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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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上学了……”尹纱轻快的挑起了背包,快步的离开了家门,不管是否有意掩饰她的心情,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仍然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微微翘起的嘴角,弯弯的睫毛,似乎告诉所有人,她那份愉悦的心情。

    “小心啊。”对着这女儿,尹母轻轻叹了口气,这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大,蛮蛮撞撞的,不过,很少见她这么开心过,或许她真的长大。

    望着昨天走过的街道,以前总觉得它阴沉,但今天,尹纱却觉得它异常的明亮,对街道不在是恐惧,而是甜美。

    抬起头,一片淡蓝淡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说的便是如此。蔚蓝的日光下,小鸟们都吱吱喳喳的飞舞着,欢快的尹纱伴随着小鸟的节奏,情不自禁的跳起了舞步,这样跌跌撞撞的步伐,难免会撞到别人,尹纱道歉后,仍然微笑着按自己的方式前进,这时的她一点都不像是17岁的姑娘,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

    而尹纱走的每一步,仿佛就是在品尝街道的气息,其实,她更多的是回忆昨天的点滴。

    但此时,正在享受蓝天的尹纱,却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命运的盘陀开始旋转方向。

    不知不觉,尹纱已经站在了课室门外,此时她还在发笑,笑自己蠢,连自己是如何回到学校也不记得。

    尹纱吸了口气,整理一下自己,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此时滑稽的她,她拿下愉悦的面具,毕竟几天后,又有谁会记得那天晚上,那天街道上,那两个身影,开心只是短暂的……

    一进课室,脸带笑容的尹纱这时才发现异常,同学们都面无表情,如果却要说有表情,那可能只有悲伤。有几个女生紧紧的抱在一起,低声抽噎,男生们几乎都陷入悲痛的情绪之中,傻子都知道,有事发生了。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尹纱轻轻的问道,她知道,她应该要问,却不希望听到答案,生怕答案的恐惧与不安。

    一下子,寂静了……连抽噎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眯眼瞅着,一下子悲痛的情绪从每个人的眼神中渗透。

    事情的严重性,尹纱此时终于意识到了。

    就在尹纱想进一步了解情况时,课室的音响突然响起,校长通过广播铁铁铮铮地道出,让尹纱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消息。

    “昨天晚上,高二(4)班的一位女生,在经过达道路的路口时,很不幸,被过往的车辆撞到,虽已即使送往医院,但……她还是离开了我们,在此,我们深表悲痛,但同时也要从中得到教训,过马路时要留意过往车辆,要……

    之后校长说的话,已经无法进入尹纱的耳朵里,她陷入自己黑暗的世界里,无法辨识方向的黑暗中……口中不停的喋喋着

    昨天晚上,高二(4)班的一位女生……

    昨天晚上,高二(4)班的一位女生……

    昨天晚上,高二(4)班的一位女生……

    她不敢继续去深究那女生是谁,很怕,真的很怕,此时,她希望恐惧感会像云雾般散去,永远地远离,但越是这样,这感受就越缠绕着心房。

    不会是她的,毕竟4班还有其他女生,不会,不会,不会的。

    虽然尹纱是这样想,但明显,她已经感觉到答案,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是邱晴珂……”一直看着尹纱一动不动的树在门边,一直望着她空洞的眼睛,林晓诗知道她的打击比在场任何人都来得沉重,什么时候尹纱同晴珂那么要好,既然这样,林晓诗还是觉得有必要把答案揭晓,毕竟迟早都要知道,面对与否,这已经不是她的问题。

    就像鼓满气的气球,一下子爆开,尹纱整个人顷刻被刨空了似的、痛彻心扉的感觉,绝对不假。

    不会的,昨天还好好的,晴珂走了,那凯轩怎么办……是,凯轩

    尹纱马上转身就跑出课室外,现在的她,最担心的,最心痛的是晴珂的爱人,她确切的知道,邵凯轩,那么喜欢邱晴珂的凯轩会承受不起的,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是尹纱

    一定要找到他,现在的尹纱,所有的行动靠得都只是她的本能,本能性的要找到邵凯轩。

    尹纱身后,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林晓诗。第一时间,尹纱冲进了4班的课室里,不理会别人奇异的目光,对课室巡视了一遍,但邵凯轩并不在这,但最后尹纱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一张干净的桌面前,桌面上放着一瓶白玫瑰,含苞待放的玫瑰静静的立在那头,几片散落的叶子安详的躺在桌面上,阳光透过窗帘轻轻的散落在玫瑰上,映衬出桌面的明亮,尹纱仿佛看见邱晴珂坐在这里,认真的,专注的,做着功课,长长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阳光下,乌黑亮丽,她脸上不时还挂着甜甜的笑容……晴珂轻轻的抬起头,望着尹纱,唇形扬起弧度,点了点头。

    “我叫尹纱。”

    “很好听的名字啊,一种飘逸的感觉,很适合你。”尹纱两潼淌出滴滴湿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里涌现无数次的道歉,如果昨天是轩送你回家,或许……

    然而晴珂还是甜甜的笑着,她的笑容已经埋藏在所有人的心里。

    徐文浩从尹纱一进来就留意这位瘦软的女生了,她给他一种恬然的感受,有别于他身边其他的女生,特别是当她走到邱晴珂的位置时,那静静的流泪,让他了解到,有时候不需要任何言语,只要用心感受,已经足已表达对逝者的悲痛,他不禁的想更多的了解她。

