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又厚又软的大宣纸上,画了几大圈几十小圈不晓得什么东西。陈老蛟看了一好会看不明白,把视线称到看地图人的人身上。阿慧瞧的极是认真。黄村长皱着眉头也不吭声。李国丈拿手在纸比来比去,嘴里不停的嘟喃:“这是哪里?”
明柏虽然没少听狄希陈两口子说欧罗巴,说南北极,却也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大地图,不晓得这张图上画的都有哪里,想问又不好意思问,趁人不备对小全哥使眼色。小全哥涨红了脸站在一边不好意思做声。
狄希陈只说他这张世界地图就算不是举世无双,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偏生这几位都看不出好来,他又不好意思合人家说:“这是在下凭着穿越前记忆画的世界地图,连南极洲都在,是极全的。”也只有站在一边摸着胡子微笑。
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在座的只有李国丈合黄村长不是自己人。陈大海前几日才休了他女儿,虽然还是亲家,到底面上不好看。若不是因为黄村长说什么红头发的西洋人的船搁浅在他的地里,他却是不想登狄家门的。到了狄家这许久,狄员外只将出一副不像画的地图来,大家比着妆有涵养,他越发的气闷了,忍不住道:“有外人占了我的地方你们不管,直把我叫来瞧这劳什子地图,狄员外,恕不奉陪!”一甩袖子径出门去。
黄村长合他本是紧邻,多少有些邻里之谊。追上几步没拉住,苦笑道:“李国丈这一二年越发涨了脾气。”
狄希陈笑道:“那船到底搁浅在他家。原也是为着咱们同是一村人,下官才出头揽个事。他既然不想叫咱们管,咱们袖手也罢了。倒是难为黄老爹跑这一趟腿子,咱们吃酒说话。”
陈老蛟估摸着狄希陈是不想叫黄村长传话,应声笑道:“由着他折腾去就是,亲家酿的秋露白想也到了时候,咱们好生吃一回。”就将此事揭过不提。随手把地图卷起丢到小全哥手里,笑道:“收起。叫你媳妇蒸鱼、醉虾,快去!”
小全哥应了一声抱着地图交还母亲。素姐只道狄希陈总要对明朝人说一两个时辰的世界地理课,却不曾想才盏茶功夫就把地图拿回来了,好奇地问:“这么快?”小全哥不好意思的笑道:“爹爹地新花样大家都没瞧明白,李国丈是个急惊风,发作一场甩手走了。”
素姐把地图小心收起,叹气道:“休说是明朝人,就是我们……就是西洋人,一二百年前也不晓得地球是圆的呢。”
小全哥笑道:“俺可不敢合人说这个。村里乡老都说是天圆地方呢。”
素姐道:“到什么地方念什么经。你倒看地透。这几日娘看书上也写着咱们脚底下地大地是圆地。可惜这些个书寻常人也看不到。就便是有限几个看到地人。都是一门心思要考举人进士做官儿捞钱。浑不把这个当回事。”
“圆也好方也好。饭还不是一样吃?”狄大嫂抱着两件新衫进来。笑着接口道:“你们大少奶奶又闹吐了。小全哥还是去瞧瞧呀。”
小全哥点点头去了。狄大嫂伸头瞧瞧书架子上摆着那一大排狄希陈两口子抄写地书本。笑道:“五弟妹。俺说句不当说地话儿。穷人只要吃饱肚子就使得。这些个天文地理。不是看风水地阴阳才当晓得地么?”
这才是明朝人地想法。素姐叹了一口气。笑道:“老嫂子。学些天文地理。在海上可是有用。不是五哥合小九他们捣古这个。又寻着几个会逆风行船地老船工。咱们家地船可能一个月跑个来回?”
“那到是。”狄大嫂笑道:“俺们从前哪里想得到离了济南。天地是这样大?那些海商。从前一辈子能跑几回南洋?咱们如今可是两年能跑三次。”
素姐微笑道:“可不是。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一点不假。学问都在这里边呢。只是要你去沙里淘金。就能比人家多赚银子。嫂子。青松可是要成亲了?”
