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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听风吹过玻璃窗的声音。清晰,底哑,毫无节奏,就像是一阵阵嘶吼。
想好了不要再记起来,想好不要再回忆什么,想好了要撇得一干二净的。说一句话真的好容易,实现它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你倒是跟我说,我该要怎么办呢?”蜷缩在角落里,鸣人发痴一般的来回抚摸着被宝贝似的捧在手中的戒指————那枚即使在暗夜也会闪闪发亮的戒指,光芒太过耀眼,尖锐清晰的刺痛着眼睛,他却怎么也舍不得丢太开。
用红色的丝线穿起来挂在心口的位置。
挂在心口的位置那是代表思念最爱。可在他来说,那是代表隐忍和绝望的爱。
不奢求了,真的,一路到现在他真的什么都不奢求了,甚至连再见一面这样的事情也不去想,也或者是不敢去想。
以前,总是被佐助称为“小孩子”,每次气得脸色发青也反驳不过。现在才知道原来佐助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对,他就是“小孩子”,任性又贪婪,不断不断的索取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断不断,直到把这养成毛病,养成惯性,然后突然有一天这世界却全部被收回了,于是什么都没有了,世界坍塌了。
而他能做的就只是像小孩子那样痛哭,就像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表现出的幼稚一般,毫无二异。
独立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直都是在被别人照顾,像对待小孩子那样用糖哄着,呵护着。从父母到樱再到佐助。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有为这些人做过!他们为他所付出的他却只是用自己孩子般的微笑搪塞过去了。
根本就是负担!
————欠了太多了,真的欠你们太多了。佐助,你能明白么?我真的不想再做小孩子,不想成为任何人不必要的负担了。所以,请原谅我自私的想要将你忘掉。我必须,挣脱开所有人的怀抱,我必须学会自己去走路。—————————————————————————————————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零居然将八阁齐聚在一起开了个沉闷的会议。说什么组织内部有些裂变,希望八阁能很快处理好。这个男人,比鼬认为的似乎更加长足了。好像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累。过这样的生活,精神上肉体上似乎都是超负荷了。
最近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回忆了。而那些记忆都是在固执的怀念着那些已经不再存在的人。那些笑容总是会让他觉得心口痛,痛到血气翻涌,像要冲口而出。
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灵魂吗?
最近总是会发呆,凝望着辽阔的天空,蔚蓝蔚蓝的。然后就会想到那些人是不是在那里像他这样凝视天空一样凝视着自己。然后就又想,做了这么多,做到这种地步,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个问题,他似乎很早以前问过那个和自己一样稳重却冷炼的父亲。从小到大,只问了那一回。那个男人却只是回过头来深重的凝视着自己,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父亲的眼底不甘心的挣扎着,可惜怎么也挣不脱。
他说为什么?为什么必须要这么做?男人无表情的看他,眼神却沉重忧伤。凝视的时间长久到他都要以为男人不会再说什么。然,他听到男人的叹息,苍凉的在空间里扩散开来。
他说鼬你要好好的活着,无论如何,因为还有琴子和佐助需要你保护。他说鼬你以后千万不要太意气用事。他说鼬我只能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守护我想守护的。
这是他自16岁之后第一次听到男人用这样浓重而深情的口气称呼他的母亲和弟弟。
于是男人的一句一句,刺伤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忘了自己怎么答应下来的,他只记得在离开那个屋子的时候,眼泪的温度几乎成冰。
他从来没有想过,男人的爱原来这么深沉,隐藏的如此之深。
所以,即使现在会感到心痛,会难过的有口说不出。他也还是必须走下去,他要实现跟男的人约定,因为那也是他的心愿。叹息,扫视着漆黑着客厅。冷清得就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回来的太晚了,鸣人也许已经睡了。
鼬小声的在客厅里走动,尽量不发出声音。可还是被某样“东西”拌了一脚。原本是想要去关窗帘的,才走到窗边脚就给拌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放的不合适。
黑暗里摸素着开了灯。鼬无表情的看着蜷缩着身子在窗边睡着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不知道睡在这里会着凉的么?眉梢轻微的纠结了一瞬,鼬俯身小心的抱起那个金发的人————那分量出奇的轻,似乎比女孩子还要纤瘦。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当上警察的,还是说东京署没有人可以增援了么?这样的身段,一阵风就足够被刮跑了。
其实只是想要抱他去卧室睡而已。金发的人却顺势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紧到他都能感觉到疼痛感。他看到他的嘴唇嗫嚅着,却听不到在说什么。只是脸上,有很分明的泪痕。
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凝视过这个人的脸。合作到现在都要两个星期了,他却连他具体长上样子也没有认真的审视过。现在,这人就安静在缩在他怀里。
他之前以为这样的发色十有八九是染过的,现在这么近距离的看,才发现那就是本身的自然色,琥珀般明艳的。说起来,他的眸子似乎是湛蓝色的,像天空的那种。混血的孩子,一般都是这样吧。
