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者,晓知天下事的“酒先生”是也。此人文采卓越,然不愿入市,只潇洒于各国间,整一闲散人。话说他一身傲骨,惟独爱酒,曾有一说“敢问琼液与醇,先生道说来相酌”。其说书措辞也是恰当十分,不偏不就,敢贬敢褒,因而受世人敬仰,当然除奸佞小人之外。今日,正逢酒先生闲游此地,消息便四面八方传开,人人都想听这酒者讲上一段,尝试“听先生一说,明人生数朝”。
“小二哥,这李先生怎的还不下来?莫非是你们这酒楼诓我们不成?”一小哥疑惑地拉着店小二问道,乍一看去可不就是那街头陈三嘛。
“是呀,你们是存心骗我们进来钱的吧!”旁边几个年轻男子听到后,都纷纷围着小二质疑。
小二一看那阵势,额角的汗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没没,我们掌柜可不是这种人。还请客们稍稍等下,我再去催催。”小儿虽是低头哈腰不止,但也忙给自己东家澄清。说罢,店小二匆匆跑上二楼天子一号房,轻扣门板:“李先生,李先生,您起了没?”
门内传来一阵懒懒的声音:“哈啊,谁呀?”李酒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挠挠头,半捂着嘴,耷陇着眼皮坐在沿。
小二一听就知道这李酒怕是还没起吧,不过到底是做了几年的店小二了,忙操起职业的笑容回道:“先生,是小的,店小二。您看可以下楼了吗?下面大堂已经挤满人了,可都是冲着先生您来的。”说到最后,竟也是沾沾自喜起来。
门内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笑问道:“有酒吗?”
小二一听有戏,笑得更加殷勤了,忙不迭地称喏:“当然有的,您昨儿个说的青酒,我们掌柜的都帮你准备好了。”说到青酒,那可是元祥客栈几十年的老招牌啊,该酒入口醇留齿,久久不散,且愈饮愈甘,让人有飘飘仙之感。
这李酒自是爱酒之人,如此的佳酿又岂会错过。“好好好,我马上来啊。”李九二话不说,披上一件青大褂,就出了房门,却真是“酒仙入堂本说,雷惊堂内数十人”。
“这是谁啊,这么邋遢?怎么乞丐也上酒楼来了!店小二,还不给轰出去。”堂下众人本就久久看不到酒先生,心中郁闷不已,再看到身着褶皱不堪的汗衫,头发凌乱无型的李九在大堂内捧出酒雕毫无顾忌地喝着,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呃,各位客,稍安勿躁啊,这这就是李九李先生啊!”虽然自己昨天看到眼前品酒的懒汉,也误认为他是乞丐来着,但他就是酒先生,这是事实呀,由不得自己否认。
“啊,这是酒先生?小二,你在骗人吧你!”大家还是有些不信。
“没,李先生,您跟大伙说说,我可没骗人。”小儿揪着李九的破汗衫,忙说道。
李九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拎着自己的酒壶,头微扬,恳切地赞着杯中琼液,不时闻一闻、啄一啄:“这酒真啊!,,不枉我路过此地。”
“李先生,您倒是”“唉,若能饮尽天下酒,折腰换之又何妨啊!小二哥,记得将我这葫芦灌满哦,老汉我等下可要尽兴,哈哈!”说着,抛出酒葫芦,整整衣冠,取出不知从哪冒出的帛带,略将头发扎系,晃悠着踏上酒楼为他准备的说评台。
莆一落座,台子下的众人好似感觉到了周身涌动着异样的情绪,纷纷安静了下来,李九小小的三角眼一扫,满意地点了点头:“咳,今日老汉我要为大伙带来一段江湖风云,说的是如魔隐教。”
“啊,这个隐教我听说过的,是个邪教来着。”一看惊喊出声,却遭到众人白眼。自李九开言起,大家都纷纷投入其中,哪还在想此人是否真是酒先生啊。这里真是不得不佩服李九惊人的人格魅力啊,汗颜!