提到孙子,狄大嫂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喜的心花都开了,连连点头道:“是呢,过了年就打发他回山东去迎娶去,亲家也要来呢。倒是要买些地才使得,所以来问五弟妹讨个主意。”
琉球少水,种地的产出原有限。素姐思衬再三,道:“大嫂,种地不如办作坊赚的钱多,似俺家这般,买几只船办个小作坊不好么?”
狄大嫂道:“我们亲家老爷好不容易做了几日官,岂是肯做生意的?也只种地还使得。五弟妹,如今可还能使银子跟尚王买地?”
琉球将换新主,当着天子使节谁敢为了那几个钱卖地?何况这一二年琉球也不比从前穷得乌龟都不生蛋,素姐笑道:“使得使不得,试试才晓得。且等二三月看新王登位,再使人去打听去。亲家老爷几时来?”“早呢,这一来一去,总要大半年。”狄大嫂放下心来,将手里两件小衫递把素姐,笑道:“这是青松娘给小妞妞做地新衣。”
素姐忙道谢收起,笑道:“费心。俺们家明日开祠堂祭祖?”
狄大嫂道:“可不是,明日须早起,休叫两个老头子吃醉了。”狄大嫂原就是怕狄大吃酒误事,才借着送衣裳来走一遭儿。此时新宅还不曾完工,祠堂里要铺陈,帐幔要赶制,比不得素姐这边人手多活儿轻,她吩咐完了就忙忙的要走。素姐送她到夹道通东宅的门口回转,天已将黑。狄家正在点灯。
一盏一盏通亮地璃灯笼被吊起来,给狄家的宅院都镀上了一层黄晕。檐角还在滴滴答答。一阵带着雨气的风吹过,挂在八字楼檐上的铁马丁丁当当响起来。素姐站在台阶最底下一层朝上看,几处院子俱是灯火通明。琉球除去缺水,真真是样样都好。她绕过两棵新移过来的椰子树,冲来寻她的小露珠招手儿,问道:“阿绯今儿可好些了?”
小露珠笑道:“小全哥去瞧她,就好多了。”下来扶着素姐上台阶。回身看看八字楼上,道:“大老爷二老爷赶着搬过去,家里就可冷清多了。”
素姐笑道:“那边虽然还不齐全,到底是自己家,大太太二太太都是当家作主惯了地人,叫她们在俺家做客人,可是难过。”
小露珠低着头只是笑,扶着素姐进正厅。小妞妞才洗地头,一头乌溜溜的黑发披在肩上,正合两个小丫头围着圆桌追着顽。素姐进来。那两个小丫头就借着上前行礼退了出去。小妞妞失了顽伴,扑到母亲怀里,笑道:“娘。他们说正月南山村要闹花灯,俺们家也要办个花灯队呀?”
屋里服侍地大小丫头都眼巴巴瞧着素姐,露出想去的样子。素姐道:“若是能办,你哥哥自是要办的。你们要出去看可不成,在墙里搭个看台,不许出大门。”
她还不曾说完。小妞妞已是一步一跳出了门去寻小全哥了。连最是稳重的小露珠都跟了过去,只有一个春梅留下布筷布菜。
少时紫萱牵着妹子的手笑嘻嘻进来,道:“娘,李家那边的西洋人不要紧?”
素姐道:“李国丈先恼了,不曾说什么就走了。这几日作坊铺子那边都要多加人手巡查。”
紫萱直言道:“必又是想出什么鬼点子来,明是好心要寻他商量,倒嫌俺们多事。”
素姐回身在椅子上坐下,皱眉想了许久,才道:“或者这一回没有事。然西洋人晓得了琉球倭国怎么走。再打听明白这里地出产。只怕叫这些人回去了,过几年就有许多西洋人来占地盘。琉球就不是世外桃源了。”
紫萱无所谓道:“俺们大明朝地水师也不是吃素的,再者说,区区二三船就是俺们家也能收拾了,怕怎地?”
