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电脑,我下走到窗口。这个病房地理位置绝佳,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清澈的人工湖,以及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透过枝桠洒到地上,堆积的树底的落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金黄丽。我的心情很宁静,是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宁静,抛开繁忙的工作,远离喧嚣的高楼,我居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享受到久违的安宁。毕业到现在,五年半,我终于再一次恢复到这样悠闲祥和的心态。我突然开始想家,想念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想念小村庄半山腰的夕阳,想念村庄晚满天的繁星,想念家里两鬓添霜的父母,想念家里那条忠实而温驯的大狗。也许我该回趟家了,上一次回家似乎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三个月?四个月?还是五个月?原来我已经离家那么久没有回去了。深呼口气,我下定决心等身体好点的时候回家一趟,这样子回去,恐怕爸妈会担心的吧!
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回到上。整理铺被的时候,藏在枕头下的锦盒露了出来。我的脸倏然一白,触电般地丢开手中的被子,退到墙角。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居然连伸手打开盒子的勇气都没有。潘朵拉的盒子被打开以后,我得到会是最后的希望还是其他的悲伤?我实在不知道。
住院的第四天,生活变得愈发单调而寂寞。陈家洛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病房,最少也是早中晚三次,多的时候一天不知道来回几趟。胃液分析,血常规检查,这样来回的折腾让我对陈家洛充满了怨怼。尤其在得知他在我刚被送到医院时,在我昏迷的状态下给我做过胃镜检查,我对他的埋怨更加深了几分。难怪当时醒来的时候,我的嗓子痛到发不出声音,原来都是这家伙害的。将那样一根粗长的管子从喉咙口伸到胃部,该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犯胃炎的时候,那个在手术台上痛苦流泪的自己,自从那一次做过胃镜以后,我就发誓打死也不再体会第二次这样的痛苦。可是这家伙……
我恨恨地瞪了一眼交代护士把血样送去化检的陈家洛,抽过血的左手还微微刺痛着。我讨厌他,无比讨厌他。可是我却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情绪,照理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我该很感谢他才对,明明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星期,我该无视他才对。可是偏偏我却对他有着一种异样强烈的感觉,而我将它归类为讨厌。
“别瞪了。即使是杀父仇人也不至于恨成你这个样子吧!”陈家洛莫可奈何地摇摇头,将温度计递给我。“量一下体温,天冷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感冒。”
我撇过头,无言地将体温计塞到腋下。
“我说,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陈家洛逼近我,将两手撑到我两侧。
“喂……你干吗?”我吃了一惊,又来了,那种强烈得我说不清楚的感觉。“离我远点,你再这样我告你扰。男医生扰病人,八卦新闻应该不需要我们做贡献吧!”我往后仰着身子,极力避免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啧啧,小刺猬。”陈家洛恶意地再逼近两分。我惊恐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到一边。“这是什么?”男麝味道和压迫感不见了。我睁开眼睛看到皱着眉的陈家洛,他手上的是……装着戒指的锦盒。我一下子蒙了,脑袋里轰隆一声。
“不要。”看到他作势打开盒子,我尖叫起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戒指被陈家洛拿了出来。我颓丧地低下头,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个我挣扎了几天都没有勇气打开的锦盒,这个我一直渴望着却不敢触摸的戒指,就这样轻易地在陈家洛手中发出璀璨的光芒。我情何以堪?
“戒指?”陈家洛呢喃了一句,问我,“婚戒吗?挺漂亮的。”他将戒指递到我面前。
我一把将戒指夺了过来,抬起头用泪眼瞪着他,“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歇斯底里地喊到。恨啊,真的恨啊!这一刻,我对陈家洛的恨意绵绵不绝地涌了出来。
陈家洛沉默了许久,低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离开了病房。
我颤抖着打量手中的戒指,18K金的老凤祥钻戒,戒身表面有着细致的镂刻纹,镶了一圈碎钻。简单却又别致的设计,想必拓凉挑这个戒指费了不少心思吧!拓凉,想起他,我越加难过起来。五天了,他从来没有到医院看过我,也没有给我来过电话或者短信,我之前给他发过一条信息,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复。
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吗?我握着戒指哭得不能自己,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哀伤,却无从诉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