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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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我都守在医院的病房里,呆呆地看着车贤宇那日渐苍白的脸。心中的内疚几乎要将我淹没,而我却只能在这无边的痛苦中无力地挣扎。那么相似的一张脸,那么神似的微笑,和那么酷似的嗓音......一想到他将有可能不再醒来,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无数次地自责。

  为什么要遇上?为什么要把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却要牵强地联系到一起?我是如此的自私,自卑又自怜。我无法原谅自己......是的,哥哥已经走了,在许多年前就已成了事实,只是我无法面对。在遇到车贤宇后,又任地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梦中,无法自拔。把他当成哥哥的影子,借此来减轻自己害死哥哥的痛苦......

  如果车贤宇醒来,我也要清醒地面对事实,他不是冷林哥哥,只是我的同学,同桌......可如果他......不!我摇了摇头,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腿间,任由泪水放肆地滑落泪眶,碎在长椅那棕的木漆上。

  没有如果!我还没有向他道歉,没有告诉他我把他错当成了哥哥,没有笑着跟他说,你只是车贤宇,而我,最喜欢你的笑,比阳光还要耀眼......所以,我绝不会让他走上与哥哥相同的路!

  我猛地站起来,双手用力的抓住他越发削瘦的双肩,剧烈摇晃起来,嘴里哭喊着:“车贤宇,你给我起来......不许再睡了,你快起来......我想听你拉风蕊,现在就要听,你起来......”

  “住手!”一声冷喝突兀响起,瞬间冻住了我的神精,我动作一滞,手上松开了。

  “你想他早点死吗?!”那个声音在靠近,我却没有回头看,仿佛我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为什么你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周围?”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声音哼了哼,“你以为我想吗?”

  我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允满了沧桑而疲惫的脸,一头蓬乱的黑发遮不住那冰冷慑人的眸光。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占着身高上的优势,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来。

  “你还是一点没变吗?”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声音像在昵喃。

  我傲然地挺了挺胸,也冷冷地瞪回去:“你也一样,萨麦尔。”

  忽然,我只觉脸颊一热,头偏了偏,一声脆响在我耳中轰鸣。我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此时却觉得如此好。

  “打啊,再打啊!”我发疯了般攥紧了他的白大褂,瞪着一双赤红的眼,怒吼。

  是的,只有疼痛才能让我倍受自责的心好过点。

  萨麦尔冷冷地推开我,眼神里是我不懂的轻蔑,不屑还有同情。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我嘶哑着声音咆哮着。

  在哥哥走的那一刻,是全世界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全世界......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

  “我替你哥哥,为你感到失望。”说着,萨麦尔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我直觉感到哥哥与他说过些什么,有什么在瞒着我。“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萨麦尔没有转身,只侧过脸,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的弧度。他扬起唇角,淡淡一笑,极致蛊惑,“其实,你与冷林有几分相似。”

  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心中却一团疑惑。“为什么,你好像很关心......冷林哥哥?”

  “关心......吗?”萨麦尔苦涩一笑,“快乐成长,与同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这是你哥哥的遗愿。但现在看来,他要很失望了。他最疼爱的,任,狂妄,令人厌恶至极......”

  如晴天霹雳一般,我浑身轻颤起来。是激动?是愤怒?是不甘?或者什么都不是,萨麦尔说的是事实。只是这血淋淋的事实,在一瞬间刺得我体无完肤,让我备受煎熬的心更加千疮百孔。

  不知道萨麦尔是怎样离开房间的,仍是与来时那样,悄无声息。我跌坐在椅子里,又将头埋进双腿间,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将自己的伤痛如鸵鸟般隐藏起来。我只想,呆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忘掉所有的痛......

  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懒懒地倚在雪白的墙上,幽黑狭长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轻轻带上门的萨麦尔,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就为了来说这些?”

  萨麦尔习惯地抓了抓脑后的乱发,低下的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哑着嗓子应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讨厌冷棱,却又马不停蹄地来帮她?”林翔羽站直了身子,换上一副极认真的表情。

  “为什么?”萨麦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里重复着他的话,眼神深邃起来。

  他皱着眉,动作优雅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陷入了令他痛苦的回忆中......冷林,我能告诉他们吗?这么多年了,我仍忘不掉,你最疼爱的害死了你。其实我是痛恨她的,但只因她是你的,你最爱的,所以我必须亲手掩埋自己的痛苦去帮她。但当我发现,她比我更痛苦时,我又想将她打醒......我是蛇,冰冷无情却又将冷棱拉离深渊的边缘,多么矛盾的综合体......

  “你......爱着冷棱?”看着萨麦尔变幻莫测的脸,林翔羽惊呼道。

  萨麦尔一愣,然后就是不可制抑地大笑,直笑出泪来。他走过去拍了拍林翔羽的肩,歪了歪头,笑得有些诡异。突然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低声昵喃:“你说呢......”语气极暧昧。

  林翔羽脸顿变,大惊失地猛退了一大步,后脑直直地撞在了墙上,才低呼一声揉着后脑,一脸气极败坏,指着萨麦尔,结结巴巴地道:“你......”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在萨麦尔的眼里,直觉得好笑。他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车贤宇醒了,让冷棱转告我一声。”说完,大步走向门口那一大片光亮之中,身影瞬间消失,仿佛这个人从没来过。

  车贤宇,你倒底有几分像冷林?能让冷棱这么紧张?我要看看你睁开眼的样子,是不是像冷林一样,笑容如阳光般闪耀,一样能......照亮我心底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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