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海棠没尽到什么身为厨娘的职责,不仅连燕燕的生姜红糖水是封仲二煮的,连她中午喝的芹菜皮蛋瘦肉粥都是他熬的。
因而直到这一天,海棠终于有幸知道,她这个厨娘比起吕婶虽然绰绰有余,但是比起封仲二,却是差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一想到之前用她三脚猫的技艺去为这样一个大师掌勺,她便忍不住惭愧得不知该到哪里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但再一想,那个人是封仲二,心态又平了。毕竟,那可是看来无所不能的封班主啊,会下厨又有什么值得惊讶呢?若是什么都要找个比他高明厉害的,他的戏班估计也早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海棠一边吃着属于她的那碗芹菜皮蛋瘦肉粥,一边胡思乱想着。
她刚刚喂燕燕吃了粥后,燕燕终于睡下了,海棠这才有了时间坐下来好好吃碗粥。
才吃了一口,便是惊艳。
皮蛋与瘦肉的完美融合使粥鲜美极了,又因为加了芹菜末,少了几分油腻,多了几分爽口。
皮蛋瘦肉粥,她当然也是会煮的,可是吃起来的味道却远远没有他的这碗细腻与清爽。可能是因为他的皮蛋、瘦肉与大米的分量把握得恰到好处,又加了吃来脆脆的芹菜末,让人吃多了也不会觉得腻味。
想到燕燕适才胃口大开的模样,海棠觉得厚着脸皮也要不耻下问地去把这粥的秘方给讨来。
还没等到她想好怎么开口,三个时辰后,她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因为晚上的海苔粥一样的好吃,也不知道封仲二在粥里加了什么,居然让一碗看来干干净净、普普通通的海苔粥吃来那么的不一样。
海棠很想仔细研究一番,可却暂时没那个心情,因为燕燕的烧一直没有退下,虽然没有再烧上去,却也一直顽固地停驻着。
晚饭后,海棠曾让封仲二又帮燕燕把了次脉,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让她不用担心的表情。她只得勉强按捺下满心的忧虑,却又忍不住腹诽着:这会不会是庸医误人。
一直到这天的半夜,海棠趴在床边醒来,发现燕燕的烧完全没有退下,她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的地铺前,蹲下,正想推推他的肩膀唤醒他,却看到他安详的睡脸时,手蓦地在半空中停滞。
他睡得很沉的样子,睫毛还是长翘得令她嫉妒的那种,并且在他闭上眼睛后,齐齐地半垂下,如篦子般整齐而浓密地排列着,让人不禁想摸一下看那是不是真的。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颊畔几缕碎发调皮地跑出来,让他看来多了几分稚气。
这样的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让她顿时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仿佛此刻才真正还是意识到这八个字的涵义,心一乱,收回了手。她从没像此刻这样感觉到,触碰,原来竟也是一种不可跨越的禁忌。
她努力地稳住心思,低低地唤道:“班主,班主,醒醒。”
他的眼皮微微一动,然后那双闪着水光的妖眸重见天日,低声道:“海棠,怎么了?”他的声音似乎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些沙哑,仿佛风儿拂过树叶的声音,不同于白天的平朗,在这暗夜的烛火的跳动下,散发着一种蛊惑的魅力。
她的心跳乱了一下,将身体直了回去,也顺势避开了他的眼,道:“燕燕的烧,到现在还没退。”她起初有些气弱,但说到心之所系的女儿,气势又回升过来,勇敢地对上了他的眼。
“她烧得更厉害了?”封仲二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海棠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那就别担心。”他半打了个哈欠,好像就要睡回去的样子。
“你先别睡。”海棠焦急地捏住他的手臂,只感到掌下不容忽视的温热透过薄薄的中衣透了上来,而他的视线也定定地落在了她的手上,她一下子感觉浑身都臊得热了起来,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般飞快地收回手,并用说话掩饰她的尴尬,“我怎么能不担心,燕燕的烧老是不退,我怕再这样下去,燕燕若是烧成了个傻子,那可怎么办?”
“你放心,这点烧就是烧个两三天也不会有事的。”他嘴角一动,满含笑意地安抚她。
“两三天?”海棠受到了惊吓,双目猛地瞠大,“你不会告诉我燕燕还要烧上两三天吧。我要去找大夫。”她慌忙地转身,从这一刻起,决定抛弃这个半吊子的大夫。
“海棠,你别急。”对方准确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一把。
海棠脚步有些不稳地退了一步,差点就要摔倒,她怒极,把所有隐忍统统抛却,转头狠狠地瞪他:“你干吗?”
他仍是坐着,但此刻半仰起头看着她,烛光中,他的肌肤仿佛发光似的,配上那柔和迷人的微笑,令他有种奇妙的安抚力。
海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地,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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