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臣听说梁国使者来了,心想臣是六宫之主,也该来看看,因此前来,哪知……”
穆晟钊截住皇后话道:“皇后辛苦了,今日又受了惊,还是赶快回宫休息吧,朕立刻命人送些上好古玩给皇后,皇后觉得可好?”
皇后忸怩半晌,也无法可说,无法可施,只好讪讪回宫。
岑苾这才陪皇上进入屋内,二人坐下。穆晟钊问道:“爱今日身体可好?病尚未痊愈,竟然要如此久站应付皇后,真是辛苦你了。”
岑苾道:“臣不觉得辛苦,只要能稍微消除一丝皇后对臣的成见,不要让皇上那么难做,臣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穆晟钊道:“爱真为朕着想。刚才使者来了说了些什么?”
岑苾道:“臣皇兄和父亲甚为记挂臣,给臣带来了不少物品,臣想着自己在燕国被皇上照顾的很好,这些东西也用不着,择日还是分给后宫各位娘娘吧!”
穆晟钊道:“既然是梁国皇帝赠与你的,你就自己留下吧,何必分于旁人。朕的爱可真够大方。”
岑苾淡淡一笑,道:“臣还向皇兄表达了皇上的修好之意,皇兄定会明白臣的意思。”
穆晟钊点头道:“难得爱如此为朕着想。”
岑苾刚要说话,忽然发觉穆晟钊眉头微皱,似乎带着隐忧,于是关心问道:“皇上还有什么烦心事吗?”
穆晟钊道:“还是为了承基这孩子,他天生不足,生下来就已经常常生病了,昨晚心悸癫痫的老毛病又犯了,今日还不见好。”
岑苾道:“皇上,既然如此,何不赶快去看看二皇子?”
穆晟钊道:“朕坐坐再去淑那里。朕来你这里心里舒坦。”
岑苾突然凝神思考起来。
穆晟钊道:“爱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岑苾迟疑片刻,道:“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穆晟钊道:“爱,你和朕还有什么可以保留,你不知道朕现在多么信任你,但说无妨。”
岑苾道:“臣刚来宫中之时,长日无聊,无以打发时光,于是读了几本医书,知道几个方子。臣记得其中有一个方子是用朱砂配龙骨,此方治疗心悸癫痫甚有效果。只是……”
“只是什么?”穆晟钊甚为迫切的问道。
“只是朱砂有毒,只可少服,只要不超出一定的量就没有问题。”
穆晟钊沉吟片刻,道:“御医们现在束手无策,朕真是担心承基这孩子长不长的起来。爱既然有此良方,试试也好。”
岑苾道:“御医们常常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里敢给皇子下猛药。”
穆晟钊道:“不错。爱分析的甚为有理。只是这龙骨药材甚为稀少,咱燕国宫中只怕一时没有吧!”
岑苾道:“皇上放心。今日使者带来的药材中,正有龙骨一味,臣这就吩咐奴婢熬制出来,皇上可带回给二皇子服用。”说着拿起案上还铺着的笔纸,写了一个方子,交给凌薇,让她立即取药材煎制。
凌薇答应下去,半个时辰,就煎制好了,端上一钵热腾腾的汤药来。
岑苾拿起一个小碗,舀了一瓢碗中,等汤药略冷,喝了下去。
穆晟钊忙道:“爱不必如此,上次之事不过是个误会,朕心中是信你的。”
岑苾道:“朱砂到底有毒。二皇子尚且年幼,臣的偏方贸然给二皇子服用臣也觉得心中不安。还是臣先服用一些,试试药,再给二皇子服用。”
穆晟钊道:“试药之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了,否则要他们做什么,你是朕的爱,何必亲身试药。”
岑苾微微笑道:“皇上放心,臣对自己的方子很有信心,要不然也不敢推荐给二皇子啊!”
穆晟钊也展眉笑了,道:“正说反说都是你有礼,朕是说不过你了。”
岑苾笑道:“皇上说的臣强词夺理似的,臣可不敢背此恶名。”
穆晟钊又坐了一柱的时间,才起身离去,让心腹太监捧着那个盛有汤药的食盒。
岑苾让众人退下,只留下凌薇在身边侍侯。岑苾问道:“事情照规矩做了吗?”
凌薇回话道:“按照娘娘的交代,给了朱和五十两银子,其他各位公公宫一人三两银子。娘娘也真是大方,每次皇上来了,或者朱公公单独来了,都给他五十两银子,还有那些普通宫人,每人也给三两,咱们宫里上下,再没有哪位娘娘出手如此阔绰了,他们私底下都暗暗赞叹娘娘呢!”
