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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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兮仔细的翻阅着前三年的彤史,前两年半的实在无趣,还是一如既往的轮流侍寝,但从慕昭文封了昭后便有些不同了,两个月前她一月内连续侍寝了两日,后来干脆就改成了她一月有两日侍寝,成了一种固定的制度。

    瞳兮单手撑住下巴,一手的手指点着起居注,这确实有些不同,昭可是天政帝唯一连幸两的子。瞳兮又看了看慕昭文的背景,父亲不过是一名五品小,并没有值得天政帝特别关注的地方。

    瞳兮不由回想起那名带着同情看自己的绝丽子。这宫里的人也越来越有趣了。

    除了昭的侍寝外,瞳兮还留意到天政帝御两或者招两同时侍寝的事情经常发生,她的手指开始慌乱的在册子上敲打,好容易才镇定了心神。

    “玄纁、束帛伺候本宫沐更衣。”瞳兮站了起来,东奔西走一日也累了。瞳兮绕过内室的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伸展双臂待玄纁二人伺候她脱了衣衫,缓缓的步入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这宫里,只有皇帝的寝宫紫宸宫、皇后的寝宫以及瞳兮的彤辉宫有引天然温泉而成的池。白玉池三丈余阔,八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但见水清彻底。温泉从白玉池畔立着的三柱龙头汩汩的流入池内,瞳兮喜欢将双腿搁在龙头下,享受水流的冲击。池底也有六七个孔窍通流,水一似滚珠泛玉,咕嘟嘟冒将上来。

    她闭上眼睛,嗅了嗅池里的气,“是本宫喜欢的孙思邈《千金翼方》里的方子。”

    这方子用丁沉青木,真珠玉屑蜀水,钟乳粉木瓜,柰梨红莲,李樱。、分别捣碎,再将真珠、玉屑研成粉,合和大豆末,研之千遍,密贮。常用洗手沐洁面,其面如玉,光净润泽,臭气粉滓皆除。

    玄纁和束帛在一旁见主子高兴,两人对视一笑。玄纁取了腊梅气的膏均匀的摸在瞳兮的发丝上,为她滋润秀发。

    一旁的次等宫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整齐陈列的毛巾,规规矩矩叠起来,二十五条一叠,四叠整整一百条,像小山似的摆在那里。每条都是用黄丝线绣的金凤,一叠是一种姿势:有矫首的,有回头望月的,有戏珠的,有喷水的。毛巾边上是黄金线锁的万字不到头的边,非常丽精致。再加上熨烫整齐,由紫红木托盘来衬托,特别华丽显眼。束帛取来毛巾为瞳兮擦拭着背膀。

    瞳兮嗅着这空气里温暖的气,再想想那瑶光寺寒冷的三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就是喜欢这里的一切,虽然有那个小小的瑕疵。

    玄纁从一旁的描金彩绘衣架上取了袍子伺候瞳兮穿上,她则歪在紫檀雕荷纹人榻上,翻阅尚宫局尚宫送来的文书、录记。

    不久,就看见束帛拿了青白玉缠枝莲薰炉进来,“娘娘,尚服局的司饰新敬了一盒瑞脑,奴婢给你点上?”

    瞳兮那流光含波的眸子一转,“不用了,收起来吧。让尚食局每日敬一点儿瓜果,搁在这宫里还不比那些个俗好闻么?”

    束帛应了声,自下去通传。只是瞳兮可并不是为了这些原因才不熏的,她那是怕有人不安好心在那些里掺了什没该掺的东西。

    她的寝宫以及长居的殿内,蜡烛都是不能燃的,全是用的明珠,奢华极致,这都是防患于未然。

    “齐云姑姑,你去跟内侍省的内侍监说调换一下彤辉宫的宫,让他选一些长得齐整的宫来宫里听差。”瞳兮的心事,齐云是最懂得,立即告退去办理这件大事了。

    瞳兮也乏得很,胡乱用了晚膳,便上歇下了。

    彤辉宫

    这宫里每嫔最关心的事情不过就是皇上留在了哪个宫里,前些日子皇帝微服出宫了,今日才回来,大家自然更想知道他第一个招的子是谁。瞳兮也不例外,皇帝便是她的天,她一切荣华富贵的来源。

    “齐云姑姑,皇上今是召谁侍寝的?”瞳兮闭着眼睛歪在人榻上,玄纁用人捶捶着她的腿。

    “是昭娘娘,皇上晚膳也是在昭阳宫用的。”

    瞳兮没睁开眼睛,昭看来的确是十分得宠,瞳兮虽然与天政帝相处过一年,但始终觉得他冷情冷,想不到对昭却另眼相待。

    “姑姑,内侍省那边挑选的宫怎么样了?”