素姐待想说女儿把西洋人想地太弱,一低头看见小妞妞亮晶晶的黑眼珠正盯着姐姐咕碌碌乱转,却是哑然失笑。紫萱合小全哥明柏都是明朝人呢,怎么晓得中国后两百年的苦难历史?难道好合他们说,再过几十年,西洋人要来占台湾,再过一百来年,西洋人要如何?素姐夹了一筷子炒空心菜给小妞妞,又夹了一筷子与紫萱,道:“你们嫂嫂又没胃口了?”
紫萱笑道:“俺与她做了几样清淡的粥菜送去,哥哥在哄她吃呢。”才吃得几口,守二门的媳妇子来说:“李家合西洋人干上架了。李夫人使人来报信,叫团练去助拳。”
素姐忙问:“老爷他们可晓得?”
那媳妇子道:“都听说了,亲家老爷回家点兵去了。黄老爹去寻李大少了。”
素姐站起来道:“李家使人去首里送信没有?”
那媳妇子道:“不晓得呢。李家通没个主事的人。李家管家说李家亲眷都不理他们,李夫人合三夫人正在家里哭呢。只叫他来送信,别的通没吩咐。”
素姐对着女儿们说:“多行不义,亲戚畔之。你们说当不当助李家?”
紫萱对母亲的考问习以为常,笑嘻嘻看着小妞妞道:“你先说。”
小妞妞道:“娘说地那句话先生说有讲。他们是坏人,为何还要助他们?”
素姐看着紫萱只理笑。紫萱也笑,对小妞妞道:“他们虽然不好,可是咱们同在南山村住着,谁都有遇到麻烦的时候。人有事你不助虽然是本份,然若是这个事关系到全南山村的存亡地时候,就要把平时的小隙抛开,大家齐心协力过难关。”
“原来不是助人,是助自己呀。”小妞妞侧着头想了一会,笑道:“可是这个道理?”
素姐道:“助人,原就是要尽力而为。力所能及不妨助之,若是超过了你的本事。也不必勉强。比方说,小宝跌倒了,你拉他起来是力所能及。若是他坐船跌到海里了,你又不会游水,只能大声喊人来救他,而不是自个跳下水。你明白了?”
小妞妞想了想,点点头道:“明白了。小宝哥要是跌倒了俺就扶他起来。要是掉海里了,俺就喊人来救他,俺是不能跳下海的。不过小宝哥会游水呀,上回俺还看他扎猛子捞海菜呢。厅里大小丫头都笑起来,紫萱摸摸妹子的头,笑道:“罢了罢了,你出门还是多带两个人罢。”
素姐笑道:“教的鸟不灵,总要自己多吃几回苦头才想得明白爹娘每日念地经。罢了罢了,你们吃饭罢。俺去李家瞧瞧去,紫萱。你照看好你妹子。小露珠去看轿。”素姐赶着吃了小半碗饭,进里间换过青绸衫白绫裙,使蓝布包头。出来紫萱就道:“娘穿地太素了些。”
素姐笑道:“不妨事,俺去李家,再去海边瞧瞧,你爹爹的英语可是不行。”
“英语是什么?”小妞妞一边问一边跑上前。紫萱忙搂住妹子,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吃好了?俺们瞧瞧嫂子去。”小妞妞还挣扎着还想要问。被紫萱扛在肩上,恼地哇哇直叫。
素姐扶着小露珠下了几级台阶,听见姐妹两个斗着嘴朝小全哥院里去了,却是放下心来。有了紫萱照看,阿绯合小妞妞自然无事。她走到厅边,隔着隔扇对里边说:“俺去李家安抚李夫人去,五哥,你回头去那边接我同去瞧瞧西洋人。”
狄大狄二都张口要反对,狄希陈已是抢先答道:“使得。俺们等团练同去。你且稳着李家些。再叫李家去首里报信去。”素姐轻轻应了一声,慢慢朝轿厅去了。狄大就道:“这等大事。还当叫妇人都在家。”
狄二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不出也使得。人家才与俺们脸色瞧呢。”
狄希陈苦笑道:“西洋人手里有火枪,真叫他们把李家灭了,尝了甜头又合中国人结下仇来,安知不会把手伸到咱们家?”
