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正问你们呢,快回答!”
侍从哆哆嗦嗦地低着头,颤声道:“有个贱民伤了给我家公子,正要抓去报官,没想到会惊了马,请王爷恕罪。”
赤英瞄了眼倒在马车旁边的瘦小身影,挑眉道:“就是那人?”
“对,对,就是他!”侍从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这位大人降罪与他,还急忙解释道:“这臭小子横冲直撞的,不知哪里来的疯子,我们这就把人带走。”
略略点头,赤英早已不耐,抬脚正要上马,腿上一紧。==低下头,刚才趴着的瘦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抓住他的裤腿不放。黑乎乎的手立马就在裤上拍了两个黑印子,赤英在军中多年,经常忙得顾不上洗澡,对那个巴掌大的泥印也没怎么在意。
但堂堂子将在大街上被人抓着裤脚,多没面子。甩了甩脚,他喝了一句:“放手!”
“就是,抓住子将大人,你不要命了!”侍从也大大咧咧地开骂了,就要上前掰开沉玉的手指。
这一靠近,却见她嘴角有血流了下来,侍从吓得缩回了手。看沉玉闭着眼,心里一凉。刚才这人被打得晕在地上了,后来突然站起身跑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思及此。侍从背后冷汗连连。偷偷向不远处的公子拼命使眼色,这事他可不敢做主。
事实证明,主子跟侍从之间的沟通是少不得。公子哥儿眨着眼看了半天,愣是不明白这侍从想说什么。瞧见那贱民抓住赤英地裤子不放,立马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还不快点掰开这人的手,误了王爷的事怎好?”
“是,公子。”侍从连声应下,用力掰着沉玉的手指,心里念叨着:“你要怪就怪我家公子。死了别来找我寻仇啊……”
沉玉被他折腾得手指疼得要命,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捏起赤英小腿上的皮肉扭了一把。
赤英痛得跳了起来,当下也顾不上形象了,提着沉玉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臭小子,原本想放你一马,如今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使劲朝他眨眼,沉玉又拨开额上的乱发,让赤英看到半张脸。可惜这愣小子还是没变,一点都不开窍。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但是当初自己诈死逃出王府,车内那一位会原谅她吗?
别刚出了狼窝,又进虎穴了……
江怀闲在车厢内听着外头的对话,约莫是些刁民惊了马。\\\\\\\\\\\\只是这赤英半天没处理好,他不禁掀起窗帘地一角,忽然瞥见那道瘦小的身影,美目微微眯起。
沉玉被赤英提着,脸蛋憋得涨红,乌目狠狠地瞪着他。这小子,怎么都这会了还没认出自己来。
赤英还道是这样的小子竟敢瞪他。摆明是看不起自己。当下也怒了,可也犹豫着手上这轻飘飘的小身板,他一拳打下去,还有命么?
马车的门推开了,江怀闲缓步下车,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赤子将。别让这些刁民挡了道。”
原本那位公子哥儿和几个侍从看见他的如玉的面庞。\\\\\\\\\\\\双眼发直,半天移不开视线。谁知一开口,就把他们都归到刁民的行列。那公子哥儿又羞又怒,反驳道:“王爷,我可是当朝皇后的侄子,怎能与刁民相提并论?”
美目淡淡瞥了他一眼,当今皇帝都要忌惮自己几分,皇后的侄儿又算得了什么:“好狗不挡路……赤英。上车。”
“是。王爷。”赤英摸着脑袋,反射性地答了。回头看着手里地人,迟疑道:“这小子怎么办?”
