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后,江天一忙完了事,找了个借口到各个部门去转了转,明着是看看他出去了几天公司的运转情况,其实是想去看看杜若。可是到了客服部那间最小的办公室,却并没有见到她。大概是去现场了吧,她经常往外跑,他是知道的,也不好意思问,只得装作路过的样子走了,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
回到办公室,秘书把今年公司新进人员的合同拿了过来让他过目,这事有副总裁负责,他只要签个字就行,因为有杜若在,刚又见不着她人,哪怕见见她的资料也是好的,于是忍不住多翻了翻,但连找了两遍都没有她,问秘书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秘书送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细看,因为早有另一位副总裁签过字了。她一看老板脸不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江天一把所有合同扔给秘书,那资深眼尖,一看,原来是少了客服部的杜若,幸好自己是和江天一一起去了日本,否则这事,她可逃不了失察的责任,给人打工的,无论职位高低,总是首先从自身利益考虑问题,这是人的天。
“问清楚怎么回事。”江天一并不多言,但声音中却透着严厉。
资深立即拿着合同出去了。老板对那丫头不一般,公司里除了安于川恐怕只有她知道了,这下,那些无心办错事的人可能要遭殃了,但是老板跟那丫头到底怎么会事呢?说喜欢吧,却没给份好工作,天天让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说不喜欢吧,总是时不时地打探她的动静,弄得她这秘书整天跟个侦探似的。
资深把打探到的情况一一向江天一汇报。
“她住哪儿?”江天一问。
资深把杜若的应聘简历也送上了,可上面填的地址是她老家和学校的。“这个——”资深犹豫了一下,自己是不知道的,但线索还没断,“安总的秘书也许知道,我马上联系。”她当然不可能直接打给陈露微,不一会儿,安于川来报,陈露微也不知道。
江天一挥了挥手,资深立即如遇大赦般逃离了他的办公室。
他已经打了好几遍电话了,可她的电话一直关机,除了这个电话,他再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了,万一她换了新号码,也许再也找不到她了,想到这,江天一的心不由一紧,她就这么不见了?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
可怜杜若满大街找工作,前两天手机没电了,又欠了费,只好临时在简历中加了秋洛阳的电话,万一对方联系不上自己,也会给洛阳打电话。她怕老不开机哥哥找不到她会心急,只好去买了张五十块钱的卡,还跟一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以二十八块钱成交。
找了一天工作却一无所获,刚又了钱买电话卡,杜若口袋里已所剩无几,幸好这里离秋洛阳的报社近,她给洛阳发了条短信,今天的晚饭只有靠她解决了。突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杜蘅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来,能在半路上看到杜若,他是欣喜的。
“云云。”杜若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见到自家帅哥,愣了一下,“哥,你怎么在这儿?”杜若挤出一丝笑容来。
“噢,我和建山刚送货回来路过这儿,你怎么不上班?”杜蘅站到了树荫下。
“嗯——我在前面小区有个现场,刚去看了一下,现正要去找洛阳。”杜若舔了舔嘴唇,左右看了看,撒了个谎。
“是不是渴了?我去买瓶水给你。”杜若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落在了杜蘅的眼里,他跑到没几步远的一个售货亭买了瓶水过来。
两人从小节约惯了,杜蘅习惯地只买一瓶水。“快喝吧。”
“我打不开。”杜若最喜欢在她哥哥面前撒娇。杜蘅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手指稍一用力就打开了递给她。
“你先喝一口。”杜若又把瓶子推过去。小时候,不论吃什么东西,只要只有一份,杜若总要让哥哥先吃,现两人虽在一个城市,电话经常打,见面却不多,但这些儿时的习惯总保留着。
“多不卫生啊,我车上有,还是你喝吧。”那毕竟是小山村里两个小孩子的习惯,现在大城市里,哪还有两人共喝一瓶的,杜蘅又递了过来。
“哥,你就喝一口吧。”
杜蘅见扭不过她,只得把瓶子放到嘴边,轻轻湿了湿嘴唇。
“这还差不多。”杜若咕咚咕咚像小黄牛一样喝了起来。
“老杜,这儿不能停车,快点啊。”谭建山还在车上,车子没熄火,看他们兄二人为喝一口水推来搡去的,能不着急嘛。
杜蘅没办法,只得简单嘱咐了几句上车去了。如果谭建山车子不是开得很快的话,他一定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杜若握着水瓶,泪盈于睫的样子。
就在他们兄两人站在路口让水喝的时候,对面车道上,刚下了班的江天一正好经过看到这一幕,立即到前面转了个弯,拐到了这面道上,违反交通规则也不管了。
因为开得有点快,车子停下来的刹车声相当刺耳,走在人行道上的杜若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多星期没见的江天一,眼里立即燃起了愤怒。
