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四日，王楠楠和郭华闲来无事，向学校南边走去。学校的南边，是一个小小的果园，果园的南边，就是村庄和田地。以前，同学们无事可干的时候，也来到这里溜达休息。王楠楠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又加上他和郭华“情投意合”，因此两人经常结伴而行，来到这里。农忙的时候，她们还和这里的农民们一块劳动。今天，他们又来到这片天地，想在那里欣赏一番泥土的味道。
他们来到了山岗上，山岗下边就是天地。他们站在哪里像下眺望。忽然，郭华指着下边一块田地里说道：“你看，那不是牧文吗？”王楠楠手着她的手望去，看见地里有一个人，的确很象牧文，他的旁边，蹲着一位女子。郭华刚想张开嘴喊话，王楠楠忙制止他道：“别喊，过去看看。”于是两人没有说话，悄悄地向地里走去。越往前走，越看着那人是牧文。
那人就是牧文，牧文正和那位女子收拾地瓜。
听见有动静，那名女子迅速转过头来，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陌生人向他们走来，脸上显出一种惊异的表情；牧文也赶忙转过头来，看见王楠楠和郭华正笑眯眯的向他走来，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他慌慌张张地说道：“是你们俩，你们俩怎么来了。”郭华说：“你怎么来了？还问我们。”牧文嘿嘿的怪笑了两声，掩饰不掉脸上的惊慌。那名女子低着头，脸上已经红了。看到这种情况，两人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郭华说：“看样子，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牧文这才镇定下来，说道：“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干脆认识一下。”他转身对那名女子说到：“芳芳，这是王楠楠”，他指着王楠楠说道。然后他又指着郭华说道：“这是郭华。”他又指着那名女子说道：“这是芳芳，小牛子的姐姐。”郭华笑道：“不仅仅是位姐姐吧，她恐怕还有另一种身份。”牧文没有说话，“芳芳”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王楠楠也想说点什么，看到这种情景，什么也没有说。
王楠楠和郭华，帮着牧文和“芳芳”收拾地瓜。这种活儿很好干，就是用镢头把地瓜刨出来，甩掉上面的土，就可以了。郭华和王楠楠在前面刨，牧文和“芳芳”在后面甩土。郭华对王楠楠，挤眉弄眼，王楠楠只是笑笑。两人趁歇手的功夫，用眼睛的余光向后看，看见“芳芳”的那张脸，黄里透白，一双眼睛到了扑闪扑闪的，很是动人。“芳芳”的身材，不像很多农村女孩那样臃肿，而是很轻盈苗条。干活也非常利落。两人在后面一声不吭。
王楠楠觉得这样不行，就小声对郭华说：“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当灯泡了。”郭华向后看了一眼，说道：“走。”于是两人放下工具，对牧文说：“好好干，我们走了。”两人站了起来。牧文说：“要不到家里去吃饭？”王楠楠说：“不去了。我们回去。”说着，两人笑着往回走，郭华顺势又看了“芳芳”一眼。路上，郭华说：“小王，你说牧文这种做法，可行不可行？”王楠楠想了一会，说道：“怎么说呢，反正出乎我的意料。”郭华说：“要是我，绝对不同意。我们千辛万苦走出了农村，再找个农村媳妇，还不是又回到了原点？哪有什么意思？”其实，王楠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王楠楠说：‘我觉得也是。“
回到学校，王楠楠没有说什么。郭华却沉不住气，把“所见所闻”对504宿舍的同学们讲了。赵玉祥说：“这是真的？”郭华说：“怎么会有假？要不你问问王楠楠。”王楠楠没有说话。
