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腰间,那里盘着常霄的软剑。回首望向山上,惜细梅不由得笑了,她这个师傅,嘴上说得狠,心里怕也是舍不得她的吧?临别之际,眼巴巴的把他的成名兵刃摸出来,虽说已二十多年不曾使用,却依然光洁如新,不沾微尘,可见主人的钟爱。拔出剑来,只觉得寒气逼人,轻轻掉落一根发丝,迎着剑刃断成两截,当场就让惜细梅目瞪口呆,真是一把好剑呐。
看了看下山的路,惜细梅有些茫然,自己该往何处去?还有,惜细梅掂了掂怀中的银两,自己仍是没有搞清楚,江湖中人是怎么弄银子的?师傅除了采买很少下山,却好像有不完的银子。自己地去问童桐,却被他用看白痴的目光从头扫到脚,最后弄得自己也不好问了。算了,惜细梅放好银两,走一步算一步吧。
来到市集,惜细梅才发现自己的失策,满大街的人都盯着她,人的眼神妒嫉中带着羡慕,男人的眼神痴迷中带着灼热。自己知道自己生得很,可是,自己从来没有下过山,也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以至于忽略了可能会引起的麻烦。摇摇头,惜细梅正要闪进一家成衣店,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迷迷地盯着惜细梅:“人儿叫什么名字啊?一起喝一杯可好?”
惜细梅眼珠转转,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你是什么人?”
那人嚯地展开手中的扇子,故作风雅地扇了几下:“在下成一封,乃是这湖州知府的侄子。”
“原来是成公子。”惜细梅娇羞地施了一礼:“不知成公子有何指教?”
看着人含羞的样子,成一封骨头都酥了,语气也越发的轻佻起来:“不知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
“我……”惜细梅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却见人人都是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下了然,这个人,想必是这里的一霸。那人见惜细梅四处看看,顿时露出一副猥亵的笑容:“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不知人可否光临舍下,细细道来?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在下定当尽力。”
舍下?惜细梅踌躇着问:“知府府?”
“不是。”那人摇头,惜细梅犹豫的样子看在他眼里,变成了对府本能的惧怕:“是在下在城外的一座别院。”
“那,”惜细梅眸一转:“那就劳烦成公子了。”
围观的众人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又一个姑娘就这么葬送了。成一封难掩脸上得意之,那表情让惜细梅想到了那好像要吃到天鹅的癞蛤蟆:“来人啊,把马车赶过来!”
一个车夫应声而来,打扮很普通,但惜细梅却察觉到此人身上带着功夫,而且还不低。这样的人只是一个车夫?惜细梅狐疑地看了成一封一眼,难道此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或者,此人是深藏不漏?放浪形骸都只是他的表象?
成一封刚要上车,却又停了下来:“诶,我记得,你好象不是我的车夫吧?”
“汪叔是小人的表舅,”那人拉了拉帽沿,恭恭敬敬地说:“他正和小人喝酒,突然肚子疼,正好小人也是个赶车的,表舅就叫小人代他一回。”
“原来是这样。”成一封点点头,没再多问:“好好赶车,大爷高兴了,重重有赏。”
“是。”那人又拉了拉帽沿,遮住眼中的讥诮:“爷请上车。”
看来,有好戏看了,惜细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跟着上了车。
车上,成一封不断的献殷勤,惜细梅则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她的心思都放到了外面的车夫上。当然,她可没有忽略成一封眼中的,正在想要不要让他昏睡一会儿,别庄已经到了。
成一封把惜细梅带到一个房间,就急不可耐地靠了上来。惜细梅听到有人在房外听,心中一动,装作害怕的样子四处躲闪着,一边还高声叫道:“救命啊!”
“叫吧,你叫吧。”成一封狞笑着说:“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话音刚落,成一封就觉得颈后一痛,随即眼前一片黑暗。惜细梅看着成一封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后的人,正是那个车夫。
看着惜细梅惊惧的样子,那个车夫沉声道:“如果不想被我打晕,你最好乖乖的。”
惜细梅忙不迭的点头,看着那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原来那些大侠的钱财都是这么来的啊,怪不得个个都闭口不言呢。惜细梅无聊的想,自己干嘛不趁机捞一票呢?怎么说,那人也算未遂吧,她这个受害者,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你在干什么?”那人搜完屋子,就见惜细梅在成一封身上摸啊摸的。
“你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喽?”惜细梅扬扬手上的银票:“你不会只准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人皱眉,猛地抢过惜细梅手上的银票,大致翻了翻:“怎么都是银票?”
“不是银票是什么?”惜细梅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你以为还有金票吗?你都在这屋子里翻了这么久了,肯定是捞得满盆满钵了,用不着来抢我的吧?”
闻言,那人鄙夷地看了惜细梅一眼,把银票甩回了惜细梅怀里:“要不是看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喜欢就抱着吧。”
咦?难道他不是在找银票?惜细梅眯了眯眼,难道他跟知府结了梁子,打算找知府的把柄?还是,这屋中藏着什么宝物?不过,不管他找什么,又不关她的事。惜细梅打量着成一封,该拿他怎么办好呢?
只听得轰隆一声,惜细梅回头一看,只见一面墙翻转了九十度,里面隐隐有哭声传来,那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走了进去。
惜细梅站在暗道门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不一会儿,里面开始陆陆续续有孩子哭着跑出来,看见成一封躺在地上,都对着他又踢又打的。看来这些孩子,都吃过成一封的苦头啊,惜细梅微叹,这个成一封,还真是个恶魔。
最后,不再有孩子跑出来,才见那个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本好像是账册一样的东西。
“你带着这么多孩子,”惜细梅微微皱眉:“能跑得出去吗?”
闻言,那些孩子都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人,眼中写满哀求:“大侠,求求您,救我们出去吧。”“是啊,大侠,我们永远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大侠,我们给您磕头了。”……
孩子们都跪下了,只有惜细梅突兀地站着。那人显然十分困窘,为难地看着地上的孩子,手足无措。
屋顶上蓦的传来一声嗤笑声,惜细梅与那人脸均是一变。师傅明明说自己的武功已经很好了,怎么来人到了屋顶自己都没有发现?惜细梅仰头上望,却只听见一声狂妄的大笑声传来:“与其求他,不如求我!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你是谁?”那人脸铁青,捧着账册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敢在这大放阙词?”
“叶孤影。”外面的人不可一世的回答,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黄山派的小子,你若是不服的话,就自己想办法把她们救出去啊。”
“叶孤影?”那人脸一下子变得灰败:“飘影楼的叶孤影?”
飘影楼?惜细梅眨眨眼,这是什么地方?师傅好像没有提过啊。是不是师傅太久没下山,跟不上形势了?看看那人的脸,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叶孤影,我邓青虽然不才,可也不能给黄山派丢脸,”短暂的失态后,那人挺起胸膛:“你对黄山派有什么不满,我一概接下就是。”
“好,好!”叶孤影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不愧是黄山派的下任掌门啊,那我就拭目以待掌门人的手段了。”
邓青哼了一声,提气跃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东北方向一阵火光冲天,外面隐隐传来喧哗声,大家都在高叫着:“走水了,走水了!”邓青摸了回来,带领孩子们向大门跑去。看到门卫已经被打晕,邓青愣了一下,向空中说了一句:“谢了。”
“不必了。我要是你,会把她们装在马车里,对门卫说里面是被玩死的人,浑身都烂了,打算运出庄去扔掉。才不会采用你这么笨的办法。”叶孤影的声音迅速远去:“还有,你好象少救了一个人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