江怀闲看也不看,漠然道:“刚好要经过衙门,就帮这位皇后的侄子把人送去见官吧。”
那公子哥儿一听,若果这刁民在官差面前胡言乱语,虽然对他不痛不痒,可惜传出去也不好听,连忙道:“不劳王爷了,我这就让侍从把人绑过去。”
江怀闲径直上了车,对他的话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赤英把沉玉丢到车夫隔壁,跃到了马上。公子哥儿还要说些什么,只见车夫扬起了鞭子,赤英的战马嘶鸣着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他只得急忙避到一边,马车早已扬长而去。转头见心仪的小姐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暗暗出神,俏脸酡红,眼底含羞,一看就知是倾慕于凌王,不由心底冒火。
“公子,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府吧。”侍从见他怒气冲冲,生怕公子哥儿还惹出什么事来,急急劝道。
他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立马给了这侍从一拳,见他倒在地上,脸颊肿了半边,这才好受了一些:“算了,本公子也不跟那个刁民计较,免得失了身份。”
冷哼了一声,他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襟,拿着折扇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笑容。
看公子面色缓了下来,后头两人才敢扶起地上那位侍从,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沉玉被颠得浑身都疼,想着往日这马车平稳得没多少颠簸,今儿怎么就不要命地专寻有石头的地方走?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马车骤然一停,沉玉急忙抓住缰绳,大半个身子跌在外头,吓得一身冷汗。==拍着胸口她嘀嘀咕咕地爬了起来,正要问问王府的车夫是不是换了,技术糟糕了那么多,回头见着立在旁边地人,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尴尬地笑了笑,沉玉傻乎乎地打了声招呼:“大人,王爷,凌王殿下……千岁……”
江怀闲双臂抱胸,盯着她半晌才道:“小玉儿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还有这身味道,从哪个猪栏里爬出来的?”
沉玉嘴角一抽,捏了一把大腿的肉,泪汪汪地看向他:“王爷有所不知,我一出府就给皇帝抓了去。\\\\\\\\\\\\在宫里吃不饱睡不好,还得小心皇帝扒我的衣服。我可是千辛万苦,从那座白玉宫殿逃出来的。看看,这还有那些鱼儿咬的伤口在,疼死我了……”
她卷起袖子,不看还好,一见伤口没了块肉,立马头重脚轻地,就要倒了下去。
江怀闲伸手扶着沉玉,瞥见手臂上地鲜血几乎将衣裙浸湿,懊恼地皱起眉。打横抱起她上了马车,他冷声吩咐道:“赤英,继续走。”
“遵命,”赤英朝沉玉作了个鬼脸,这家伙半路溜了,害得他整整一个月在王府里面壁思过,怎么也得给她点教训。
沉玉瞪了他一眼,敢情刚才赤英是故意装作没认出自己的。枉费她心惊胆战了一轮,还敢骂自己是“臭小子”!沉玉撇撇嘴,哼,她可是很记仇的!
赤英抖了抖,只觉后背阴风阵阵……
平躺在车厢内,沉玉迷迷糊糊地有些瞌睡了。一路逃命,心里绷得紧紧的,就怕被赵怀津抓了回去。到时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想到他的手段,她身子不禁颤了颤。
抬头看了旁边这人一眼,虽然两人长得都不错,可还是江怀闲比较顺眼。沉玉眯起眼,看着美人抿紧了薄唇,剑眉蹙起,修长的手指慢慢解开了她身前的盘扣……
她一愣,差点跳了起来,伸手就挡开了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疗伤,”江怀闲收回手,不悦地睨了沉玉一眼:“还有,你这身衣服臭死了,从哪里弄来地?”
“早前偷了件宫女地衣服穿着,后来把倒夜香的打晕了,将他地衣服剥了下来……”她皱了皱鼻子,之前还没觉得,这会被身上的味道熏得不行:“王爷这有别的衣服替换吗?我总不能脱得光溜溜的,什么都不穿吧?”
“为什么不行?小玉儿别忘了,你还是本王的侍妾。”江怀闲二话不说,单手一扯,把那件布衣从衣襟撕开了一大个口子。
见他动作一顿,直勾勾地瞪着她的脖颈。沉玉瑟缩了一下,指着腿上小心翼翼地道:“右脚也给那湖里的鱼儿咬了一口,很疼……”
说完,沉玉差点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想转移他的视线,免得见了那些红痕心里不舒服。谁知焦急中竟然说出这么个理由,虽然是事实,可这么一来,不是让他剥了自己的亵裤?
江怀闲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掌心覆上沉玉的右腿,缓缓游移:“伤在哪里?这,还是这?”
沉玉面上一红,这人的手从小腿一直摸了上来,她连忙抓住江怀闲在大腿上的手:“别乱动,嘶……就是这里了。”
如出一辙的咬痕,江怀闲低头查看,幸好伤得不重,血也止住了。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沉玉一个不稳跌在他的怀里,惊疑间只闻外头一人高呼道:“本将奉皇命搜查,请凌王配合!”
她愕然地瞪大眼,赵怀津的人追上来了?
这两只终于见面了,俺素亲妈吧,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