在牧文“缺席”的情况下，504宿舍对他的这一做法“召开”了“座谈会”。赵玉祥说：“我觉得这种做法欠妥当，我们从农村出来，再回到农村去。不好。”丁享义地说：“你以为你将来定哪里去？以后到了煤矿，都是在农村。”赵玉祥说：“那不一样。住在农村，不一定做农村的活。”邱保明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赵玉祥说：‘是不是你也找了一位农村老婆？”邱报名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赵强说：“我不知道小牧怎么想的，也很难说。说不定他是看中了人，就不论干什么了。”赵玉祥转头问道：“王楠楠，她很漂亮吗？”王楠楠说：“很漂亮。”其实在王楠楠心中，那个“芳芳”只能说是不丑，漂亮是说不上的，可是他能怎么说呢？吴学新躺在床上不说话，李良朋出出进进，不知在忙些什么。赵玉祥象是总结似的，最后说了一句：“反正我是不赞成的。”丁享义讽刺道：“你赞成不赞成有什么用？又不是你找对象。”
晚上，晚自习后，牧文回来了。他悄悄地进了宿舍，向王楠楠那里看了一眼，发现王楠楠正躺在床上看书，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王楠楠唯恐牧文责怪他多嘴，其实他的嘴巴是很严的。可是郭华回来说了，他也没有办法。他只希望在这时候，不要有同学胡说，他才安心。虽然不是他“泄露”的消息，但是牧文只要一听到这方面的议论，肯定怀疑他的。
果然，赵玉祥说了一句：“牧文，听说你走丈人家去了？”“丈人”就是岳父。牧文白了王楠楠一眼，说道：“不要取笑。哪有的事。”赵玉祥说：“没有的事？有人碰上了还不承认。”牧文又不满地看了王楠楠一眼。王楠楠说：“牧文，这可不是我说的。”
第二天早晨，饭后，牧文与王楠楠一道去教室。牧文责怪道：“昨天你胡说啥呀？对得起老乡吗？”王楠楠赶紧辩白：“真的不是我说的。郭华那小子回来就说了。算了，反正一些人知道了，你也不必再去责怪他。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地与那位芳芳谈恋爱了？”牧文走了几步，低着头，不说话。王楠楠紧盯着他。牧文字斟句酌的说道：“怎么说呢？反正她家里人愿意这样。”王楠楠问：“那你呢？”牧文道：“我呀，犹豫不定。我看你也是位嘴巴严的人，就说句实话。芳芳的模阳你是见过的，应该说很可疑，她的性格很文静，我也比较喜欢。就是没有工作。想想咱们一路走来，贪图的就是走出农田。现在又找个种田的媳妇，也是不很甘心的。但是芳芳很好，她家里人也很好。”王楠楠说：‘这事你可想好，不能犹豫不定。如果同意，就和人家谈；如果不甘心，就干脆免谈。不要到时候，把人家甩了，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搁？”两人说着，就进了教学楼。下第一节课后，王楠楠把郭华从教室里叫出来，找个避人的地方，小声说道：“小郭，牧文那事你不要到处乱说，还不一定。”郭华点了点头。
十月一日，国庆节放假，牧文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家。他早出晚归，白天见不到人。王楠楠知道，那是去芳芳家了。看来这事，是十拿九稳了。国庆节，王楠楠是不回家的。但是王楠楠耐不住性子，不愿意坐在宿舍里，于是就在街道上来回走动。
路过排球场，看见许多人正在那里打球。忽然，球从场地里飞了出来，落在场外王楠楠的面前。王楠楠想把球从外面扔进场里去，可是扔了几次，也没有扔进去。里面的人正在等待，有的人甚至等烦了。王楠楠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
其实，王楠楠也很喜欢排球。他的体育选项就是排球。发球、拦网、进攻、接球，等算不上狠水平，但还可以。课外活动，王楠楠也很喜欢排球。他经常约上郭华，在运动场上练排球。每当那时候，是王楠楠最高兴的时候。想想，晴空万里，碧草蓝蓝，伴着欢歌笑语，排球一次次从自己的臂膀上飞起来，变化多端，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王楠楠这几天没有到学校前边去，唯恐碰见牧文。
晚上，牧文回来的时候，赵玉祥还在别的宿舍里打牌。李良朋是个大忙人，不知忙什么去了。秋保名赵强他们都回家去了。王楠楠刚从别的宿舍回来，躺在床上看书。牧文看看没有别人，就凑到王楠楠床前，小声说道：“老乡，看来这事就这么定了。”王楠楠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问道：“你心甘情愿了？”牧文点点头，说：“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王楠楠伸出手，笑道：‘那好，祝福你。不过，毕业时怎么办？”王楠楠总是考虑现实的问题。牧文说：“还是回老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