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苾听到皇上这一席口不对心的虚伪说话,心中已经基本明白皇上不是良心发现才来,而是因为两国政局才来,看来现在梁国兵备不错,自己有翻身之日了。
岑苾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臣并不怨皇上,只怨臣愚笨,来宫中时日虽然不长,但也不短,既然不知道宫中忌,无端犯了太后忌讳,惹来这些事。臣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臣嫁来燕宫,就是燕国的媳,作为儿媳,一定要孝敬尊长,古话说为尊者讳,臣虽然愚笨,这个道理也是懂的。”
岑苾这一番扬先抑的说话果然引起了穆晟钊的好奇心,他果然问道:“你说什么忌讳?什么为尊者讳?”
岑苾装做惊疑的样子:“皇上不知道?臣那晚在御园看到太后和摄政王……太后也为难,为了皇上的江山,不得已,想必太后心中也是有苦没处说吧!臣本来就只打算将这个秘密烂在心中,和其他先入宫的一样,只是哪里知道太后却不相信臣……”
岑苾此语一语双关,一边暗示太后的秘密,一边又表明其实太后胆子大的很,宫中诸人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岑苾如此说,一方面要向皇上抖搂出太后丑事,一方面要撇清自己暗害皇二子的嫌疑。皇上一来她就这样说,其实是一着险着,但是皇上今日来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只有孤注一掷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穆晟钊果然脸变了,口气带着愤怒问道:“你是说你看到太后在御园和摄政王……幽会?”
岑苾道:“太后也为难,想必太后是不愿意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别人吧,只是为了皇上稳坐龙椅,才不得已如此。皇上一定要好好孝敬太后。”
穆晟钊却冷笑道:“委屈!她和江成武是初恋情人,宫中哪个不知道。父皇过世之后就在宫中勾勾搭搭,只瞒着朕一个。你一个新来宫中的外国人,稍不留神就遇到了,看来这宫中她们果然都知道,只瞒着朕一个。”
岑苾当日在御园中听到太后和江成武的谈话,其实已经知道她们早就是情侣,江成武对太后一片真心,只是太后恐怕有利用江成武的心思,却故意装做不知,目的是要让自己的说话显得更真实,让皇帝更愤怒,还要把后宫那些人都拖下水。
穆晟钊果然气的厉害,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岑苾立刻扯住皇上袍子,皇上一拖之力,岑苾已经滑到下,她趁势跪倒在地,苦求道:“皇上不要走,再陪陪臣吧,这宫中闹鬼,臣时常里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窗前吓唬臣,臣好怕!”
穆晟钊突然停住脚步,问道:“你说什么?白衣人?闹鬼,简直胡说。”
岑苾装做十分惶恐的模样说道:“臣没有胡说,宫中有些宫太监也看到了,臣怎么敢骗皇上呢!那个白衣人三十岁左右年纪,鹅蛋脸,面容清秀,眼角还有一颗人痣,每日半臣睡不着,她就会出行在窗外,跟臣说她阳寿未尽,不应该如此早死,无法脱投胎,只好在天地间飘荡,她要找她儿子儿,但是总也找不到她们,说到最后,眼中流出血来,那样子太恐怖了。皇上,这宫中以前住着谁啊?臣宁可搬去冷宫,也不想住在这里了,皇上行行好,可怜臣吧!”
穆晟钊如泥塑般定在当场,面上表情从气愤变成悲哀,继而狂怒,他一把将岑苾扯了起来,将她的脸对着自己,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她说她阳寿未尽?为什么未尽?她还说了什么?”
岑苾又是哭泣:“臣真的没有说谎。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未尽,只是她每次眼睛流血,好吓人,就像老人们说的七窍流血而亡的模样。皇上难道知道这人是谁?皇上,臣看她也可怜,不知能不能为她做点法事,超度了她,让她早日投胎。”
穆晟钊却是怔怔立在当地,眼泪不觉滑落下来。
岑苾大惊道:“皇上,你怎么了?”
穆晟钊恍若未闻,喃喃道:“母后,你果然是被她害死的,小的怀疑原来是真的。儿子不孝,让您孤魂野鬼在这宫中飘荡,却不来看你,儿子不孝啊!”说到后来,流泪变成了啜泣。”
岑苾在旁装做又吃惊又悲伤的样子,道:“臣看到的白衣人竟然是惠仁太后?这怎么可能?臣住的是太后旧宫?太后是被人谋害的?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太后?”
穆晟钊突然醒觉过来,抬腿就往屋外走去,口中愤怒道:“太后,朕母后果然是被你毒死的,你竟然这么心狠,为了抢儿子,竟然连亲都不放过。今日朕一定要给母后报仇。”
岑苾立刻紧紧扯住穆晟钊袍子,哭泣道:“皇上息怒。皇上不要相信臣乱说话,臣从来没有看到过白衣人,太后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穆晟钊回过头来,恶狠狠的说:“如果你没有真的看到,咱们可能将惠仁太后模样描叙的如此清楚,母后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连朕都只是依稀记得她的样子,你哪里会知道,这宫中又有几人知道!”