“呵呵,无妨,无防。说到隐教,正如那位客所言,确是一邪教,但正邪之分又岂是在你我判定以内。隐教自第一任教主成立至今已有百余年,教众之人一旦入此教,便生生世世不得叛教,若为者,生离活剥挑筋断骨饮殇酌戮。”说到这,李九若有似无地环顾下四周,众人皆是扬颈翘首,脸上的表情是统一的期盼,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李酒顿觉自己讲的似乎不是杀人不见血的隐教。也是,他们又怎知道殇、戮皆隐教杀人圣药,中者痛不生,肝肠寸断,却又不得不忍受一丝丝肉剥骨蚀的滋味,最后亲眼看着浑身肌肤腐蚀,只遗一堆白骨在世。
“隐教多年来以杀人越货为营,所杀之人,有善有恶;所劫之财,有白有黑。其立场实在令人费思,因而江湖上对此教众说法不一。现任教主隐罗,更是以冷血无情著称,其杀人手段较之前几任教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说到这,李九象征地停顿,果然看到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满意地一笑,掬一口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枯瘦的手指捏着有些泛黄的扇骨,在红木的桌子上猛地一敲,继续话题。
“话说前几日,朝中兵部大臣张铭梁被离奇杀害,但有江湖人士声称,张大人极有可能是死于隐教的冥毒。冥毒,可让人死无知觉,无从感应。当然了,张大人是否是被隐教杀害,这也只是猜测,毕竟事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处。”
关于大臣张铭梁之死,百姓们有的也是知道此事的。张大人为人还算刚正,为以来为百姓虽谈不上谋利谋福、尽心尽责,但其处在兵部要职,此次边境作乱,他本请旨领兵前往,只是最终圣谕下达,命上卫大将军出征,由此看,张铭梁还算是个忠君之人吧。可是,他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是隐教?亦或是他人?种种悬念纠结着如迷雾般让人看不清。
李九折扇一收,扇子竟就这么无端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今日,我们就说到这吧,呵呵。鄙人明日还要赶到汕卜(三大都城之一)去尝尝雾酒。啊!那个咱们就就此收住吧,相信在下今后定有机会再到这卞芜来,毕竟云祥客栈的青酒是真的一绝,哈哈。”爽朗一笑,无视众人不舍的眼神与话语,将小二递过的酒葫芦往那腰上一挂,人已大步出了堂。
“唉!这李九先生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一说完书,拿上他的酒葫芦走得还真是潇洒啊。可苦了我们咯,都还没听爽呢!唉,下次再听他说书要什么时候了呀?”陈三托着下巴,皱眉说道。
“小三,你有本事就把你们家婆娘的私房钱来,搞个酒楼,研些酒出来,那样酒先生就真的出现在你家了呀!哈哈,只怕你不敢吧!哈哈”大堂之人皆哗笑,陈三可是出了名的惧内啊,看这主意出的,真是打算不让他好过啊!
陈三倒也没太在意,想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摸摸后脑勺,憨厚笑之:“哟,你们就别说我们家那口子了。不怕你们笑哦,呵呵,我要是有那胆,早就出息了。”
“对了,你们听说没,前些日子雅庄有些不一般啊。”
“怎么说?”听到这消息,大伙都围成一团,听内部惊天秘密。这天下太平,不找点乐子还真是难捱这一天呢。
“嘿嘿,也没什么了,就是雅庄那几日庄外护卫好像增多了,气氛有些不寻常来着。”看大伙把自己围住,那迫切探听的模样,真是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了啊!
一学者轻打手中折扇,自认耍得潇洒:“嗯,不错,这个本公子也看到了,几批人频繁出入庄门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大户人家做什么,哪轮得到我们小老百姓过问啊!”周围人略带不屑的眼神扫过那学者,可是仔细看去,明明有几分的羡慕。
“错,雅庄可不像其他大门大户,庄主杜宇泓可是平易近人得很啊!而且,进入雅庄与众有才华之人交流可是我们学子共同的期望与荣耀。”那学者腾地站起,说得热切,好似看到了自己在雅庄内光耀的情景。
“但是能真正成为雅庄吃客的人可不多哦,人家可都是真才实学的才子啊,看到没,我们的状元爷就是我们杜庄主给推荐上的翰林院,要知道,我们状元爷本已错过此次科举,要不是杜庄主后台硬,朝中有我们雅在。而且本身雅庄就承载着为我们陛下寻罗人才的职责,我们状元爷这等才子可是要被埋没咯。这你行吗?哼”瞥一眼笑得悻悻的人,眼里尽是轻蔑。
“老刘,你说话注意着点,可不要乱嚼话害了我们杜庄主。人家杜庄主可真是为我们好,他为我们天龙王朝每年选送人才、做好,可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享了福呀!只是我们杜庄主这身子骨太弱了,也怪了,都20好几的人了,怎么都不见他人在怀。嗯,不行,改天我让我们家媳为杜庄主张罗张罗。”
一人嗑着桌上的瓜子,斜眼说道:“你呀,就别忙活了,指不定不是人家杜庄主不要人,是这眼界太高了,看不上啊,毕竟我们杜庄主长得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哦。就你们家王婆的眼光,也难怪我们庄主看不上了。”
“话可不怎么说,要我猜啊,是我们杜庄主早就庄中藏着如玉人了,是不?”此话一毕,大家都将这话听进了耳,众人各怀心事。有人操心自家儿的绝婚事就这么吹了,有人担忧自己的数根红线不得系啊。唉,还真是“温润宇郎心慕,藏娇一事众人堪”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