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死撑着眼皮不动,惜细梅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来,对第二个黑衣人说:“这瓶药,就劳烦你试试了。”
黑衣人眼底微显恐惧之,却倔强的不肯求饶。惜细梅把药倒进他嘴里,不一会儿,就见黑衣人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脸变得惨白,冷汗一滴滴落下。
黑衣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蚂蚁咬噬一般,剧痛难忍,尖锐的痛感无处不在,如果此时牙关能阖上就好了,他愤愤地想,就再也不用受这痛楚。脑中的思维渐渐模糊,唯有这个念头始终清明。
惜细梅又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向第三位黑衣人走去。从怀中摸出第三瓶药,惜细梅笑得不怀好意:“按理说不该如此,可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瓶还算上得了台面了。”不顾黑衣人眼底的惊惶,惜细梅硬是把药塞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见黑衣人面泛潮红,眼神迷离,身躯轻颤,咽喉深处发出轻微的啜泣声,似痛苦又似欢愉,那平凡的五竟也带出了一股妩媚。
目瞪口呆的看着黑衣人的变化,楚浩靖苦笑:“你身上的药可真不少,这可好生厉害。”
“这算什么?”惜细梅一抬手,解开了三个黑衣人的穴道,却又点破了他们的气海,一身功力全废,此时,就算他们想咬舌自尽,或者自断心脉,都不可能了。
第一个黑衣人痛苦的翻倒在地上,两只手不停的在身上乱抓,衣衫抓破了,身上抓出了道道血痕,最后甚至连皮肉都抓了下来,嘶哑的笑声饱含着痛苦的呻吟,又透着解脱的欢愉,听起来格外恐怖。
第二个黑衣人呜呜的嚎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撞翻了桌椅,撞断了脚,撞得满脸都是鲜血,在地上留下深红的印记。
第三个黑衣人难耐的扭动着身体,伸手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惜细梅忙别过头,却见钟灵早已满脸通红,眼睛闭得紧紧地,手指绞着衣衫,连耳朵都堵上了棉。身后传来众男子的惊呼,犹以齐鸾的声音最高:“这……怎么会这样?”
惜细梅脸上也不浮上了红晕,却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道:“这本来就是为不听话的小倌准备的呀,自然是与普通不同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惊呼,惜细梅看了看面如土的第四个黑衣人,手中转着药瓶:“你说,这三种药若是同时用在一个人身上,又会是怎样的效果?不知是哪种药更占上风?我好奇得很呢。”
看着惜细梅一步步逼近,第四个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喉口发出呜呜的叫声,不停地眨着眼睛。
“肯说了?”惜细梅顿住脚步,伸手点破他的气海,又解了他的穴道,托上他的下巴:“说吧。”
“我们是……”那人刚说了三个字,惜细梅突然一拍桌子,一个茶杯飞起,电射而出,待到落地的时候,众人分明看到一堆碎片中几根蓝光闪闪的钢针。
“有刺客!”齐鸾大吼一声,正要出窗,却被惜细梅拦住了:“小心调虎离山。”
齐鸾顿住脚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惜细梅松了口气,以他的身手心智,不放在身边怎么放心?
“刺客?”楚浩靖的两个侍卫撞开门闯了进来:“刺客在哪里?王爷没事吧?”
楚浩靖正要答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众人翘首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从半空中跌落在地,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却爬不起来,不一会儿,就不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惜细梅望着空若有所思,究竟是何人在暗助他们?
“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你武功全废,你的组织不会放过你,而今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们合作,”楚浩靖心底也是疑惑不解,悠悠道:“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来,在灭了你组织之前,我们都会保护你。”
那人挪到窗边,紧贴着墙壁,这是窗外的死角,才放下心来,开始叙述:“我们是费家暗中养的刺客,这次接到任务,说让我们在去京城的路上截杀一批人。上头给了一张画像,据说是一个子十八年前的模样,凡是和画像上相似的人,她和她的同行者都格杀勿论。”
“你们什么时候出京的?”
