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佐腾的面色也沉了沉,开口道:“那我们进去看看王爷吧。”
齐叔侧身让路:“贝勒爷里边请。”
富察佐腾迈步向王府内走去,我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无暇去欣赏府内的景致,只一路跟着他疾走,他似乎对王府内的地形极为熟悉,三下五下便转到了怡亲王的寝室,传言怡亲王与富察佐腾王一直交好,想必富察佐腾与怡亲王的关系也非比一般吧。
富察佐腾上前轻轻扣门,不久便有一小婢开门相迎,见是富察佐腾,忙侧身让道:“贝勒爷里边请。”
富察佐腾只微一颔首,便朝里屋走去,我随在他身后跟进屋去。
屋里有浓浓的药味,好似整间屋子都被药水浸泡过似的,沉闷闷的令人难受。
“大哥?”富察佐腾惊讶地叫道,我这才发现风夜辰在离床不远处,见了我们淡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正和王爷谈起三弟呢。”
怡亲王允祥半趟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被褥,他病态十足,脸上苍白地毫无血色,鬓角已是花白,只是从他那深隧的眼中仍能看到他往日的风采,传闻在他被围禁养蜂道之前,亦是一名翩翩公子,为他付诸芳心的女子数不胜数,只是宫廷的争斗,岁月的磨炼渐渐将他的棱角磨平,康熙驾崩,雍正登基,怡亲王解禁。但经过十年,他已不再是当年那淡笑风声的翩翩少年,他变得沉默寡言,只尽心辅佐雍正,直到去年一场来势汹涌的大病,令他只能终日躺在床上,药不离口,这样的男子是否值得叹息?
床头坐着一名旗装女子,面色憔悴,但仍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她把手中的空药碗交给身后的小婢,而后抽出锦帕,细心地替允祥拭去嘴角的药渍,她就是允祥的嫡福晋兆佳氏吧。那个传说中贤惠的福晋,在允祥被围禁养蜂道的十年中不辞辛劳地操持着整个怡亲王府的生计。
当年允祥是替兄顶罪才遭康熙围禁的,雍正为避免康熙猜疑,虽心中有愧,但也不敢对其家人过多照看,直到康熙驾崩,雍正登基,允祥才解禁,被封为怡亲王,赏赐不断。但这十年以来若没有兆佳氏的尽心操持,恐怕府中早已物是人非。
兆佳氏原膝下有一子,名为弘墩,长弘历几岁,且与弘历兄弟情深,但英年早逝,十年的空寂岁月里又遭遇丧子之痛,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该是多沉重的打击,但她挺过来了,毫无怨言地帮助丈夫,仅管那个男人的心中牵挂地是另一个女人。
兆佳氏又如何?青姨又如何?世间的感情没有对错,却可以将一个人伤到彻底,不是吃人不吐骨头,而是活生生地把心吞了,只留下空壳,空虚地令人发慌。
“王爷近日气色好多了!”富察佐腾笑着走上前。
允祥靠在床头,淡淡一笑,那鬓角细密的纹路已是清晰可见:“恐怕已经是回光反照了,难为你们这些孩子还记得我!”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恐是久病之故,说着指了指风夜辰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