    “已经按娘娘的意思挑选好了,明日她们就过来。”

    次日,玄纁捧了一件浅紫宫装来给瞳兮却被她拒绝,“这件太素雅了,穿湘刺金芙蓉那件吧。”瞳兮淡淡的道。

    玄纁赶紧捧了那件华贵妩媚的宫装来。那刺金芙蓉皆用细如胎发的金丝线绣成,蕊以黄宝石和小珍珠装点,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尊荣。臂上挽了丈许的鎏金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定。

    一路行来,摇曳生辉,让人不敢凝视。

    束帛看出瞳兮今日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所以为她梳了一个高环望仙髻,这种发髻高环巍峨,甚为瑰丽高贵,乃是汉武帝梦瑶池王母来会,所携诸仙之发髻,帝醒后令宫效仿而成的,这宫里除了皇后外,只有贵赫出的公主才能梳。

    发髻上插一支十树簪钗所成的赤金缀玉金步摇,以鸾凤衔东珠步摇为正中,东珠缀至眉间,辉映着她秋水含波眸,紫晶六鸾为翅、翠羽九翟为尾,每翅以青金石、紫莹石、蜜蜡、月光石、蓝宝石、东菱玉为缀,明珠、绿髓、白玉、珊瑚、为凤、鸾、翟身,流光溢彩,翡翠为华云,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整个人看起来如桂宫青娥。

    瞳兮梳洗完毕后,用过早膳,内侍省的长内侍监荣公公便亲自将齐云姑姑挑选的十名宫娥私了彤辉宫。

    “都抬起头来吧。”瞳兮轻轻的道,看身形,真是环肥燕瘦皆有,看来齐云姑姑将各种心都挑选了一个。

    那抬起头的眸子里,有惊恐的,有羡的,也有无动于衷的。

    瞳兮特别留意的便是那有着无动于衷眼神的宫娥。

    “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娘娘,奴婢小翠。”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也听不出紧张惶惑的颤抖。

    瞳兮仔细瞧了瞧这位小翠,容貌丽,格娴静,动作优,体态婀娜,身姿曼妙,倒有七分昭的风范。“你原名叫什么?”

    “奴婢原名金慧霏。”

    “金慧霏?蝴字啊,这宫里正是缺了一名惠。”瞳兮打趣道。

    “奴婢不敢。”可声音里却没有该有的惶惑,看来她也是个有野心有自信的主。

    “好好的呆在本宫身边,未必没有那么一天的。”瞳兮点点头,“以后你就江名吧,慧霏,本宫觉得这个名字更衬你。”

    “谢娘娘。”

    “你父亲是谁?”瞳兮不仅要看宫娥本身的容貌,也要看看她的家世。

    “奴婢父亲是双流县知县金世荣。”

    瞳兮又点点头,看来也是宦之家的千金,只是这正七品的知县在选秀的秀们家世中看来确实是不入流的小,难怪以她这样的姿容也没能中选。

    其余的九个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恐怕都是家世不好才沦为宫娥的,这十名子只怕比去年新晋的秀也要上几分。

    瞳兮挨个的问了,到最后便瞧见了那双怯生生水盈盈的眸子。这子不算极,但是那眸子却勾人魂魄。“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娘娘,奴婢聂琼华。”她低声的回答,但掩不住她声音里的窃喜。

    “不得无礼,如何还敢自称宫外的名字。”齐云姑姑在一旁指着。

    “姑姑,你别吓着她了。”瞳兮俏丽的瞥了齐云一眼。

    “奴婢,玉儿。”

    “还是琼华更好听一些,是你父亲给你取的么?”瞳兮见她上飘下浮,应该不是上等人家的儿。

    “不是,奴婢只是觉得琼华二字更好听一些,便禀明父亲改了名字。”齐云姑姑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这子看来野心十分的不小。

    “那本宫以后就叫你琼华吧。你父亲是做什么营生的?”

