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与徐翠玲,也是经常写信。杜明不可能天天来鸡西煤矿。他一般是星期天才来。他一来,就给徐翠玲的父母带来很多东西:好烟、好酒、衣服、水果等等。总之,他是不空手的。杜明每次来,总是在徐翠玲家忙个不停:扫地、抹桌椅、甚至烧菜。徐翠玲的母亲,每次看到杜明来,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徐景松呢,也逐渐没有了原来的隔阂,开始喜欢这个女婿。杜明来的时候,爷儿俩个还要喝一盅。
时间长了,杜明不来,徐翠玲的母亲就会问一句:“玲子,小杜怎么没来?”徐翠玲总是说:“他忙。有空就来。”有时候,徐翠玲就不吭声。徐翠玲,在家里也很少讲话,也很少出去玩。晚上,杜明不来的时候,饭后拾辍完了,就坐在家里看电视、打毛衣。自从八月十三日,徐翠玲见到王楠楠以后,就更很少出门了。其实,在八月十三日以前,她就几次看见过王楠楠,只是没有当面碰见,不敢确信罢了。
徐翠玲现在不愿碰见王楠楠。她觉得见了王楠楠,有些事情很难说起。想想三年前那时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在家里,她从来不提王楠楠。
杜明的信,经常是寄到鸡西煤矿劳动服务公司办公室。不管谁去办公室领取报纸,就把他的信捎到印刷厂。捎到印刷厂之后,并不急于交给徐翠玲。姑娘们总是把信拿在手来,高高扬起,故意喊道:“谁叫徐翠玲?”所有的姑娘都停下手中的活,把目光放在手中的信上。徐翠玲也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拿信。那位拿着信的姑娘,故意绕来绕去,不让徐翠玲赶上她,为此两人满车间跑。众人都嘻嘻哈哈,看着两人取闹。有时候,拿着信的姑娘,也会把信赛在别人手里,别人就绕起来,一直闹够了,才把信交给徐翠玲。第一二次,徐翠玲不适应,差点恼了;以后也便习惯了。信到了徐翠玲手里,有的人就会凑过去,笑道:“读读让大家听听,看看都写了一些什么甜言蜜语。”徐翠玲就只是笑。
徐翠玲写给杜明的信,是在家里写的。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那时候想给王楠楠写信,根本没有地方。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徐翠玲与王楠楠,也可能不会断了联系。信写好后,她就比平时早走五分钟,到鸡西煤矿大门口,把信投到信箱里面去,然后再去服务公司印刷厂上班。服务公司印刷厂门口也有信箱,可是她宁愿早走几分钟投到矿门口信箱,也不愿到服务公司门口去投。要是让那些姑娘们看见,又不知说些什么。
九月十二日那天中午,徐翠玲的母亲在街上,忽然看见了王楠楠。当时她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来了。回到家,她就絮絮叨叨说起这事。徐翠玲一听,就知道说的是王楠楠,可是她没有吭声。巧的是,十三日那天中午,她又碰见了王楠楠。这次,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王楠楠心里咯噔一下,他很快就认出,她就是徐翠玲的母亲。徐翠玲愣了一下,随口喊了一声:“婶子。”徐翠玲的母亲答应了一声,说道:“你是……”王楠楠说:“我是王楠楠呀,那个小王。”徐翠玲的母亲终于想起来了,王楠楠,对,是王楠楠。她说:“孩子,你也来这个矿上了?”王楠楠说:“是。”徐翠玲的母亲说:“有空去家里玩啊。”王楠楠说:‘行。”徐翠玲的母亲还想说什么,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是杜明的未来的媳妇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人就分开了。
回到家,她就对徐翠玲的父亲说了。徐景松说:“我不认识那孩子。”
中午饭后,徐翠玲的母亲就对徐翠玲说了这件事。徐翠玲说:“是吗?我怎么没有看见?你认错了人了吧?”徐母说:“没认错,就是那孩子。我还和他说过话。”徐翠玲马上瞪起一双大眼,问道:“你和他说过什么?”徐母说:“我问他也来这个矿上了,他说是。我让他到家里来玩。他答应了。”
徐翠玲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不满得嚷道:“娘,你和人家瞎嚷嚷什么?”徐母说:“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徐翠玲说:“你让人家来玩,人家来吗?是来合适,还是不来合适?再说,咱们现在与人家已经没有交往了,你还让人家来玩,这行吗?”徐母说:“那我还能说啥?”徐翠玲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没啥说,就不要说。千万不能乱说。”说完,开开门,就要下楼,忽然又想起什么,就又回头大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让人家家里来玩了。”说完,转过身,噌噌下楼了。
徐母愁眉苦脸的对徐景松说道:“你说这孩子,我哪里说错了。”徐景松慢悠悠的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她早就知道,那孩子来这个矿上了。”徐母说:‘这个死妮子,怎么不早说?”徐景松说:“她能说啥呀?她和那孩子,也没啥呀。”徐母说:“其实也没啥。那时候他们还小,也是一般同学。怎么说呢,比一般同学近一点吧。”徐景松说:“那时候都是孩子,懂得啥呀?”徐母说:“那么,以后再碰见这孩子,该说啥呀?”徐景松说:“打个招呼不就晚了?再说,就是让人家家里来玩,也不错。这死妮子,就是怕人家来了,自己不方便了。”徐母说:“这孩子。”她又说:“你说,是不是应该让那孩子家里来玩?”徐景松说:“这些事情,咱们还是少管吧。他愿意让那孩子来,不让那孩子来,随她的便吧。”徐母也不再说什么了。徐景松上班去了。
下午,徐翠玲回来,母亲看她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大自然。徐母说:‘玲子,你们的事,我们也不管了。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办吧。”徐翠玲说:“娘,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你们想管,也管不了。你们知道啥呀?”徐母说:“好好好,我们不知道啥,我们不管了。”过了一会,徐母又说:‘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和小杜的是,那个小王知不知道?”徐翠玲说:“娘,他知道了。有人肯定告诉他了。再说,他也碰见了。”徐母说:“这就好。别让人家等着。”徐翠玲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人家才不傻呢。早就有人打她的注意了。”徐母抬起眼皮,问道:“谁呀?”徐翠玲走进厨房,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那个李彩霞,就追得很紧。”徐母正往外提着垃圾袋,一听就站住了,回头问道:“你是说彩霞呀?那闺女怎么认得那孩子?”声音还是从厨房传了出来:“李彩霞在同广联中给她的一位嫂子看过孩子,她的嫂子就是教生物的齐丽华老师。”徐母说:“彩霞那闺女不错,嘴巴很甜,不笑不说话,是个好闺女。她要是能和小王成了,也很不错。”徐翠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