且说李夫人慌乱之中,只晓得使个人去陈家送信,长子不晓得在哪里嫖赌,第三的儿子又小,第二的儿子又不肯出头,亲戚们一个也不肯来。急的她合三夫人两个抱头痛哭,宅里乱成一团糟,前门大敞,连个守门的人都不见。
素姐在门外候了一会,使了两个媳妇子进去,那李夫人听说狄夫人来了,恰似要溺死的小狗捞着大草绳,哭着接出来,滚到素姐地怀里,道:“救救我家老爷。”
素姐还来不及说话,三夫人挤上来,跪倒在大门外,哭道:“狄夫人,与你磕头,求你救救我家老爷。”
素姐让过一边,道:“都是亲戚,快请起来,休要折了奴地寿数。”
小露珠力气也不算小,强把三夫人拉起来,道:“我们老爷合亲家老爷都点人去了。我们夫人不放心过来瞧瞧。”
听得陈亲家点人去了,李夫人慢慢止了哭声,道:“我们老爷这一二年脾气越发古怪了,亲家们原是为着我们好要合他一起商量,偏生他就使性子就先去了。”
三夫人软软的靠在小露珠身上,只是哭。
素姐瞧她们这一大家子一个能当家作主地都没有,也是头痛,道:“此时还不晓得那边情形如何。你们当安排人手巡查宅前院后,以防有人趁火打劫。还要烧热汤备伤药……”她说一句,李夫人就顺着她的话吩咐一声,慢慢镇定下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们家原是姑奶奶当家。自从晴儿……就无人助我了。我的晴儿呀”想到她的两个女儿生死未卜,泪如泉涌,越哭越伤
三夫人大事做不得主,擦干了眼泪亲自上茶上点心,站在素姐身侧怯生生道:“狄夫人,还要做什么?”
素姐也替李夫人伤心,慢慢劝着道:“李夫人,团练只怕还要留一半儿护村。你当使人去首里送个信。人多些才不会打起来。”
李夫人哆哆嗦嗦站起来到里间去,亲手称了一百两银子捧出来与素姐看。道:“这些可够了?”
素姐苦笑道:“先使五十两碎银子打点,许你们老爷无事再与他们五十两酒钱,再备一百两的谢礼与主事人。”
李家自前几日用青楼赎回儿子,却是差多了。李员外把所有银钱都收到他自家手上。这一百两却是李夫人的私蓄,此时为着老爷活命也顾不得许多,就依狄夫人的话先取了五十碎两出来,使了几个管家去首里报信。
素姐又吩咐了几句。叫他们看好门户,依旧坐轿子下山。村口的几株大树下,聚着五六百人,挑着几十个长灯笼,十几个大火把。狄希陈合陈老蛟都在。见素姐地轿子过来,陈老蛟皱眉道:“不大好罢。”
狄希陈笑道:“贱内会说几句西洋人的话,或者能助上点忙。”随叫狄家的管家把轿子护在当中。大家一齐朝海边去。
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站在李国丈身后,却是把那几十个手持火枪地西洋人唬住了。过得一会阿慧又带着汪家二三百持刀提棍的壮汉过来,将西洋人团团围住。
带着地一个头戴黑帽的西洋人哇里哇拉说了一大通话。狄希陈听了许久,猜不是英语。上前使英语问了几句话。那红头发的西洋人唧唧瓜撤又是一大通,说的又快又急还有口音。狄希陈依旧是一句不识。因他说了几句英语,大家都以为他听得懂。几百人都盯着他瞧。
狄希陈定了定神,走到人后,隔着轿帘问素姐:“怎么办?”