见杜若没有停下来,江天一看了一眼车子立即追了上去。
“杜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江天一堵到了她面前。
“我没空。”杜若绕开他想继续往前走。他一把拦住她,“你总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吧。”
“江河想留谁就留谁,用不着解释吧?江总亲自赶来,难道是想告诉我落聘的原因?”杜若自嘲地看着他。
“是。”江天一看她咄咄逼人,反而爽快地应下,“跟我走。”
“干嘛要跟你走?就在这里,你愿意说就说。你江总有空,我这升斗小民还没时间呢。”她执拗地别过头去。
“这儿不能停车,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本就是下班高峰,江天一的车挡在那明显阻碍交通了,一辆巡逻车开了过来,两警察跳下车开始寻找车主,江天一顾不得许多拉起她的手跑回去。
“追朋友也不能这样,把车随便停在半路上,这是罚单。”警察边开罚单边说,他一看杜若生气的样子,还有江天一牵着她的手,自然以为是小俩口闹矛盾了。
“有时候啊,宝马追不上,还是两条腿管用。”另一个警察一语双关。
杜若看他吃了罚单,两警察还催他们快走,实在没办法,只好上了车。
“就在这附近,我约了人。”反正自己肚子饿了,跟着他能吃顿好的,有什么不好,还可以利用这点时间修理修理他,反正他不再是她的上司,她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江天一边开车边想,首先想到的就是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一会儿是有钱的主,一会儿是穷得叮当响的人,他真不知道杜若的生活圈子里到底还有些什么人。
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明明是面对面的位置,杜若却一直看着窗外。
点好了吃的,江天一开始耐心地向她解释来龙去脉,杜若又不是不知道经过,只不过江天一一直在强调自己临行前没有关照好这一点。江天一让她回去,说实话,她很想回去,这几天找工作找得快虚脱了,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怎么能甘心呢,见着昔日的同事她怎么解释去?
“好啊,那人家问我怎么又回去了,我就说是江总亲自出马来请我回去的好了。”
“随便你怎么说。”江天一释然一笑,到时候她会这么说?他才不相信,恐怕到时候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吧,他端起茶说,“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吧?”杜若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反被将军,气恼不已。
“你自己答应了的,怎么,想反悔?”江天一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问题了,难免存着疑心。
“回去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杜若想,回去就回去,面子值几个钱,反正脸皮总是越来越老、越老越厚的。“我不想回原来那儿。”
“可以,你说吧,想去哪?”杜若不是没分寸的人,不可能向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她真要当个经理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给她配个强一点的副手,多付点工资就行。
“我想去江河广告。”杜若想去的原来是江河广告,这点江天一没想到。
“去江河大酒店。”江河广告跟总部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她去了江河广告,每次要见她岂不是穿城而过,那样的话,没一个多小时是见不到的。
“我学的是广告专业,又不是酒店管理,去江河大酒店干什么,不去。”杜若一时倒理直气壮了起来。
“今年新进的广告专业人员都去了江河广告,你去能干什么?况且酒店也要广告宣传,专业也对口。”江天一并不想让步。
“酒店宣传不是包给江河广告了吗?”别欺侮她不知道,这事陈露微可说起过。
“那就先去酒店锻炼锻炼。”江天一又拿出上司的派头来了。
“我实习期已经过了。”酒店管理又不是她的专业,去了还不是在外围打杂,永远别想干点核心的工作,他还真是居心不良啊。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下半年酒店的活动会很多,你必须在酒店办公。”江天一已经退了一步了,他想,半年后,也许他叫她离开都不想走了呢。
“我来回跑就行。”
“不行。”听到江天一一口回绝,杜若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有些心虚,却不知道就此妥协还是继续争取,却听江天一犹豫片刻,喃喃地说,“听话,去酒店,这样,至少我可以常常见到你。”
江天一的最后一句话并不能让杜若感动,她心里想的却是什么可以常常见到我,是常常可以算计我、打击我吧。
就在此时,杜若好几天没响的电话响了起来,号码虽然陌生,但她担心是招聘单位的,怎敢不接。对方自报家门,竟然是格林广告的叶永嘉,难道有戏?她一阵惊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