“我们不是从京城来的,”那人有问必答:“我们是从聊城赶过来的。”
惜细梅微怔:“聊城在哪里?”
楚浩靖轻咳一声:“在山东。”
惜细梅盘算了一下,这样说来,谭云儿的死应该和他们无关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人摇摇头:“这些都是上面交待的,其他的,上面没说。”
惜细梅取出三颗解药,分别塞进了三个人嘴里。三人的气息渐渐平稳,只是劲用得狠了,一时爬不起来。
“山东费家,不是骠骑大将军夫人的娘家吗?”楚浩靖云里雾里:“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哦,不,是你们?”
他们要进京的消息费家怎么会知道?惜细梅眉关紧缩:“王爷,费家可有人在宫中伴驾?”
“费家没有,不过将军夫人的儿倒是在陪伴太后。”楚浩靖神情渐渐凝重:“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就不能对我说吗?我可也是这场行刺的受害者啊。”
“一言难尽啊。”谭瑞长叹一声:“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费家想杀了我们,云儿的死一定也和费家脱不了关系。”
钟灵撑着桌子,支撑着自己的体重,喃喃道:“大她……”
大?楚浩靖眸光一闪,看向钟灵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谭瑞脸一变,伸手把钟灵揽在身后。
楚浩靖眸中光华流转,突然喝道:“谭掌门,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拐将军夫人!”
谭瑞目光肃然,带着股倔强的味道,钟灵咬紧了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如一汪秋水,越聚越多,终于汇成了溪流,淌落下来。
见状,楚浩靖虽心有所感,也不有些发楞:“真是如此……你们……胆子可真大……”猛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眼看向惜细梅:“你是她的儿,那么你、你是……”
惜细梅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一双剪水秋瞳微起波澜:“如你所想。”
楚浩靖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嘴角微微抽动,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变得朦胧,眉梢微挑,眼角不自然的抽搐着:“你、你……”
“我怎么?”惜细梅回身,似笑非笑。
楚浩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眼前这个刺激不可谓不大,此时他的脑海空白一片,只能无意识的重复无意义的单音,一时之间,大脑竟无法运转。两个侍卫也都瞪大了眼睛,似是傻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难得看到楚浩靖傻愣愣的样子,惜细梅几乎控制不住要笑出声来,连忙背过身去,只看到她的肩膀微微的抖动,手紧紧地抓住窗棂,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好不容易笑够了,惜细梅并不急着回身,目光落在院子里,触到了那个已然死去的黑衣人,眸光又变得深沉。
好半晌,楚浩靖才回过神来,摇头苦笑道:“该说我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居然把大将军的儿……唉,这固然是少有的福气,古往今来,这么有福气的王爷大概也就本王一个了吧?可真要给他知道了,还不得劈了本王?”
屋中的气氛松快了一些,楚浩靖又好笑道:“其实说真的,要是皇叔知道他当初卖的小丫头竟是惜家,不知那张脸会变成什么颜?”
“大概跟当初穿着太监服在宫中乱晃还被人发现差不多吧。”惜细梅猜测着:“嗯,想来不会有比那更难看的脸了。”
“真想看看啊。”齐鸾憧憬着,却被邓青在额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还是想想惜大将军见到我们的时候,会是什么脸吧。”
齐鸾打了个寒颤,怯怯的问:“这费家的杀手,不会是受大将军的指使吧?”
钟灵脸急变,怔然坐下:“不会的,不会的……他若是恨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死不足惜。可是梅梅……他不能,他怎么能?”
“娘。”惜细梅不忍地揽过钟灵,却被钟灵一把抱住:“梅梅,你不要去京城了,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踏入京城一步。你答应娘,啊?”
“娘!”惜细梅轻拍着钟灵的后背,坚定地说:“这不会是他。”
好说歹说劝下了钟灵,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各人都回屋小憩,惜细梅轻拂了钟灵的睡穴,又在钟灵的前洒下一圈药粉,这才推窗而出,却听得边上传来一声轻笑,转身看去,就见楚浩靖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像是要外出查探什么。见惜细梅出来,楚浩靖挥挥手,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打道回府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