    “你是晴珂的朋友吗?”徐文浩向前轻轻的问道。

    尹纱抬起头,泪痕划过她的脸颊,她没有焦点的呢喃呼唤,突然间,她眼眸有一丝颤动,目光一怔,转身就远离4班的课室。

    就在与尹纱擦身而过的瞬间,徐文昊怔愣,他听到了她喃喃细语的内容——

    轩……他怎么办……

    那一刻,尹纱的容颜深深的烙在徐文浩脑海里,那句擦身而过的话,也让他的心有一丝丝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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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着眼泪,穿梭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连呼吸都无力的尹纱,双脚却无法停顿,红肿的眼睛,沙哑的声音,都阻挡不了她心中愧疚的扩大,对晴珂,还是对他……

    明知道没有资格,但,此刻,她只想在他身边。

    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无论如何的细找,邵凯轩就像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见不到他,尹纱仍然可以听到他心碎的声音,他凌乱的思绪。这一切深深的鞭笞着尹纱跳动的心。什么时候他的忧愁会比自己忧愁来得深刻,什么时候他情感比自己的情感来得迅速,满脸泪水的尹纱找不到答案,但此时此刻的她却深深的感受到。

    如果要谁承担这一切,就由她承担吧……晴珂不需要面对死亡,凯轩也不需要面对分离……错得,到底还是她。

    或许真的是神在引导,最后尹纱的脚步停在这个初见的地方——书苑。

    这里仍然那么的安宁,点点阳光星斑映在碎石地上,本是萧条的景象,却更感觉到异常的凄凉,是人随物变,还是物随人流呢……

    就在枯枝深密处,尹纱感觉到一个身影,明明枝叶已经阻挡了她所有的视线,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那个人,正在悲痛的泣鸣……他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脆弱,他拼命的掩饰着抽泣声,他那无限的哀痛弥漫在整个书苑,斑驳的黄叶,随着他的抽噎,一片,一片的坠落。

    尹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他了,他正在痛苦着,而他那哀痛紧紧的缠绕住她的心房,她不敢走到他身边,生怕那么一小步,会使他整个人破碎,但是腿还是自己渐渐的向他移动……

    当视线绕过最密的那处枝干,尹纱根本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呃……”

    尹纱按耐不住口中的声响,曾经的那个坚强的阳光男孩,现在是那么的颓废潦倒,盘乱的头发,污秽的衣服,深深的打碎了尹纱心中的形象,仿佛此时的他会随晴珂离去。

    她不希望他随晴珂离去,如此脆弱的他,由她来保护……很想,真的很想紧紧的捉住他……“啪”一声巨响充斥在整个书苑,惊动起这里所有的鸟类,枯叶几乎一霎间全部落下。

    当尹纱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狠狠的依靠在树身上,一双有力的手深深的掐在她的脖子上,紧紧的掐着,没有一丝空隙。等视线清晰后,愤怒的他,那仇视的双眼,完全的印在尹纱的眸子里。

    “你这女人马上消失在我眼前,如果不是送了你,晴珂根本不可能离开我,现在的我巴不得杀了你”邵凯轩沉沉得说道。

    如果不是她,晴珂不可能离开他,为什么离开他的是他最珍爱的女人,而不是面前这个路人,从知道晴珂死后,他一直不停地问苍天。

    邵凯轩由心的恨这女人,搬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消失的应该是她。

    很痛,无论是刚刚撞击的背部,是被勒得似乎要断的脖子,还是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这一切都很痛……很痛……

    窒息中的尹纱,瞳孔里印着邵凯轩气愤的样子;窒息中的尹纱,耳朵旁缠绕着邵凯轩的话语……痛彻心扉,因为她已经了解到,他已经深深的仇视她,深深的仇恨她……解释有何用,挣扎又有何用处,从真正认识他到现在,那仇视的眼神从没断过。

    她渐渐松开挣扎的双手,轻轻的合上双眼,只想牢牢地记住此时的他。

    看着她那甘心接受死亡的面孔,他开始问自己,死亡不是很恐怖的事吗?为什么她可以甘心接受,为什么晴珂也接受了……难道错的是他吗?

    错的应该是他,那为何老天不夺走他,而是夺去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

    眼泪一下子从邵凯轩的眼眶中淌溢出来,模糊的眼中,一直有着晴珂的身影,长长的曲发,甜美的笑容,似乎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尹纱感觉到他的手松开了,连忙抽吸了几下空气,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将要死了。

    就在呼吸顺畅后,尹纱一直望着那个抽噎的他,泪水一直没有从他双眼断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人,尹纱本能的张开双手,围住他坚实的身躯,借给他纤细的肩膀,紧紧的抱住邵凯轩,任由他放肆的哭泣,给与他深深的安慰。

    现在的他比谁都更需要发泄,需要保护……

    邵凯轩一向都很讨厌尹纱那份恬静的感觉,但此时,这份感觉的确可以平伏他汹涌的思绪。他哀伤的泪水浅浅的渗入了尹纱的袖子内,呈现出点点的水印。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邵凯轩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尹纱自私的认为,他不是怨她,而是怨老天,现在的她只希望可以再见那个在盛夏,在书苑下,热心助人的阳光笑容。 现在的邵凯轩,让她心痛的落泪。他们的心情是那么的相似,然而她比他多了一份内疚,对晴珂的内疚,而他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感情……

    光点散落在两个拥抱的身影上,两人的泪水开始反射出谈黄的颜色,秋天的书苑,还是如以前一般,寥落,萧条,阴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