岑苾点点头,道:“到底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自然不同别人。今日本宫家中送了些礼物来,你取两百两银子出来,你和徐庆一人分五十两,其余银子分给其他宫人。”
凌薇赶紧告谢,道:“奴婢真是有幸跟了娘娘,娘娘对奴婢等的厚待,奴婢铭记在心,一定尽心竭力为娘娘办事。”
岑苾淡淡“嗯”了一声,道:“本宫当你是心腹,你可一定不要让本宫失望啊!今日本宫接见使者的事情……”
凌薇道:“使者向娘娘传递了梁国皇帝的问候,娘娘回了家书托使者带回,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岑苾淡淡一笑,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以后任何事情皆应该如此。”
第二日上午,岑苾正在清点礼单上的物品,突报淑娘娘驾到,岑苾脸微微一变,然后恢复平常,往宫门走去。刚走出屋门,只见淑已经自己走了进来,脸上漾着笑容。岑苾屈膝施了一礼,淑连忙还了半礼,握起岑苾的手,口中说道:“贤有礼了。昨日幸得赐药,基儿才好了起来,今日脉象平稳的多。御医们说这药物甚是灵验,还打听是什么药。说啊,那些御医都白当了,不如一个方子来的见效。”
岑苾笑道:“淑娘娘客气了。臣还多怕那药不灵,娘娘又要怪罪臣呢!”其实,朱和昨就派了小太监来向岑苾禀报了此事,岑苾丝毫不觉得诧异欣喜,但是面上却不流露出来。
淑听了这话,略有尴尬,片刻,她又笑颜如,道:“还在怪我啦!上次担心儿子,一时哀伤过度,不辨事理,误会了,在这里给赔罪了,望千万莫要见怪!”
岑苾也笑道:“都是自家,我哪里能怪责呢,如果我遇到这种事情,只怕更要昏了头。今日听淑说二皇子病情有了起,我也心中安心了。这方子和龙骨你今日一并带回去吧,只是用量一定要把握,千万不可多服用,一旦有了起,就用御医们开的温和药剂,这样才能有益无害。”
淑笑道:“谨记的话了。”
二人说说笑笑,一同走入屋内,外人看来,竟比那多年未见的亲生还要亲热。淑也带了不少礼品,岑苾推辞半晌,淑执意要送,岑苾只得收下,淑走后又立刻分给宫中众人了。
淑走后,岑苾让凌薇将礼物分了下去,众宫人皆前来道谢,岑苾淡淡点头,只是目光多瞥了清涵两眼,见她神安然,与常无异。
宫人退下,凌薇侍侯在旁,不由说道:“淑娘娘自娘娘足后就未来看望娘娘,现在知道娘娘得宠,又借着汤药之事来拉拢娘娘,这实在是……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娘娘待人真好,丝毫不介意她!”
岑苾淡淡说道:“你在宫中多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吗!”岑苾口中如此说话,心中却恨恨想着:淑,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那块帕子只有你一人知道是我的,如果不是你说给太后听,难道还有别人?一起和太后嫁给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办到!现在以为如此一来,就能将以往种种一笔抹掉,我还不是傻子。慢慢的咱们走着瞧,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腊月一到,年节的气氛也来了,虽然皇上时不时会来秀鸾宫留宿,淑偶尔会过来探望,但是岑苾还是觉得一个人冷清的厉害。环顾这大燕宫廷,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真心说话的。
年的宫中大宴,岑苾因为病情未愈,穆晟钊让岑苾在屋中好好休息,不用参加,岑苾心想,这样一来,只怕宫中所有人都高兴,自己不想见到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想见到自己。
年之时,皇上必然不会来到,这个日子永远是留给皇后的。岑苾一人觉得冷清的难受,于是让下人将酒宴摆到大殿中,叫来所有宫太监共进晚餐。
一开始宫太监还不敢同桌共食,岑苾让人将大殿宫门关好,道:“今天里,没有任何人会来此宫中,你们辛苦一年到头,共进此晚餐一起同乐,有何不可!此事必不会传扬出去,快快坐下陪本宫同乐。”
几番劝说,宫人们才坐了起来,岑苾倒也随和,跟她们谈起家中事情来,一点也没有嫔的架子,而且对于宫外时局世道倒也所知不少,宫人们喝了点小酒,不放开心胸,和岑苾畅谈起来,她们不为贤娘娘如此关心她们疾苦而感到惊讶,继而是快慰。
这次年饭之后,这些宫人将岑苾善待下人的名声在宫中的太监宫中远远传扬出去。宫太监都暗恨自己没找到如此一个好主子,不过,还有一个补救机会,那就是将自己主子的种种事情密告贤,这样必然不回空手回去。不过此事虽然宫中太监宫几乎已经尽知,但是宫中主位却依然蒙在鼓里,毕竟奴才和主子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岑苾久病缠身不出宫门,却对宫中大小事务,甚至政务都有了不少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