主任点了点头,示意何水坐下,问我:“江山,你呢?”我说:“我先填清华,然后北大,然后……”班主任皱眉打断道:“填志愿要贴合实际。”我咧嘴笑笑:“过一下瘾也好。”我有些得意,看到同学们很多在笑,阿福还竖起拇指。班主任干咳了两声让我坐下,接着问其他人:“福临,你呢?”阿福嚯一声站了起来:“报告老师,我的第一志愿填J学院,第二志愿填G大,第三志愿填Z大,第四志愿填北大。”这下全班同学忍不住都笑了,J学院是第三批的,而且是第三批中录取分数线最低的,G大是第二批的,算本科了,不过也不用多高分数就能进去。班主任笑骂:“简直就是胡闹!”阿福眨了眨眼,说:“是你叫我们填志愿要有层次的,当然是从低到高。”班主任举书拍在阿福头上,将他拍下去。班主任又问了:“志超,你呢?”超说:“我只报师范类的。”班主任欣慰道:“好志向,就像我当年。”超笑嘻嘻问:“听说师范类的生多,是不是?”班主任一下噎住了,瞠目结舌。缓过气之后不敢再问,继续说着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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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感觉有些荒唐,拼搏了三年就为了这三天时间。考完了,预计最多能达到全省的平均分,而本科线比全省的平均分要高出五十分以上,所以,我还要继续读下去的话只能读三年制的大专。这个结果早就知道了,心里并无多少波澜。看何水的样子,满脸自信。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她就是Z大的娇了。
我和何水都没参加高考后的聚会,我是因为向来不参加集体活动;何水说,到底和他们不太熟,所以也没去。
何水在我家住了两天便回Z市了,我倒!她走之前又钻我妈怀里撒了次娇,结果就是我原来的房间还为她留着,我继续睡厢房。我想哭了!厢房只开了一扇窗,终日不见阳光。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回来一次?她这一走,整个院落便冷清下来,同时,我头上少了一座大山,却让我更加难受,我奶奶和我妈整天将何水挂嘴上!吵得人心烦!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撒娇吗?我、我还真不会,记事起便没撒过娇,都是我爸害的!别人在睡懒觉时,我却被拉起来锻炼身体。我倒!他说、他说部队里就起那么早。在他的镇压下,我的童年非常凄惨,连哭都不准哭,更别说撒娇了。
结果出来了,没出乎意料,何水高出了Z大的录取分数线近五十分。后来我打电话查到,已被第三批的F学院录取。我本不想去的,听人说,不入流的学校读出来没有丝毫用处,最后,我爸一个命令:“去读。”我倒了再倒!我原本就没打算填第三批的志愿,班主任苦口婆心劝我填上去,说是为了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于是,我抓阄抓了几个第三批的学校出来,F学院正是其中之一,鬼知道F学院是什么样子的?等录取通知书到了我手上才知道F学院原来也在Z市,去Z市上学无法避免要去何伯伯家,到时铁定被何水笑死!本来没知道结果之前我对何水还有些想入非非;知道结果后,我不用读奶奶的佛经就死心了,心里的那粒种子也就无从发芽。还好,只是幻想一下而已,并未到自作多情的地步,对何水死心了也没多少失落感。一个暑假,每天都背支气枪出去打鸟,热了就脱光跳河洗澡。我屁股后面总是跟着几个小屁孩,命令他们做这做那,倒也怡然自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