只可惜,他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女人的话那一定会绝美的吧。而且,这人作为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帅气,在加上此时满脸的哀怨———相貌平平。
“佐助。。。”然而就在他这么想时,这三个简单的发音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跳进耳膜里了。
他嗫嚅着“佐助”,眼泪又开始从微睁的眼角滑下来。空闲的手揪着心口的样子,似乎那里有什么在撕扯。然后他就听到他一遍遍的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翌日,鸣人早早就爬了起来准备早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了,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度过早晨悠闲的时光。
因为不能颓废下去,所以即使只有自己也绝对没有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谢谢鼬。当鸣人清早醒来发现自己好好的睡在卧室的床上时就对鼬的印象又一次有了改观。确实,他不仅比看上去更具悲情而且似乎还很热心。当然,如果能借助这些小事情让他们的关系转变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鼬起来的稍晚一些,看来昨晚回来的似乎很晚。
当看到鸣人系着围裙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鼬觉得有一丝恍惚。阳光刚好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鸣人灿烂的金发上,似乎显得这个人在奕奕生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很多年前在家里,一家人围在餐桌前,看着母亲将可口的饭菜盛上桌时温馨的感觉一样。
家的感觉。
这句话徘徊的在他的脑海里,都要有些心神荡漾了。
是,家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最最渴望能够重新拥有的感觉。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带给他的。
不可否认,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赶巧了,赶得太巧以至于让人以为它就是事前就设计好的,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
从睁开眼睛开始,鸣人尽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微笑。樱曾经说过他的笑很有感染力,有一种很神奇的能让看到的人心情都好起来的魅力。他当时说樱你实在太会编了,如果真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我高中上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朋友的。樱笑到无力,最后却是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对的人。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是觉得樱当时的表情特别像是巫女在下咒。
他怎么也不愿意想,那对的人难道指的就上佐助,宁次?然后又想,如果当年她真的是在下咒,就真该好好求求她,一定要下在其他什么人身上,最好的女孩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太多的事情的发生?
他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总爱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了。餐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闷。鼬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或者说,鼬是不善于跟自己言辞的人。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料到了鼬会有50,的可能性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有料到他会说的是什么。
“鸣人是在东京署工作的吧?”依旧是反问,语气却是肯定。鸣人不做声的默认。“这样啊,那么你是认识搜查一课课长的吧?”
“。。。。。。”鸣人条件反射一般的抬头看着鼬依旧的有条不济。“什么?”
“你们关系很好么?”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也或者是自动忽略了,头都不抬的继续着自己关心的话题。
“恩,还好吧。”鸣人垂下眼睛,开始一刻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眼睛却游移着,似乎不知道该将目光投向哪———应该能想到的。无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似乎只是误会。鼬是自然会跟自己提及佐助。
“这样啊,他。。。还好吗?”口气变得有些含蓄了,然而鸣人此时已经顾不上去理会他的心思了。
“应该吧。。。”鸣人纳默的低语,觉得心口一阵尖锐的疼。还好吗。。。还好吗?问这样的话要他说什么呢?他也想知道啊,他去问谁呢?拜托,不要再跟我提他了。
“他的事。。。”鼬似乎想要问的还不止这一点点。这次却被鸣人抢先诘口。
“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喊出这句话之后,鸣人自己都愣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了。鸣人低垂着头,嘴角一抹苦笑。
鼬终于是被震动到,抬头看着对面人低埋的脑袋,像是一个挫败的感叹号。
昨晚,看着这个人为了佐助牵肠挂肚到做梦都会哭出来。还以为可以从他这里知道一些什么。他只是想知道发生了那些之后,之后怎么样了。然而鸣人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话,就这样尴尬的到此打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