素姐道:“八成是荷兰人。还好我早有准备。”从轿内递出一卷纸来。狄希陈展开来看时,图上是素姐使眉笔画了哄小妞妞耍地一副图,有奶牛,有风车。还有穿木鞋挤奶的荷兰女人,那肉乎乎身材,火红的卷发,确是欧洲妇女地长相。
狄希陈晓得素姐也只英语比自己略强一点,那荷兰人说话也是一样不懂的。举着这张画儿走到那个船长打扮的人面前,与他看。
那人见了这画儿,激动的指着天又骂又说。狄希陈指指被他们捆着的李员外。那船长狠识时务,就将李员外合几个管家俱都松了绑交还,上前握着狄希陈的手一个劲唧唧咕咕。
洋人本来体味就重。这起人又不晓得在海上漂泊了多久。个个都像才从泡菜缸里爬出来一样。狄希陈忍着酸臭之味。笑指着他们搁浅在沙滩上地船做出敲打地手势。那些洋人却是看明白了,俱都松了一口气。
李员外退到中国人一边。看他这边有千把人,却是壮了胆气,大声喊道:“杀了这些人,老爷我把船上的财物拿一半出来打赏。”他一连喊了数声,却无一个人动弹。
陈老蛟笑眯眯道:“你再挑拨,咱们都走,只把你一人丢下。”
李员外满面通红道:“我吃了这样大地羞辱,不能不叫我报仇。”
陈老蛟冷笑两声,不再理他。那边西洋人已是搬来一张小桌,取了纸笔铺在桌上。狄希陈挽起袖子把记忆里地几大陆画出来,正合那个船长你一笔我一笔在那里画航线。
小全哥咳了两声,道:“好像无事了,俺们散了罢。”
狄希陈好容易在这个时代遇到一个西方人,却是兴奋的有点过了头。被儿子提醒才醒司过来,弃了笔道:“他们是荷兰人,在爪哇遇到狂风,不晓得怎么被吹到这里来。却是无事。”
小全哥合阿慧凑在一处商量了一下,跟父亲说:“俺们留几十个人在这里守着,不叫他们到岸上去才使得。”
狄希陈点点头道:“原该这样。咱们回家送些食水来与他们。先回家。”又去合那船长笔谈了一会。西洋人就把火枪都收了起来,挨个回到船上去。
小全哥把团练、陈狄两家,汪家三家各抽了些人在这里守着,就叫大家散去,却是无人理会李员外。
李员外凑到狄希陈面前,伤心道:“狄大人,看在中国人的份上,你要替我讨回公道。”
狄希陈笑道:“这不是叫他们把你放了?”扭过头去请陈老蛟合阿慧再到他家吃酒。李员外被晾在一边,正无处出气,却见黄村长带着李大少一路小跑过来。
李大少见他老子无事,掉头就走。黄村长扯住他道:“令尊受了惊吓,还当陪他回家,再请个郎中瞧瞧才好。”扯着他到李员外面前,笑道:“贵公子叫小老儿好找,有事你们父子商量。还是你们亲家陈大人合狄大人出力呀,只听说你被绑了,就放下酒杯点兵来救你。”
有几十个灯笼照着,大家都瞧得见李员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狄家合陈家还有团练都罢了。汪家人问陈家人打听明白缘故,齐齐地哄笑起来。一位汪公子笑道:“李世兄,你合在家的族妹有婚约,几时休了吴氏娘子来娶?”对李员外拱拱手,扬长去了。
狄希陈回到狄家,连明柏阿慧都唤到厅里坐定中 文首发,把服侍的管家都打发了去,对陈老蛟说:“他们船上装的,全部是香科!”
陈老蛟吞了一口口水,握拳道:“还等什么,抢了这一票,咱们回中国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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