    “回娘娘,奴婢父亲开了一间米铺。”琼华言语间也有羞涩,她素阑喜欢人问及她的来历,但是贵问话然得不答。

    十名宫娥瞳兮都留了下来,将彤辉宫的宫娥正式充盈十二名。

    “娘娘,那个琼华轻浮得很,你怎么能将她留下,都是奴婢办事不利,选了这样的人。”齐云姑姑开始自责。

    “姑姑不必自责,像琼华那样鲜亮活泼的□里可不多,何况她还有些手段。她必是贿赂了内侍监的荣升,才有机会被荐到你面前,这样的子岂不有趣?”瞳兮笑得十分开心。

    “就让琼华来伺候本宫的茶水吧。”瞳兮转头吩咐。

    一整日下来她也乏了,进入内室休息,命琼华上茶水。

    那琼华也是灵巧,不过一日已经将瞳兮的喜好都弄了个清清楚楚,她怯盈盈的走入内室,几乎被里面的奢华给绊住了腿。

    彤辉宫内殿,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一帘粉水晶珠帘将光线分割成特有的光辉,由数尺高房梁垂下,窗前挂的簇新樱粉鲛绡纱垂帘,微风过处,飘逸仿佛九天仙的流苏飘带。殿中宝顶上悬着数十粒大小不一明珠,熠熠生光,间抬头看来仿佛繁星满天。地铺白玉,凿地为莲,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瞳兮歪在南窗下的紫檀人榻上。

    琼华又瞄了一眼寝阁,那儿有一扇紫檀菊纹镂空月亮门,中间垂着淡紫水晶珠帘,微微折射出迷离朦胧,帘后是紫檀边座嵌玉石卉宝座屏,里间再炕真切。琼华一声浅浅的叹息,多想看看贵寝间是如何的华丽。

    但她也不敢冒失,赶紧将茶杯端到瞳兮的面前。“去搁到内间的妆台上,本宫等一下就进去。”

    琼华得了这话雀跃的走进了那水晶帘。

    瞳兮则和齐云姑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齐云还不屑的撇撇嘴,小家子出来的就是没有什么见识。琼华转进那宝屏看见一架沉木满金雕九龙四凤大,双层的纱帐上,内层月白的薄纱,上面是镂空刺绣的金线纹。榻上设着青玉抱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牡丹云锦被。

    东窗下是一个紫檀描金梳妆台,旁边是一架纯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架上整錾的龙须、凤翼、雀羽、兔毫、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让琼华啧啧惊叹。

    琼华几乎要被这里的奢靡气息给迷晕了过去,她做梦也没想到贵的寝宫是如此的豪奢,让她羡得眼睛都红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要住上这样的屋子,才不辜负来人间走一趟。

    齐云冷眼瞧着已经腿软的琼华,“茶搁下还不出去!”

    琼华这才狼狈仓皇的告退,去一边好好回忆品味刚才看到的奢华。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齐云姑姑不解。

    “琼华不过是小家出来的子,如果不给她一点儿大刺激,她如何能有青云之志,那岂不是辜负了我对她的栽培。”瞳兮笑着。

    看到别人羡自己的生活,她没来由的感到满足。

    她的满足总是来自于别人眼中的羡慕,一天没看到这种眼光,她就觉得日子过祷趣。

    没几日,太后就派人来传话,让瞳兮去一趟长信宫。

    瞳兮巧笑倩兮,老神在在,“那人果然是忍不住了。”

    这几日瞳兮翻阅起居注就知道太后要坐不住了。这昭在皇上回宫后,连续三日侍寝了,硬生生占了梁充媛侍寝的日子。

    瞳兮手腕撑住自己的下颚,想着这昭如此连续三日的侍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也挺同情昭的。

    又或者昭真的有什命媚的招数迷住了天政帝?瞳兮不得其解。

    但是她对昭连续侍寝这件事可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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