岑苾心中暗暗高兴,自己这着果然有用,皇上果然相信了。其他她根本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白衣人,只是听到宫中宫说到这以前是惠仁太后的寝宫,她们似乎对惠仁的死因有怀疑,而且昭祥公主似乎也并不信任当今太后,否则她就不会说宫中只有她和皇上二人是亲人。既然已经有疑窦了,自己不妨借助神鬼之说,将这疑惑坐实,让太后脱不了谋害皇上生母的干系。太后既然会陷害自己,自己也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至于惠仁的模样,那是因为当时她去太庙,无意中看到了惠仁的画像,今日就来糊弄一番,也是活该皇上本来心中就有疑惑,又不忿太后和江成武的私情,因此就信的十成真的。
岑苾见穆晟钊信了,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跪在地上哀哀哭道:“臣听说当今太后是惠仁太后亲,太后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都是臣的错,臣胡说,臣肯定弄错了。”
穆晟钊不哭反笑道:“亲,朕也一直这么认为,不过今天朕才明白,她从来没有把母后当,她根本瞧不起母后是庶出,当初她自己想跟江成武情,就召了母后进宫,帮她应承皇帝,断送母后的终身,后来母后更是不明不白死去。她只当她同母弟弟是亲弟弟,她只当彩颜是她亲侄。”穆晟钊说到这里,神情似乎要抓狂了,他一把甩开岑苾的手,又向外走去。
岑苾立刻紧紧抱住皇上的腿,哭道:“皇上,此事咱们根本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拿太后和摄政王没有办法。现在国家大权全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如果皇上现在去找太后,太后知道了皇上已经知道真相,难免不对皇上动杀机。”
穆晟钊怒道:“动杀机,她还敢谋害朕?”
岑苾道:“皇上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正和她们的意,摄政王可以立刻立贵之子为皇上,那么他们掌握朝政岂不是更加容易。”
穆晟钊听到这话,一身怒气变成恐惧,身子都凉了,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哀声哭泣道:“那朕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继续做个傀儡?”
岑苾赶紧道:“皇上,傀儡总比没命的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当初昭祥长公主之所以自请和亲,完全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着想啊,皇上可不能辜负了长公主的希望。“
穆晟钊听到昭祥的名字,疑惑问道:“昭祥的心意你怎么知道?”
岑苾道:“当日昭祥长公主出嫁前夕,臣前去送行,公主对臣一见投缘,无意中说出这些。公主和亲至今也有一年了,后日便是公主出嫁一年的日子。公主烽烟万里前去突厥,不知道是否能适应那草原的生活,不知道突厥可汗对公主好不好!”
岑苾这话一说出,正好点了穆晟钊的软肋,他的表情变的柔和哀伤起来,似乎甚是怜悯这个远嫁的子。岑苾其实早已看出皇上和昭祥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不同一般,因此才搬出昭祥说事。
岑苾见穆晟钊无语,又说道:“和亲的日子从来不好过,臣来宫中多时,除了公主和淑对臣友善以外,其他人对臣皆是视若无睹,臣希望长公主在突厥能够过的幸福如意。”岑苾一边诉说这些,一边配合哀伤的眼泪,哀怨凄楚的眼神,再加上她往日从不多言多语,穆晟钊不对她的说话信了十成。穆晟钊面柔和下来,拉起岑苾的手,说道:“你入宫一年多,朕真不知道你如此善良。自己过的不好,还想着别人。朕真是亏待了你。”
岑苾跪在地上,仰头楚楚可怜的望着穆晟钊道:“皇上,臣知道自己姿容平庸,又是再嫁,难以博得皇上宠爱。臣不求别的,只求皇上偶尔来看看臣心中足矣。”
穆晟钊不心软下来,将岑苾拉起搂在怀中,软语道:“朕讨厌摄政王强塞给朕的人,因此一直以来反感于你,才对你不闻不问,今日朕才知道你对朕的心意,朕以后再不会亏待你了。”
岑苾一边流泪一边露出欣喜的神,说道:“当日摄政王逼迫臣嫁来燕国,臣本来恨透了他,不过当臣见到皇上之后,心中不又感谢于他,没有他,臣如何能嫁到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
穆晟钊黯然不悦道:“你在笑话朕,朕形同傀儡,如何英明神武?”
岑苾不慌不忙说道:“皇上年少气盛,但是却看的清形势,明白时不我与,知道韬光养晦,只等待时机来临,这不是人人懂得的。臣虽然愚钝,但是也知道古时候有韩信甘受胯下之辱,最后才成为开国名将;北周时期的宇文邕,装痴扮傻忍辱负重多年,最后终于杀死堂兄,夺回皇位。皇上如今能够做到这样明哲保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穆晟钊听了这话,果然高兴起来,激动的问岑苾:“朕真的如此吗?”
岑苾道:“没错,皇上就是如此。任何有大志的人在未成功之前都要经历过这样一番煎熬,表现的甚至连常人都不如,但是他们心中却坚定着那个最终的目的。皇上,您就是这样的人。”
任何男人,尤其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男人,都希望听到自己人对自己的崇拜和夸耀,而岑苾的奉承说的如此不露痕迹,简直如真的一般,穆晟钊心里哪里能不高兴激动呢!
对于岑苾来说,燕国本来就比梁国强,太后更强,自己一个孤弱子要复仇,除了让燕国皇族内斗,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穆晟钊叹道:“朕这么多年,在宫中孤独无依,有什么事情只有分忧;朕嫔不少,没有想到你才是朕真正的知音啊!朕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怪朕,还为朕着想。爱,相信朕,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岑苾如一只小猫一般依偎在穆晟钊怀中,她明白,今天的目的全部达到了,她终于走出了复仇的第一步。
PS.主反戈第一枪,呵呵,从今日起,主起了质的变化!不过,前面的道路还长呢,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